文化意味說白了是一種文化符號。道可道,非常道。以符號形式出現的文化,必定只是文化的某一方面。金書裡有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個各自雄踞一方的武林人物,武功高強,但是細讀起來卻好像是分別代表了一種特定的文化,尤其是他們的人物性格、武功風格和圈子品格,明顯具有某種特定文化的氣息。
北丐洪七公代表著墨家,這個論點我們之前已經提出來過。不過,就像北海曾經也說過,青年時喜歡黃藥師,人近中年,卻開始對洪七公有所偏愛。所以,還想再把這個角色形象,細細揣摩一遍。
五絕中先出場的是北丐洪七公。「撕作三份,雞屁股給我。」 是九指神丐的第一句話。男一號郭靖和女一號黃蓉都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說話的是個中年乞丐。這人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丁,卻洗得乾乾淨淨,手裡拿著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背上負著個朱紅漆的大葫蘆。」照這個打扮,北丐應該完全是一個拿把鋤頭或者鐮刀農民才對,只是因為家境稍微寬裕一點,所以他穿的倒是乾乾淨淨。
相對其它很多武俠小說來言,《射鵰》的時代背景交代的相當清楚,大概在公元1200年左右。有趣的是,由此上溯1600年,在我國春秋戰國時代,曾經出現一個學派,叫做墨家。
墨家和丐幫,墨子和北丐,之間有太多的相似。
相傳墨家鉅子墨子曾學習儒術,因不滿「禮」之煩瑣,另立新說,成為儒家的主要反對派。這和北丐自己說的:「這路『逍遙遊』,是我少年時練的功夫,為了湊合女娃子原來武功的路子,才抖出來教她,其實跟我眼下武學的門道已經不合。這十多年來,我可沒使過一次。」又何其相通。墨子一生過著簡樸的生活,「量腹而食,度身而衣」。北丐開口只要一份雞屁股果腹,再在上他穿的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和日常隨身攜帶的一支竹棒和一個葫蘆,這不要說和東邪相比,就是和西毒、南帝和中神通所用的食物和器具相較也只能說是判若雲泥。墨子的弟子又是「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則夕弗得」。短褐的原意是用粗麻或獸毛編織的粗布上衣,藜藿之羹即藜、藿兩種野菜做成的食物,這簡直和丐幫弟子一模一樣了。那麼,至少從表面看來,北丐一出場就帶著濃濃的墨家氣質。
至於墨家的精神內涵,可以從《墨子·魯問》裡面的話了解到:「凡入國,必擇務而從事焉。國家昏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葬;國家熹音湛湎,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凌,即語之兼愛、非攻。」能看到,墨子是要治理國家的,他政治理想無外乎尚賢尚同、節用節葬、非樂非命、兼愛非攻這八個字。那麼可以再看看,北丐領導下的丐幫的狀況。
尚賢尚同是基本原則。丐幫也是從人人平等的基礎上出發,堅決反對任人唯親,主張任人唯賢,在這裡沒有所謂的宗法世襲制以及終身制,歷代幫主可以說都是大家推選出來的,只是個別在面對不可抗力的條件下,幫主才能任命產生,而且即使這樣,被任命上任的新幫主還會面對長期的考驗過程,隨時可能下課。這樣就保證了雖然存在極個別選舉失誤的問題,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這種機制可以做得到任人唯賢,在以武力值論高低的武俠世界,武功高強在此機制下也弱化成為一個重要輔助性條件,何況其它。這就是說,丐幫率先實現了墨家的讓平民百姓中的賢良之士參與到管理國家和治理社會中的理想。
「尚賢」達成之後,要做到的就是「尚同」了。墨家認為,全社會的人儘管從事的活動類項不同,但都必須各從其事,各盡其責,即求得全社會的思想共識和輿論一致的舉措。墨家承認君權,卻沒有把君權絕對化。他們擁護愛民的「兼君」,卻反對害民的「別君」。而且認為君主雖然有權立法,「發以為刑政」,但必須考察其在實踐中能否「中國家百姓之利」,否則便不可為「法」,此所謂壹同天下之義。《射鵰》中有一段話這樣寫:「楊康驚喜交集,暗暗稱奇:『難道向我吐痰竟也算是恭敬?』他不知丐幫歷來規矩,奉立幫主時必須向幫主唾吐。蓋因化子四方乞討,受萬人之辱,為群丐之長者,必得先受幫眾之辱,其中實含深意。」究竟是什麼深意,值得我們探討。但至少有這麼一點:在丐幫,就算當了幫主之後,仍和其他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而且接受痰唾還是新幫主正式上任的一道必經手續,幫眾之間也只存在勞動方式的不同,不存在職業上的貴賤,實際從上到下全是叫花子,也分不出什麼貴賤。而且這種人人平等的權利是有保障的——「楊康勃然變色,正欲答話,彭長老笑道:『魯長老,我幫大事是決於幫主,不是決於你罷?』魯有腳凜然道:『若要忘了忠義之心,我是寧死不從。楊康道:『簡、彭、梁三位長老,你們之意若何?』簡、梁二長老遲疑未答,均覺丐幫撤過長江之舉頗為不妥。彭長老卻大聲道:『但憑幫主吩咐。屬下豈敢有違?』楊康道:『好,八月初一起,我幫撤過大江。』此言一出,群丐中倒有一大半鼓譟起來。」彭長老是一個叛徒內奸不必贅述。楊康拿到了打狗棒,騙取了幫主之位,即就是取得了丐幫的最高領導權,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長老「凜然」相抗,幫主就顧左右而言他,不但長老們反對的反對,猶疑的猶疑,就是無職無權的幫眾也表示很不服氣,「鼓譟起來」,發生的這一切只是因為新幫主的選擇違背了「尚同」。
節用節葬和非樂非命是實施手段。「節用節葬」是墨家主張的消費行為規範,「葬」說的是身後事,也只是「用」的一種而已。燕京大學教授、博導趙靖先生評價說:「在墨家的經濟思想體系中,生產論實際上成了節用論的從屬部分。」確實,墨家幾乎把一切經濟問題都納入節用的範疇下,把節用看作是解決一國經濟問題的不二法門,卻忽視了生產的重要作用。打個比方說,墨家認為飲食只要能餬口就可以了,不必去追求佳餚;衣服只要能夠遮體就可以了,不必去追求美觀;宮室只要能擋雨就可以了,不必去追求形象。這種認識確實有值得我們發揚光大的積極意義,但是事情總是有相對性的,丐幫弟子吃飯只吃殘羹冷炙;除了淨衣派的幾個頭目,幾乎個個衣衫襤褸;立新幫主的大事,只在君山旁找一個開闊地就可以,似乎把這幾條執行的特別到位。在開源節流這種經濟運行模式下,如果只求節流,無視開源,就只能走向另一個極端,最終和不事生產只懂節省的叫花子們如出一轍。
在這種理論基礎上,墨家更進一步,提出抵制音樂,擺脫傳統天命思想束縛。原因在於統治者欣賞無用的音樂會佔用治理國家的時間,老百姓欣賞無用的音樂也要佔用勞動生產的時間,同時要是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話,也就不存在個人和團體的拼搏進取了。丐幫弟子應該是不懂什麼琴棋書畫的,就算貴為幫主,北丐聽到東邪西毒在桃花島吹簫彈箏比拼武功之後,也不過是憑藉自己的嘯聲加入戰團:「那嘯聲卻愈來愈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島。歐陽鋒揮手彈箏,錚錚兩下,聲如裂帛,遠處那嘯聲忽地拔高,與他交上了手。過不多時,黃藥師的洞簫也加入戰團,簫聲有時與長嘯爭持,有時又與箏音纏鬥,三般聲音此起彼伏,鬥在一起。」嘯聲即是喊聲了,可見洪幫主隨身是沒帶樂器的,不管懂不懂,總之是不好這個,上行下效,丐幫的人恐怕很少有好這個的。而他們好的就是多管閒事:「黎生叫道:『地方上三天之中接連失了四個姑娘,都是閣下幹的好事了?』歐陽克笑道:『寶應縣並不窮啊,怎麼捕快公人變成了要飯的?』黎生說道:『我本來也不在這裡要飯,昨兒聽小叫化說,這裡忽然有四個大姑娘給人劫了去,老叫化一時興起,過來瞧瞧。』」墨家的「為賢之道」是「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財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勸以教人」。黎生是丐幫八袋弟子,號稱江東蛇王,名頭不小,自以為是「有力者」,誰料碰著了「更有力」的西毒侄子歐陽克,要不是承北丐青眼學到一招神龍擺尾,這次打架多半要送了性命。歐陽克不是什麼好人,話卻說得在理,寶應縣自有吃官飯管公事的捕快,一群叫花子純粹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但是丐幫中人不這麼想,他們是管的在理,甚至一敗塗地的時候也沒有氣餒,當得到郭靖這個陌生人出手幫助時,也只是驚奇於這個少年的武功家數而不是這件事本身,可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已經成為這幫叫花子生命的一部分:「丐幫中的高手均感驚訝:『這一掌明明是黎老的救命絕技『神龍擺尾』,怎麼這個少年也會使?而且出手又快又狠,似乎尚在黎老之上?』」很明顯丐幫來的也人不少,聽天由命對這些熱心的俠義道來講不啻是一堆臭狗屎。
「兼愛非攻」是思想核心。墨子想消弭社會上的強凌弱、貴傲賤、智詐愚和各國之間互相攻伐的現象,他對統治者發動戰爭帶來的禍害以及平常禮俗上的奢侈逸樂,都進行了尖銳的揭露和批判。但他的批判顯然還沒有達到丐幫子弟所具有的深度,丐幫子弟,大多是年輕力壯且身兼武功者,也就是他們的身體素質至少也是平常人的水平,如果參與勞動的話也不難有一口飯吃。但是問題在於,進行合法勞動在一定程度上就等於承認社會運行的秩序,所以他們選擇了不事生產,然後去討飯。這叫人想到印度聖雄甘地在1920年發起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甘地要求以和平方式抵制政府、機關、法庭、學校以及採取總罷業、抵制英貨、抗稅等非暴力手段進行鬥爭。要進行這樣的鬥爭,再沒有一種方式比去當叫花子更能執行到位了,當然丐幫中有很多人不怎麼識字懂道理,只是無意識的跟風,但這種實際的行動,卻正是對當時南宋小朝廷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具體表現。
「非攻」即反對戰爭:「今有一人,入人園圃,竊其桃李。眾聞則非之,上為政者得則罰之。此何也?以虧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雞豚者,其不義又甚入人園圃竊桃李。是何故也?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入人欄廄、取人馬牛者,其不仁義又甚攘人犬豕雞豚。此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殺不辜人也,其衣裘、取戈劍者,其不義又甚入人欄廄、取人馬牛。此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矣,罪益厚。當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今至大為不義攻國,則弗知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別乎?」這是《墨子》一書中的名段,本身題目就叫做《非攻》,這一段話文辭質樸,邏輯嚴密,可以看出墨家反對戰爭,但不是無條件地反對一切戰爭,而是反對「強凌弱,眾暴寡」的非正義的戰爭的主張。丐幫也是這麼做的:「楊康這時已然明白完顏洪烈的心意。他早知丐幫在江北向來與金人為敵,諸多掣肘,金兵每次南下,丐幫必在金兵後方擾亂,或刺殺將領,或焚燒糧食,若將丐幫人眾南撤,自然大利金人南徵。」公元1141年,南宋與金籤訂「紹興和議」。共達成三項內容:一是宋金兩國東以淮水,西以大散關為界;二是宋高宗向金稱臣;三是宋每年給金貢銀25萬兩、絹25萬匹為"歲幣"。女真貴族正式確立在北部中國的統治,這正是《非攻》中說的「至大為不義」。丐幫替偏安一隅腐敗無能的南宋小朝廷抵禦外侮,這不但是俠義道多管閒事的最高形式,也是對反對「強凌弱,眾暴寡」的非正義的戰爭的實際貢獻。小說是虛構的,但小說描繪出的這種精神,在現實中卻又無處不在。2002年,中國共產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指出:「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精神支撐,而我們民族精神的基調是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團結統一、愛好和平、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偉大民族精神。」這正是墨家思想在現代的高度概括和真實寫照。
從某個程度來講,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苟合於金那種政治模式下的北方和春秋戰國倒差不多一樣是一個強執弱、眾劫寡、富侮貧、貴傲賤的亂世。一方面,丐幫就是個小社會,幫中長老弟子出身三教九流,無所不容無所不包。而幫主洪七公,叫花子的首領,所管轄的民眾卻多半是飢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的,至於勞者不得息的痛苦生活,這些人想必也都經歷過或者正在經歷中,再加上洪幫主的丐幫分淨衣汙衣兩派,整天鬧得不可開交,火併層出不窮,極易被個別叛徒野心家如彭長老之類的人物利用,最嚴重的一次不但迫使八袋弟子江東蛇王黎生及其弟子餘兆興自殺身亡,還差點賠上了老幫主衣缽傳人兼指定接班人黃蓉和另一個心愛弟子郭靖的性命,可見丐幫的內部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何等嚴重的地步,所以一般幫眾的生活估計很難說得上幸福。另一方面,在這種「天下人皆不相愛」的現實情況下,組建丐幫的目的或者說維繫丐幫存在的理想,恐怕就是創造一個「天下之人皆相愛」的理想幫派以及社會。可以說,北丐洪七為了實現這一理想是不遺餘力的。他武功高強,卻從不欺負別人,甚至和他意見相左的弱者也能得到他的尊敬,但前提是這些人的想法和行動不會危害「兼相愛、交相利」這些人與人之間應該平等友愛互惠互利的生存原則。
事實上,如果有人打破了這種原則北丐就要管,並且管到底:「這一年藏邊五醜中的第二醜在廣東濫殺無辜,害死了不少良善。洪七公嫉惡如仇,本擬隨手將他除去,但想殺他一人甚易,再尋餘下四醜就難了,因此上暗地跟蹤,要等他五醜聚會,然後一舉屠絕,不料這一跟自南至北,千裡迢迢,竟跟上了華山。」 五醜是本領低微之輩,他們的出現一是證明了楊過的信譽問題;二是讓北丐在華山多耽擱了幾天等到了西毒。完成這兩個任務之後就被廢了武功再沒出現過,跑龍套的程度還在「黃河四鬼」之上。但就是這麼幾個對丐幫來說擊殺之簡直易如反掌的人物,洪幫主居然連廣東的美食也不吃了,孤身一人千裡追蹤直至華山之巔。毫無疑問,如果不是這種信念已經植根於內心深處,那麼他是很難付出這種成本的。同時,墨家還認為,要使賞罰發揮作用,還必須反對徇私。不難想像,這件事情如果換成東邪,才不耐煩這樣浪費時間,估計二醜當時就要死的奇慘無比,或者要被割掉舌頭刺聾耳朵抓到桃花島上做僕人,甚至連理會都不理會,只因為二醜的武功實在太低沒啥意思。二醜的命運如何,不在於他自身做了多少壞事,而是完全要看黃島主的心情,這就完全是徇私了。以此類推,換成五絕中的其他任何一人,肯定都不會出現和北丐這種墨家所特有的相同的處理方式,顯然北丐首先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維持一個「強不執弱、眾不劫寡、富不侮貧、貴不傲賤、詐不欺愚」的理想社會,而建立一個這樣的社會,也同樣是墨子的理想。
但與墨子不同的是,北丐是懂武功的。丐幫歷代不傳之秘是一套打狗棒法。打狗棒法,共有三十六路一十二招八字口訣。僅僅看這幾個數字,已經大不尋常。三十六在我國古代被認為是天罡數,而墨家的「法天」,指的是法自然之天。一十二年為一紀,又是生肖的全數,代表了天地之間的萬物生靈,墨家最後轉入「神道設教」,提出:「愛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惡人賊人者,天必禍之」的因果報應觀點,已經逐漸向釋家靠近。而五絕中釋家即是南帝,無怪金老先生在段皇爺剃度之時安排北丐在他身旁:「那僧人呵呵笑道:『他們就怕我多見外人。其實,你們又哪裡是外人了?小姑娘一張利口,確是家學淵源。段皇爺早不在塵世啦,我現下叫作一燈和尚。你師父親眼見我皈依三寶,你爹爹只怕不知罷?』」話中的師父指的就是北丐。如此只剩一個「八」當然就是八荒,即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等八面方向的延伸,泛指大地。而墨者多來自社會下層,以「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為目的,尤重艱苦實踐,可說是春秋時代最接地氣的思想學派。這樣看來,「三十六路」「一十二招」「八字」似乎是在暗示著一個完整的墨家概念。
另外要說的是,雖然墨家專論刑法的思想不多,但「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和「殺盜人,非殺人」的觀點,卻被津津樂道。前者是作為「墨者之法」規定的。基於這一精神,墨家對於定罪量刑,特別是死刑,都很認真、慎重。一再強調「刑法正」,同時主張嚴格按照法律辦事,而後者卻並不反對殺盜。事實上這也是「非攻」思想的延伸,對虧人自利的人,墨家是堅持懲罰主張的。北丐最後一次參加華山論劍,面對裘千仞有這麼一番說辭:「洪七公道:『不錯。老叫化一生殺過二百三十一人,這二百三十一人個個都是惡徒,若非貪官汙吏、土豪惡霸,就是大奸巨惡、負義薄倖之輩。老叫化貪飲貪食,可是生平從來沒殺過一個好人。裘千仞,你是第二百三十二人!』這番話大義凜然,裘千仞聽了不禁氣為之奪。」並且「猛然間天良發現,但覺一生行事,無一而非傷天害理,不禁全身冷汗如雨,嘆道:『洪幫主,你教訓得是。』」湧身向懸崖跳下,這正是墨家精神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