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之問: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生命是一種嘗試。
而愛情,則是這種嘗試中最為濃烈的一抹。
從孟姜女哭倒長城,到牛郎與織女的星河相望,再到無數文人墨客站在他們那個時代之巔的悽婉流長,都無不讓人們對愛情一次又一次的捫心修煉——愛啊!你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愫?
同樣,巨匠魯迅也曾發出了他們那個時代對愛情的叩問!
魯迅的小說《傷逝》和《奔月》,無疑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愛情力作。在婦女與個性解放的那個年代,在愛與性解放的徵程中,他從一個知識分子和作家視角,觸摸與刻骨了那時代人們的心境世界,以及那時代的愛情觀——怎樣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
所以,魯迅在1919年於《新青年情感錄四十》中,就發出了他們那個時代著名的「時代之問」: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而他生命裡的5個女人,因為「愛」,或者是「非愛」,即便是付出了一生,又可曾留下些許答案?
朱安:孤獨的守望魯迅40年
有一種愛,叫默默相隨和隔遠相望,更是一種祈禱與祝福,即便永遠無法觸摸,甚至是遙不可及。
朱安,在魯迅生命中,或許就是這樣愛著。
朱安是魯迅的第一個女人。
明媒正娶的原配女人。
但魯迅卻一點都愛不起來。
朱安是一個悲劇人物,也是魯迅在他們那個時代,鑑於強大社會俗氣、社會人倫,以及人們劍一般的觀念和目光,因為心地慈良,而一手炮製的「愛情悲劇」。
朱安,魯迅的原配夫人,1878年6月生於浙江紹興。
1906年7月6日,在日本求學的魯迅被母親騙回老家完婚。他身穿大紅袍、正冠的將朱安娶進了家門。
魯迅原配夫人朱安
新婚之夜,魯迅卻睡在母親的房裡。
次日,魯迅砍掉了當時的婚俗規矩,「沒有按老規矩去祠堂」告知列祖列宗他結婚了,更沒有帶朱安去拜見祖宗。
第三天,他就離家出走了。
去了日本。
時年魯迅26歲,朱安29歲。
婚後,魯迅很少向外人訴說他的婚姻,多次對友人說:「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這句著名的表白,以證明他對朱安確實毫無感情,只有供養的義務。曾被許多人引用過,以說明對愛情的混沌與叩問。
他曾想與朱安離婚,但在那個年代,被休了的女人,是永無出頭之日的,也是會被萬人唾棄的。
所以,魯迅又於心不忍。
而對於他這樣的心境,1919年1月,魯迅假託「一位不相識」的讀者來信,為中國青年發出了對愛情的著名呼喊:「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而有的:「是全憑別人主張,別人撮合,把他們一朝戲言,當我們百年的泉約,仿佛兩個牲口,所從主人的命令:「咄,你們好好地住在一塊兒罷!」
或許,這就是他從自己與朱安的婚姻中,悟出與提煉出的愛情語言。
無疑,朱安是愛著魯迅的。
且愛得深沉,痛苦,執著,甚至是根本就沒有了自己。
她在魯迅母親身邊,苦苦的守候魯迅40個春夏秋冬,14600多個日日夜夜。
而終究,即便等到魯迅死亡,她也未曾獲得魯迅的愛情。
1936年,魯迅逝世後,朱安依然以「大先生」為榮。
魯迅在朱安內心深處,依然是神一般存在。
她不但保存著魯迅的遺稿,即便生活困苦,「只吃米糊和蔬菜」,她都未曾接受社會捐助,更拒絕了周作人的錢——因為「她知道大先生與二先生合不來。」
她愛魯迅,愛得很有骨氣。
她甚至將許廣平和周海嬰當著了最親的人。
將周海嬰視如己出。
臨終前,她淚流滿面地說:「希望死後葬在大先生之旁。」
即便生時,她未曾獲得魯迅哪怕是一眼的熱望;死後,她依然毫無懸念地認為自己是魯迅的女人——即便她生命最後的一點請求,亦是一種縹緲與奢望。
1947年6月29日凌晨,朱安孤獨地去世了。
身邊獨影,沒有一人。
朱安葬在北京西直門外保福寺處。她的墳墓沒有墓碑。
她只是在這個世界行走了69個春秋,孤獨地注視魯迅,並只不過是為魯迅地久天長地渡守了40多年「活寡」的「小腳女人」。
或許,朱安與魯迅同樣發出了那個時代的感嘆:「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許廣平:牽手一生,卻是魯迅的影子女人
愛,是一種守望,相護,付出和熱烈而大膽的追求。許廣平,在魯迅的生命中,或許就是這樣的女子。
許廣平是魯迅的夫人。
也是魯迅一生中,唯一以「婚姻」和「愛情」相稱的女子。
更是魯迅眾多女子中的優勝者,最為幸運的一位女人。
許廣平與魯迅的結合,許廣平仿佛就是魯迅愛情小說《傷逝》中的子君,她懷著崇拜的心念,深深地愛著魯迅。
不過,她又比子君更幸運。
在《傷逝》中,子君與涓生的愛情,是以悲劇結束,而她與魯迅的愛情,卻烽煙相隨,直到魯迅生命的結束。
不管是「愛」還是「非愛」,以及是「喜歡」還是「將就」,他們的愛情,終是修得了正果。
但不可分否認的是,許廣平與魯迅熱戀之時,正是魯迅創作《傷逝》之期。
他們的愛情,無疑能從《傷逝》中尋到影子。
這——可以從魯迅與許廣平的《兩地書》中就可以看出——為了這樁愛情,魯迅想了很多很深,這些想法,無意有意地被融進了其創作的小說《傷逝》的情境之中。
《傷逝》描述:「她總是微笑點頭,兩眼裡瀰漫著稚氣的好奇的光澤,壁上就釘著一張銅板的雪萊半身像,是從雜誌上裁下來的,是他的最美的一張像。當我指給她看時,她卻只草草一看,便低了頭。似乎不好意思」
在此可以看出,《傷逝》中主人翁子君和涓生之間的愛情,一開始就是「偶像式」的虛幻,純屬青春期的衝動。
小說中,子君美麗、獨立、個性、熱情奔放。
她不僅只是把涓生當作理想的性伴侶和男人來愛,且還是懷著崇拜與「偶像」的心戀,把他當成了夢裡的「雪萊」。
所以,在愛情的激情下,子君毫不猶豫地與涓生同居了。
愛情仿佛轟轟烈烈。
但隨後涓生失業了,生活無繼。
他已經不是子君眼裡夢裡和心靈高地裡的「雪萊」了。
於是,他們的愛情枯萎了。
《傷逝》結束成一出蒼涼的悲劇。
而在魯迅與許廣平的結合中,許廣平是魯迅的學生,一直都是許廣平熱烈地追求魯迅,甚至於,魯迅根本就無可阻擋。
所以,在他們的愛情裡,魯迅是被動的。
從一開始,許廣平就一如子君般熱烈,把魯迅當著崇拜的「偶像」。魯迅在許廣平眼裡,就是涓生在子君眼裡的「雪萊」。
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在一個熾烈如火的女人的追求下,即便與愛情、長相、地位等無關,也是毫無招架之能的。
而魯迅,對此又是怎麼說的呢?
後來,他在談到與許廣平的結合時,很坦率地說:「我先前偶一想到愛,總立刻自己慚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愛某一個人,但看清了他們的言行的內幕,便使我自信我絕不是必須自己貶抑到那樣的人了,我可以愛。」
所以,魯迅的「愛情」不是一種因為愛情的愛情,而是兩性碰撞中的「心情」。
他是因為相遇而愛!
她是因為激情而愛!
魯迅作為一個作家,且是洞察社會人倫最深刻的作家,魯迅毫無疑問是冷凌、深刻與清醒的。
難道,魯迅真的看不透什麼是愛情?
所以,魯迅與許廣平,未必是魯迅內心世界真正的愛情。
那時,許廣平是個激進青年。
1923年,許廣平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同年十月,魯迅開始在女師大教書。1925年3月,許廣平開始和魯迅通信。這些通信中,文字間並沒有蘊含風花雪月、相思愛戀、卿卿我我的言語,而是師長與學生之間就某一問題和心境的探討與交互。
所以,此際,即便許廣平或許有一些「萌芽的喜歡的愛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魯迅並未有這樣的情愫。
那時,面對中國之怪現狀,魯迅正處於苦悶、彷徨時期:與兄弟周作人決裂,女師大風潮,「三一八慘案」,世風人倫風雲變幻,大事接踵著向他迎面撲來。
於是,魯迅偶有縱酒、熬夜、不顧身體的拼命寫作。
且他覺得身體狀態不佳,隱覺自己活得不會長久。
那時魯迅的心緒是憤懣的、憂鬱的、茫然的……
正是這個「慌亂期」,許廣平以一個學生和女性的深情與敬意,幫魯迅抄稿件,勸魯迅戒菸酒,勸他注意休息、愛惜身體和生命。
久而久之,魯迅就收穫了許廣平的愛情。
但此後,許廣平則一直活在魯迅的影子裡。
魯迅在中山大學任教時,許廣平任他的助教。1927年10月3日,兩人抵達上海從此開始了同居,他們正式以「愛情」和「婚姻」的名義結合在一起。
此後,魯迅便成為一名職業作家。
而許廣平,亦毅然決定只做一名家庭主婦,悉心照料魯迅的飲食起居,並幫助魯迅查找資料、抄寫稿件校對譯著等工作。
直到,1936年10月19日魯迅逝世。
她含淚地送別了自己深愛的偶像般的男人——魯迅。
此後,她一直從事整理、編定、印刷、出版魯迅的著作。
直到1968年3月3日,許廣平逝世,她享年69歲。
而她與魯迅的愛情,一如1934年12月魯迅送給許廣平《芥子園畫譜》上題的那首詩:
十年攜手共艱危,以沫相濡亦可哀。
聊借畫圖怡倦眼,此中甘苦兩心知。
這,就是許廣平與魯迅的愛情。
馬鈺——魯迅心念過的「北大校花」
有一種愛意,叫默默關注和心心念念,即便朝思暮想和牽腸掛肚,那也是需要緣分,而緣盡時,便是默然離開。
在魯迅與馬鈺之間,或許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愫和心境。
才子與佳人,自古乃佳話。
而才子,無一例外均愛著佳人,佳人,亦從來就傾心於才子。
才子佳人,魯迅的一生中,也曾風起過漣漪——魯迅日記,他提及馬鈺的名字,竟然多達53次。
一個無關的女人,會在一個男人日記中反覆出現?
無疑,此人肯定乃是才子的佳人。
此佳人,便是有著「北大校花」之稱的馬鈺。
馬鈺何許人?
馬珏,北大教授馬裕藻的長女。馬裕藻,魯迅的同事、朋友,還「過從甚密」。
這佳人馬鈺到底有多漂亮呢?曾有人評價過學者馬裕藻,認為他對北大的最大貢獻就是為北大生了個漂亮的女兒馬鈺。
而對於馬鈺的漂亮,一位北大學者這樣讚美馬鈺:「她像大理石雕出的那麼美!」「林徽因、陸小曼等那時代的美女,如果和馬珏相比,仍有所不及。」
對於這樣的美人,卻與魯迅不期而遇。
那就是在馬裕藻的家中。
據馬珏晚年回憶說:「魯迅先生一度在北大任教,與我父親是同事,他們性格相投,過從甚密。魯迅先生經常來我家做客,與父親一談就是半天。」
那時,魯迅顯然是馬鈺家的「常客」。
不知魯迅先生是真的與馬裕藻有話要說,還是因為「北大校花」馬鈺的美。
但他與馬裕藻除了是浙江的老鄉、留學日本外,馬裕藻是教育國文的,1920年起,曾任北京大學國文系主任長達14年之久。
之前,馬鈺讀書時代,曾在其校刊《孔德旬刊》上發表過對魯迅先生印象的一篇《初次見魯迅先生》的文章,馬珏晚年回憶:
「不久,魯迅先生來孔德學校,讀到那期《孔德旬刊》,我沒想到,先生看到我那篇小文章後,十分高興。他誇我寫得好,說我寫的都是實話。後來先生把它收進了他親自編選的《魯迅著作及其他》一書中。他還送書給我。」
馬鈺繼續回憶,「過了幾天,父親還帶我去八道灣魯迅家去玩。」
顯然,還是少女的馬鈺,便與魯迅先生及其「家」有著特殊關係。
至少,見面不少。
在馬鈺的回憶錄中,有這樣的話:「從那時起,魯迅先生到我家,常問起我;如果我在,便和我說幾句話。我們還多次通信。我向魯迅先生請教的信和魯迅先生的回信,自1926年元月3日至1932年12月15日,通信持續六七年之久。」
馬珏給魯迅寫了有28封信,而魯迅回信13封。
6年的通信歲月,有多少話要說?
一個才子和一個佳人通信6年,為什麼?談什麼?又是怎樣的情境?
此外,即便魯迅與許廣平同居了,他還在與許廣平的通信中,提及「馬鈺生病」的事。
顯然,馬鈺之於魯迅先生,不是一般的重要。
而魯迅先生,對馬珏亦是「十分關心」。
馬珏後來才讀到魯迅與許廣平的《兩地書》,她的表現及情緒竟然「十分感動」。
他們之間的關係,直到,1933年馬珏嫁給天津海關職員楊觀保後,才結束。
而在魯迅日記和一些前輩的回憶中,對於馬鈺的結婚,魯迅先生表現得「悵然若失」。
對於馬珏,不管是否屬於「愛情」,魯迅先生都是「有感覺的」。
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結局,卻是無果而終。
或許,魯迅先生之所以發出——「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的時代之問,於他的愛情心境不無關係。
而對馬鈺的喜歡,則更增加了他對愛情的彷徨,甚至是迷惘。
對於馬鈺,或許,他連自己都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愛情。
馬珏婚後,魯迅與她再無瓜葛。
從此相忘於江湖,沉情於人海!
1994年馬珏病故,享年84歲。
許羨蘇:魯迅身邊最自卑的女子
愛情,面對高大光鮮的影子,有時總是因為極度的卑微而只有默默相守和虔誠的祝福,得到與擁有,都是鏡花水月。
魯迅與許羨蘇的糾葛,或許就是這個樣子。
許羨蘇,或許不出名。
但卻因為與魯迅有著莫大關係,卻成為那個時代,人們都很關注的女子。
她是魯迅紹興老鄉,一個貧寒家庭的求學女子。
她是作家許欽文的四妹,魯迅弟弟周建人在紹興女子師範學校的學生。
許羨蘇1920年前來投考北京大學,因家境貧寒,所以就暫住在了魯迅八道灣的周家。
其實,她比許廣平更早先一步闖入魯迅的生活。
成為魯迅八道灣家的家庭成員之一。
平時陪老太太聊天,做家務,採購生活用品,周老太太、朱安,包括魯迅本人生病,奔醫院,找醫生,都是許羨蘇在操持。
許羨蘇,就像魯迅家的一個小妹妹!
在魯迅日記中的「許璇蘇」「淑卿」「許小姐」都是指她。
後來,許羨蘇沒有考上北京大學,而就讀了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
此後,每逢節假日,她便是周宅的常客。
魯迅與許廣平南下後,許羨蘇長住魯迅家中,為其看守書房、織毛線背心和圍巾、處理郵件、照顧母親、操持家務……
魯迅每到一站就給許羨蘇寫信匯報;到廈門後每隔二三天就給許羨蘇寫信,兩人來往信件據《魯迅日記》就有250多封,魯迅給許羨蘇寫信(包括寄書刊)共155封,許羨蘇給魯迅寫信共百餘封。
魯迅的學生孫伏園曾把魯迅與許羨蘇、許廣平的關係稱作「二許之爭」。
儘管魯迅接納了許廣平,但從《魯迅日記》中可以看出,魯迅對許羨蘇是喜歡的。
不過,這樣的喜歡,體現出更多的,是魯迅兄長般的情感。
看上去很堅強的許羨蘇
但於許羨蘇而言,卻是難以隱喻的愛慕與喜歡。
只是,她沒有許廣平那麼熱烈、奔放和敢愛。
或許,這與許羨蘇的貧窮與自卑有關。
在那個特殊年代,一個家境貧寒,遠到他鄉求學的女子,無疑,心裡有很多的無奈與自卑。
即便有愛,也深覺自己形穢。
致使她——「沒有愛的勇氣」。
而唯有默默的,看著自己喜愛之人,與她人牽手遠去。
而她,只能空恨一生。
由此,在魯迅逝世後,許羨蘇的懷念文章裡,其字裡行間,依然能看得到其溢出的深沉而真摯的情愫。
許羨蘇,1986年逝世,享年85歲。
於許羨蘇的愛慕,魯迅肯定是能夠感觸到的。
但是,魯迅先生卻止於禮。
發乎情之間,在與許廣平同居後,他能給她的,或許只有兄妹般的情誼。
與許羨蘇的糾葛,魯迅先生依然沒能體驗到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即便許羨蘇在暗地裡暗戀著,和深愛著他。
所以,他依然發出——「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的時代之問。
蕭紅:一個承襲魯迅衣缽的才情女子
有一種情感,不是渴望佔有你,而是不斷的付出、斧正、幫扶與成就你——你的飛翔,就是我最真誠的愛意!
魯迅與蕭紅,或許就充盈著這樣的情愫。
蕭紅在魯迅的一生中,可謂是集摯友、戰友和師徒於一身的特殊女人。
蕭紅是民國「四大才女」之一,被譽為「20世紀30年代的文學洛神」
因為,蕭紅的文學之路,每一個腳印,都與魯迅有著極大的關係。如蕭紅的《生死場》《呼蘭河傳》等著名作品,都是在魯迅的幫襯之下一步步走入那時代的文壇。
他們之間,可謂亦師亦友。
其作品的文風及思想內涵,都與魯迅的格調和影子有著一脈相承的關係。
據考證,1927年,蕭紅17歲就接受了新思潮、新文化思想,並激進到直接逃婚。
其實,蕭紅早在哈爾濱第一女子中學讀書的時候,就深受魯迅作品的影響。
所以,他們都對那個時代的人民大眾及其疾苦持有一樣的情感和關懷,都對中華民族的命運密切關注。在「民族魂」的刻畫上,他們更是有著共同的目標指向。
1934年秋,蕭紅和她的丈夫蕭軍來到上海拜訪大魯迅。
從此,就與魯迅接下了不解之緣。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就曾與魯迅先生通過信。
可謂神交已久。
從此,他們就成了魯迅家的常客。即便後來小蕭紅與蕭軍關係冷涼之後,蕭紅依然「常去魯迅家坐坐」。
有一次,魯迅生病吃了蕭紅和許廣平包的餃子,魯迅好誇讚蕭紅說:「你身子弱又消瘦,要多吃點」。
此後,蕭紅情感上出現了很多波動和交集。
於是,苦悶時,蕭紅總是頻繁地出現在魯迅的家裡。
有時一聊就是夜半三更。
魯迅就讓許廣平送蕭紅,還叮囑道:「要坐小汽車。」還要許廣平把車錢付了。
後來,許廣平甚至還在文章裡表現出對蕭紅的妒意。
魯迅逝世後,蕭紅寫的關於魯迅先生的回憶文字洋洋萬言,字字泣血,被譽為寫魯迅或者是回憶魯迅先生的最出色的文字。
其字裡行間,總透著濃釅的思念情愫。
如果說魯迅對蕭紅沒有一點感情,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而蕭紅對魯迅的崇敬與愛慕,甚至是暗戀,其言行中總能找到依依戀戀的影子和神採。
或許,在蕭紅與許廣平之間,魯迅真的依然悟不透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1941年,蕭紅在香港的悽風苦雨中英年早逝,享年才不到31歲。
從《傷逝》到《奔月》,都是5個女人的愛情宿命?
《傷逝》中,描寫的是子君對涓生的崇拜,同樣是因為涓生是大才子,亦堪稱高富帥,但當涓生失去工作而落魄後,子君突然發現,涓生原來不過如此,他再也不是她心中的偶像與英雄。
兩個追求個性解放的男女,被殘酷的現實磕碰得頭破血流。
最終,《傷逝》成了愛情的悲劇。
而在《奔月》中,魯迅同樣對愛情和婚姻刻畫得更為深刻:嫦娥因對羿的崇拜而產生了愛情,後來她們步入婚姻後,因為外部環境的變化——「百獸均已除盡,留下的只有烏鴉麻雀,連一隻走獸也難以找到了」。他們整日只能吃烏鴉炸醬麵。後來,羿逐漸熄去他昔日英雄的所有光環,從而喪失了對嫦娥的吸引力。
最終,嫦娥和羿走向了愛情悲劇。
魯迅先生關於愛情的兩部作品,不但神似,而且還神似。
那麼,是不是就體現了魯迅先生的「愛情觀」?
或許,其間,真的融入了魯迅先生對愛情與婚姻的思考、擔憂與後怕。
尤其是兩部作品中的女主人翁,都是因為崇拜男主而激情相愛,最終因為現實條件的殘酷變化,導致物質匱乏而走向了愛情與婚姻的悲劇的墳墓。
而在其現實中,他生命的的5個女人,都無不是因為崇拜他而成為朋友的、暗戀的、相思的、戀人的……
她們都與其作品《傷逝》《本月》中的女主極其神似。
由此,魯迅的「時代之問」——「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他真的悟不透?還是在擔憂什麼?
顯然,魯迅是在擔憂自身的未來情景——當英雄失去光環,當才子失業,當一位的物質都難以為繼,這些,都是會導致愛情和婚姻走向悲劇的「原罪」。
他認為,所有的愛情在經歷過初戀的瘋狂後,都必然皈依於平靜。
而且,愛情需要庇護!
愛情,需要支撐!
因為,愛情和婚姻就仿佛原本是自由離子,是不穩定的。
她不僅僅需要真情、熱情和道德去維護,更需要長久修繕,且必須「推陳出新」才能恆遠。
由此可以看出,在魯迅先生的心中,愛情是沒有根基的,經歷過初戀熱戀後的灼熱後,必然經歷到理智的冰冷的婚姻;愛情,被它自身的另一種形式——婚姻異化,最終消失在無愛的人間。
於是,世間便不存在愛了!
最後,眾所周知,魯迅先生深受存在主義影響。
存在主義哲學認為:「個人與社會的關係是緊張衝突的,個人在世是孤獨的,別人對我來說是多餘的,不可理解的和偶然的,我的存在是對他人的限制,我通過他人的自由而存在就沒有任何安全感,個人與社會根本上是衝突的不相容的,他人即是地獄。」
不過,除了他生命裡的5個女人,魯迅先生均是以平等姿態真切地關注女性的心靈、感受和那些不可預知的未來。
無疑,這種關懷跨越了性別。
而由這種關懷演繹而來的愛情觀,也凸顯了他的一種時代精神——在那時的愛情中,也起到了改變世觀、引領思潮的作用,從而形成了具有魯迅特色的愛情觀。
「愛情!可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
——其實,魯迅比誰都清楚:真正的愛情,一切因崇拜的緣起而脫離了現實的,都是悲劇的。
文 / 然情琴部落
魯迅與友人
魯迅先生
(圖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