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三毛,是在矇盹無知時總不放手的那本漫畫小人書《三毛流浪記》裡,頭長三根毛的三毛是我最最忠實的玩友。
再識三毛,是在模糊學字時十場八場的百看不厭的那部電影《三毛流浪記》裡,機靈淘氣愛恨交織的三毛是我最最崇拜的偶像。
三毛,一個身世悽涼,饑寒交迫,受盡欺辱,貧窮得只剩下三根頭髮的淘氣機靈鬼深深地紮根在了我幼小的心靈裡。
又識三毛,是在酷愛讀書有書就讀偷了雞蛋換書挨揍的初中階段,那清新的文字就似媽媽在給我敘說著遙遠的古今……這古今是一個名叫三毛的人在講述。
認識三毛,是在求知若渴的大學圖書館裡,三毛的美文三毛的故事三毛的哭笑三毛的傾訴三毛的行走三毛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全都吸引著我,如痴如醉、似瘋似癲……這個遙遠的未曾謀面的臺灣女郎該是一個多麼美麗多麼嬌柔多麼纏綿的姑娘喲!
哦,才知才知,此「三毛」非彼「三毛」也。
《三毛流浪記》中三毛的形象誕生於中國傑出的平民漫畫家張樂平之筆下。
臺灣著名現代女作家陳平,在《三毛之父與我》一文中,述說她與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的情緣,她寫到「等到有一日,我也拿起筆來寫作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堅持,那就是:在我的筆下,我所觀察、我所記錄的人生面相,即使平凡,如我的,但那人性的光輝與高尚,在沉默的大眾裡,要給這些同類一個肯定、欣賞、認同和了解,甚而理所當然地在生活中繼續實踐我們的真誠。於是,在我決定筆名的時候,我選擇了『三毛』。」
直到1989年4月,三毛陳平首次回大陸家鄉,發現自己的作品在大陸也擁有許多的讀者。她專程拜訪以漫畫《三毛流浪記》馳名的「三毛之父」張樂平先生,了卻夙願。
為了追尋心中的那棵「橄欖樹」,三毛踏遍萬水千山。然而,無論是異國都市的生活情調,還是天涯海角的奇風異俗,都沒能消解她心中的中國情結。儘管她嫁給了一個深眼高鼻的洋人,但她仍是一個完整的東方女性。
三毛從來不刻意追求某一種技巧和風格,一切都顯得平實與自然。然而在她信筆揮灑之中,卻又蘊涵無限。
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說「流浪」才是她的真正的名字。
三毛的沙漠故事,三毛的行走故事,三毛的情感故事,似真似假,亦夢亦幻。
三毛和荷西的唯美愛情更好似天上人間的牛郎織女,銀河暗渡七夕相會,愛恨編織揪心撕肺。這樣的故事講述演義了千萬年,經久不衰,歷久彌新,感動著你我,感化著你我……
三毛一腳踏進撒哈拉沙漠,那故事的長河便流淌不停……
三毛的作品情感真實,沒有過多地粉飾,而是直白地展現生活的原貌和生活中的智慧與趣味。在她的作品中,很少見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纏綿絮語。
她寫在沙漠中與荷西倉促結婚的戲劇性過程,種種滑稽可笑與莊嚴的結婚儀式交織在一起。即就是寫到她與荷西婚前談戀愛時的生活,最多也只寫到他們如何在寒風中抖抖索索地坐在西班牙公園的長椅上,想著如何解決溫飽問題。
好不容易走出撒哈拉沙漠的三毛,一腳又踏進了遙遠的地方,在那遙遠的地方做起了好姑娘,聽音樂人歌唱著遙遠的故事……
三毛與西部歌王王洛賓的「忘年情」。三毛如是說:與其說是所謂的「忘年愛」,不如說是我三毛善良、單純的一廂情願,被好事者塗抹成了茶餘飯後的無聊談資。
三毛從小就愛唱《在那遙遠的地方》、《達板城的姑娘》,她把這些中國民歌帶到西班牙,帶到撒哈拉去唱,一直唱了幾十年。
三毛和王洛賓的故事其實更像是三毛為了了卻自己心中那份從小深藏的情結。
靈魂在何處安放,靈魂在哪裡安生?
媽媽在信中說,親愛的女兒,願主賜恩,願我的女兒平安幸福,永永遠遠……
請聽父親陳嗣慶對女兒的評價——
我女兒常說,生命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是否痛快的活過。我想這個說法也就是:確實掌握住人生的意義而生活。在這一點上,我雖然心痛她的燃燒,可是同意。
請聽母親繆進蘭對女兒的評價——
三毛是個純真的人,在她的世界裡,不能忍受虛假,就是這點求真的個性,使她踏踏實實的活著。也許她的生活、她的遭遇不夠完美,但是我們確知:她沒有逃避她的命運,她勇敢的面對人生。在我這個做母親的眼中,她非常平凡,不過是我的孩子而已。
琴弦在哪一天嘣然斷裂,音樂在哪一天嘎然而止,故事在哪一天突然停講!
三毛就這樣決然絕然地走了,走了,走了……
永永遠遠……
還有誰在訴說,還有誰在講述……
還有誰……
媽媽說,願主賜恩,願我的女兒平安幸福,永永遠遠……
永永遠遠……
永永遠遠……
永永遠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