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打破了中年女演員的困境,整個人帶著綿長的沉靜力量,熠熠發光。
她第一次養貓是在橫店拍《傳家》期間,為的是以後進組都有隻小貓陪在身邊,養過多隻狗的她發現貓真是含蓄。她每次回到家,布布通常趴在地上瞪著大眼睛看她,卻不湊上來。它又很有安全感,一抱它就開心地翻肚子,像一坨肉掛在人身上。
秦嵐每晚跟布布一起睡。「我平躺在床上,它會趴在我身上,因為腿短,一般前腿趴我身上,後腿在床上。」她只要一摸熟睡的布布,布布都會動一動耳朵或者「喵」一聲作為回應。
有一天早上,布布在還沒醒來的她的身邊一直呼呼。
都說貓的性格像主人,「對,它也像我,因為我好像不太喜歡麻煩人,它也是那樣」。柔軟,講分寸,通透又散漫,內心世界有譜,秦嵐性格裡有著明顯的貓系人格。
在化妝間見到秦嵐,她白背心配白褲,整個人輕軟可親,不像個女明星,而是一個貼心的姐姐,帶著真誠嬌憨的親切感。
美甲師在她貼了假甲片的裸粉色長指甲上塗了一層黑色,她明顯有點意外,表達的方式卻是柔聲說,「一開始看嚇一跳」。
她調侃自己最近放假挺好,胖了,也認真解釋了「我的子宮使不使用關你什麼事兒」是標題黨以及背後的來龍去脈。
在《延禧攻略》前秦嵐事業進入了一段低谷,「戲份選擇沒有那麼多了,不是因為自己想放假而放假」,她很務實地想我是不是要換一種姿態去面對一切,那就去做,「我每天健身,每天思考,每天讓自己過得非常健康」。
《延禧攻略》於2018年7月份播出,從8月份一直到春節,她一天休息都沒有。一直到2020年上半年拍完《傳家》後,是她從《延禧攻略》爆紅以來第一次休假。
當時萬人空巷的熱度她感受到了,「我記得一刷抖音全部都是皇后跳樓的那一段,所有人都打電話或用微信來問候我。」
紅對她的直接影響是,忙。因為比以前受關注多了,機會都找了過來,她反而更拼了,因為不想錯過。她形容忙起來是「沒有天日的感覺」,但很開心,正所謂痛並快樂著。
採訪時,她主演的《怪你過分美麗》正在熱播,出演的是和她性格截然不同的鐵血幹練經紀人莫向晚。
「莫向晚離我比較遠,團隊當時也商量,我需要一個大女主的角色,也一直等待這樣的角色去突破自我,故事也很接近我們行業。」
不過這個講述娛樂圈的故事,大家都很熟,「身邊很多經紀人、藝人朋友,很多雙眼睛看著你,要讓行業裡的人覺得是ok的,是最難的。」她通過很多細節把角色填補得豐滿,比如紅唇,還有一進組就把頭髮剪短了,顯得更幹練。
當然這個角色不好演。拍莫北家主場景,在大大的棚裡,還包著綠布,七八月份,現場收聲,不能開空調,每天都是汗蒸模式。莫向晚的臺詞更是大段大段的,「我最怕午飯後拍大段臺詞的戲,大腦缺氧,有幾場說了上句下句就忘了。」
角色越來越獨立女性,從某種程度上也說明,秦嵐越來越有力量。
其實職業生涯中,對她來說最大的突破早早就完成了。
在2007年瓊瑤大戲《又見一簾幽夢》中,她出演性格和遭遇都極致的姐姐汪綠萍。「一個天鵝般的存在,家境好,愛情又好,跳舞又好,從小優越感特別強,一下子變成殘廢失去了一條腿,最愛的事業舞蹈沒有了,又發現你的愛情根本不屬於你……」
這對從來成長順遂的秦嵐來說太難體會了。秦嵐假設綠萍有嚴重的抑鬱症、恐慌症,一遍又一遍地去感受她的遭遇,去體會,再釋放出來。
此外,她在《人民的財產》裡演了一個報社主編,和靳東演夫妻,靳東一切都要聽她的,是個妻管嚴。這對她也是不同的嘗試,演起來要更「放」,演出那種女知識分子的做派。
這就是她身上的「堅」,一直在打破舒適區,期望在表演這條路上不斷忘記自己,確實也讓觀眾看到了不一樣的她。
富察皇后讓外界看到秦嵐小天使柔軟的性格。但她說自己和富察又不一樣, 「我沒有那麼完美,我比她更接地氣,更逗逼一些,更男孩子氣一些,但是三觀蠻一致的」 。
在秦嵐身上帶著強烈的理性加感性,「我是一個感性理性參半的人,在大多數演員當中我算是比較理性的,當然我也有很多感性的地方,我是兩者結合的。」也可以說她是一半堅韌一半柔軟。
她到現在還是容易沒安全感,平時不拍戲就和父母住一起,拍戲進組,她則會儘量讓酒店像家一樣。
每次進組她都像搬家,衣服鞋子儘可能多帶,就怕臨時穿手裡沒有。她還會帶香薰、音箱、耳塞、眼罩、沉香。因為信佛,還會帶一些念珠、唐卡。到了酒店房間,先把所有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還會擺一束鮮花。
這樣每天收工回到房間,她第一時間先打開熟悉的音樂,點個香薰,然後一邊看劇本一邊泡澡,再逗逗貓,就有一種踏實的歸屬感。
為什麼要妥協?
秦嵐生日在7月,是離獅子座很近的巨蟹座。
她小時候就特別乖,很小的時候父母忙,跟著年紀很大的外婆長大,外婆把她放床上一上午,她也可以自己玩得很開心,一點差錯也不會出。
那時候她很喜歡過生日,因為會有一個小小的蛋糕,還有禮物。有一年,媽媽送了她一個可以穿衣服的洋娃娃,她最喜歡扮家家給娃娃做衣服。媽媽還會帶她去遊樂園。「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坐電馬,喜歡所有刺激的遊戲。電馬,就是旋轉木馬,那會旋轉木馬比較簡陋。」
等到青春期,媽媽作為女強人有段時間更忙,經常飛來飛去,對她完全是放養。不像現在父母退休了,「現在她主要精力就放在我身上,我覺得她太關注我,後來果斷地給她養了兩隻狗。」
少女時期她印象裡最開心的生日,是跟同學一起去公園野炊,大家拿了很多吃的,玩捉迷藏一類的遊戲。還一起去唱卡拉OK,秦嵐唱喜歡的歌手,如熊天平、齊秦,王菲、許茹芸,鄭秀文的歌。其實,「我那個時候喜歡金城武,這麼多年一直想與他合作。但沒有,都沒見過。」
那時候她也是乖乖的女孩,但絕不是沒自己想法。十五六歲的一天,她突然剪了梁詠琪那種短髮,是因為她覺得留煩了長發。這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出道之後,秦嵐的生日更熱鬧了。大概是《王的盛宴》劇組時期,她分享生日收很多花,跟三撥人開party的事。現在她最難忘的生日,是2018年在《延禧攻略》劇組過的。
那次一起拍戲的王冠逸、許凱都是她好朋友,當天他們收工很早,就問她說怎麼給姐慶祝好,秦嵐說不要慶祝,大家吃個飯就好。她的另一個好朋友安娜說,吃飯都安排好了,你別管了。
當晚秦嵐被拉到了橫店一個KTV,進去後,她發現大家都精心準備了,牆上貼著她的照片,地上鋪滿了鮮花,全組幾十個演員也都來了。大家說沒有男友給你過生日,我們都在,一定要給你一個最好的生日。她很感動。
今年的生日,秦嵐正好在北京休假,安娜和另外一個好朋友給她慶祝,送了她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秦嵐開玩笑說:「你這起點好高,以後沒有人敢跟我談戀愛了。」這束鮮花實在太大了,秦嵐的車根本裝不下,最後找了個貨拉拉拉回了家。
秦嵐一開始她是個特別羞於表達的人,但是表演讓她懂得了如何去表達,去交談,去交朋友。剛入行的時候,她希望交很多朋友。但三十歲以後,她開始做減法,去縮小自己的朋友圈,更注重朋友間的氛圍和默契,越來越自我一些,知道自己內心最重要的是什麼,也更自在。
她從不恨嫁,對於結婚生子不被外界和時間左右。「我沒有標榜不婚或者不生育,我接受所有人的關心跟問候。但並不代表我要亂了我的步伐。我只是覺得沒有遇到那個人,為什麼要被道德綁架,為什麼要被時間所左右?」
沒有遇到那個人,她說絕不妥協。
說這話的時候,她身上的散漫感不見了,語速很快,讓人感受到一種柔軟的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