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是日本吉卜力工作室於2010年製作,同年7月1日正式上映的一部動畫電影。電影最終取得92.5億日元的票房和765萬觀眾,在日本動畫電影史上名列前茅。
這是吉卜力工作室最年輕的導演米林宏昌的作品,米林宏昌曾以動畫師的身份多次參與宮崎駿執導的動畫。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你初次看到影片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時,幾乎就可以斷定它和宮崎駿一定有某種聯繫。
影片畫面寧靜、配色柔和,鬱鬱蔥蔥的林間小路、質樸古老的木屋,還有屋外漫山的野花,隨便順手截張圖幾乎都可以作為電腦的桌面壁紙,足以說明畫面的精緻和製作團隊的用心。
電影的音樂來自法國歌手賽希爾·科貝爾,古老而源遠流長的凱爾特音樂配上靈動活潑的歌詞,仿佛吟唱的小詩般娓娓道來:
我今年14歲,有點小可愛
住在地板下面,靠借東西生活
時而開心,時而憂鬱
只因想見你
……
在吉卜力的電影中,凱爾特音樂並不常見,我們似乎更習慣宮崎駿的動畫要配以久石讓的音樂。但這次,風笛、豎琴等特有的音色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它讓影片更有直擊心靈的力量。
然而我今天想說的不是影片的畫面和配樂,而是它傳達給我們的愛情觀:不是同一類人,請不要隨便打擾。
01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在努力的生活
電影的女主人公一家是生活在地板下的小人族,身高十幾釐米,靠著「借物」生活,是名副其實在夾縫中生存的種族。
他們利用身邊的一切來幫助自己生存。
影片一開始,就展現了一幕阿莉埃蒂和貓咪的對峙,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男主人公翔看到了她。
小人族要定期去人類的居所取得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衛生紙、比如肥皂。在他們的生存概念中,這便叫做「借物」,就像人類對大自然中陽光、煤炭、石油的索取是一樣的。14歲的阿莉埃蒂,天真爛漫又滿是好奇,她對即將跟父親一起外出「借物」這件新奇又冒險的事充滿了期待,並且自己默默準備了很長時間。
之所以這件事要選擇在黑夜中悄悄進行,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有太多的危險。可想而知,在地板下會有多少喜歡陰暗潮溼環境的小動物。在我們眼中抬腳就可以踩死的蟑螂,卻幾乎跟他們一樣大小。
他們極盡所能的利用身邊的一切事物,在雜亂的磚頭中開闢一條可以通行來往的小路,每一級臺階都需要親手搭建。連接地面和牆洞的是一段棧道,類似很多景區中半山腰的道路,這些棧道是用一枚枚三四釐米長的釘子扎到牆上形成。還有他們用
來上樓的垂直升降系統,利用一塊小石頭作為配重,居然能從地下的牆縫中躍入二樓的房間。
這些設備不可畏不算巧奪天工,然而最初建造時的艱難也是人們所不能想像的。阿莉埃蒂的爸爸還會將雙面膠粘在雙手和雙腳上,這樣他便可以在柜子和桌腿之類的立面爬行,這對於小人族是多麼重要,因為我們日常用的餐桌的高度對於他們來講不亞於高樓大廈的程度。
他們就是這樣艱難但努力的生存,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想要生活中充滿幸福的心情。
阿莉埃蒂在跟爸爸出門前著實掙扎了一番,而讓她糾結的原因是不太確定應該穿什麼衣服來匹配今天重要的行動,這似乎是每個女生出門前的必要程序。經過慎重的思考,她選了一件紅色的修身連衣裙,並在媽媽建議她換一件不這麼鮮豔的衣服時堅定地表示她已經決定了,最後他在爸爸點頭同意後高興的出門了。
雖然在艱苦的環境中尋求生生存的空間,但他們仍然像普通父母一樣,渴望給女兒一個相對圓融自由的空間。就像在「借物」途中阿莉埃蒂無意中撿到了一枚中意的大頭針時爸爸毫不猶豫的讓她當作戰利品來擁有一樣,雖然她小的幾乎不能被人注意到,可在父母眼中仍然是被寵愛的小公主。而這枚打頭針也正寓意著阿莉埃蒂已經長大,要開啟新的路程了。
而阿莉埃蒂的父母也在略顯動蕩的生活中深愛著彼此。她的爸爸波特是一個深沉內斂的人,話不多,但心思細膩。在「借物」行動因阿莉埃蒂不小心被人類看到而導致失敗後溫柔的安慰女兒是自己調查的不夠清楚導致她有了恐怖的回憶,又囑咐女兒不要跟媽媽說,因為媽媽總愛」瞎操心」。這樣的爸爸,和你的爸爸、我的爸爸沒有什麼不同。
她的媽媽霍米莉也和人類普通的家庭主婦一樣,照顧丈夫和女兒,料理家裡的瑣碎雜務,在身邊沒有朋友、沒有社交、甚至沒有同類的境遇下依然讓生活充滿了溫暖。他們的家被她布置的溫馨舒服,綠色的壁紙上繪著朵朵小花,牆上掛著表好蝴蝶標本作為裝飾,屋梁、門框等部位隨處可見新鮮的花草,甚至鋼筆頭都可以用來做插花的容器。如此精緻的程度,讓人自嘆弗如。
除此之外,她還會夢想著有一天能看見大海,所以家裡的窗上常年掛著大海和星空的畫卷。她在見到紫蘇葉子時第一反應是如果有方糖該有多好,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做美味的紫蘇汁了。而正是因為這一塊方糖,仿佛掉落池中的石子,驚起一片漣漪。
02 你的好意,對我也許是致命的
在阿莉埃蒂出生前,這裡其實還有另外兩個小人族家庭。但其中一家被人類看到後就此消失,另外一家隨後也搬離了這裡。就在阿莉埃蒂和爸爸試圖合力將一片紙巾從盒裡抽出時,她再次被人類看到了。
看到她的正式影片的男主人公,翔。他跟阿莉埃蒂差不多年紀,因為近期的心臟手術需要靜養而搬來這裡住。跟在她身邊的是祖母的妹妹,父母因為離異且工作都很忙,在如此重要的時刻竟都沒有出現。
面對姨祖母的抱怨,他平靜的表示不介意。而在內心深處他很孤獨,所以看到阿莉埃蒂會本能的想討好、想親近。他又很絕望,在知道小人族現存人數稀少後,刻薄的覺得他們一定會像地球上那些已經滅絕了的生物一樣消失,就像他覺得自己的手術並不會讓自己康復一樣。
翔將母親留下的人偶之屋拆下來廚房部分,作為禮物送給了阿莉埃蒂一家,因為這間廚房是整個人偶之家裡最精緻的房間,裝修精美、餐具齊全,甚至烤箱真的能夠加熱。他認為這間廚房一定讓阿莉埃蒂一家高興,然而卻將霍米莉嚇得癱坐沙發上,與此同時也被家裡女傭春姨發現了他們一家人的行跡。
春姨對將小人族抓住有著近乎瘋狂的熱衷,她也一度成功了。她找到了霍米莉,並用玻璃瓶把她關在了廚房裡,險些被毀掉了阿莉埃蒂一家。
翔的本意是想讓阿莉埃蒂過的更好,但他並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擾才是造成他們一家被迫搬走的源頭。阿莉埃蒂和翔本不是同類,他們有著不同的世界觀,翔不懂得小人族即使生活艱辛也不會接受人類施捨的原則,而阿莉埃蒂也想像不到人類中所表達出的惡意能造成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03 不同的世界觀,不同的世界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飛鳥與魚的距離。
阿莉埃蒂相信爸爸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她勇敢、堅強,對生活充滿熱忱。而翔卻憂鬱消極,認為自己即使手術成功也會死掉。如此不同的兩個人相遇,大概率是會彼此吸引的。
當阿莉埃蒂神情激動的辯解他們小人族長久以來就是這樣想盡辦努力活下來的,翔看到的是她明亮生動的表情、生氣憤怒的情緒還有對生命熱切的渴望,這些都深深觸動了他。因為心臟不好的原因他從小靜養,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興奮和悲傷,以免給心臟造成不必要的負擔。就連她身邊的人也不能太激動,他的生活中從沒有過這樣真實。
況且,眼前這個小小的人是那樣的明豔。秀氣的臉龐、靈動的雙眸,淺褐色的頭髮被高高紮起,只留額頭的碎發隨風飛舞,站在花叢中,卻比花朵還奪。讓他那顆沉寂許久的心不再安靜。
而對於愛冒險的阿莉埃蒂來說,翔的出現無疑是她人生中最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歷,所以她才不顧父親的多次勸阻也要跟他見面。在父親外出,母親被人類抓走的絕境,翔是她唯一的依賴。
紫霞仙子曾說過,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翔不顧心臟的承受力,小跑著帶她去尋找母親,又將他們生活的痕跡銷毀,使得春姨的陰謀沒有得逞。他曾對阿莉埃蒂說過,他想保護她,而事實上他不僅保護了她,也讓他們一家逃過一劫。這個救自己於水火中的人,當然是個英雄,雖然他並不強壯,卻足以讓她依靠。
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相遇了,卻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別而不能再彼此靠近。阿莉埃蒂跟著父母要去尋找新的家,翔也要在後天進行手術,他們都有著不確定的未來,但唯一確定的是,兩人不會再相見。
他們在分別是互贈了禮物,翔終於將那塊方糖放在了她的手上,阿莉埃蒂將初次見面時自己用來扎頭髮的夾子留給了翔。
這些悄悄蔓延在兩人之間情愫只能是漫長生命中的一段美好回憶,存在於過去和回憶中,因為他們將來的世界依舊不同。
在認識阿莉埃蒂之前,翔不知道阿莉埃蒂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也不知道小人族這一族群面對著什麼樣的生存環境。如果就這樣彼此沒有交集,即便不能相識,卻能和平相處的生活。然而就是因為翔對阿莉埃蒂淡淡的喜歡,想為她做些事來令她開心,結果卻讓他們一家陷入困境而不得不離開。
這就好像我們經常說的門當戶對,就連童話故事裡美好的結局也是王子和公主過上幸福的生活。即便是嫁給王子的灰姑娘,也是最貴的公爵女兒。
雖說是「門當戶對」,但當然不是說要身份地位、家世財富,主要是兩人成長的環境和受這些環境影響而形成的不易改變的世界觀。不要說愛情可以戰勝一切,愛情可以戰勝艱難、困苦、病痛和貧困,但往往被生活中的家長裡短和雞毛蒜皮打敗。而造成這些雞毛蒜皮和家長裡短的就是不同世界觀帶來的衝突,倒不如彼此互不打擾,將美好留在想像中。
影片的最後,帶領阿莉埃蒂一家到新的落腳點的是同為小人族的斯皮勒,似乎他們之間會發生些故事也說不定。又或者,阿莉埃蒂到了新的地方會認識更多的同類,從而遇見自己的今後戀人,但終究不會是做為人類的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