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31日,王源在南京個人演唱會上演唱了一首《私奔》,徹底燃爆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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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大了,我要唱搖滾了」
其實,王源早就埋下這一顆種子了吧。四周年的《可以了》,青澀肩膀裝進西服,背著半個上身大小的吉他站在話筒前唱,兩旁站著樂手,目光與燈光給到,一板一眼起來隱隱也有搖滾的風範,聲音裡的頹與妥裹了激蕩的醇香。之後,《一塊紅布》、《悟空傳》、《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滾燙的青春》、《派對動物》、《私奔》、《yellow》,搖滾在王源這裡勢如破竹。
王源的翻唱,我是極少去聽原唱的,更不用說向來疏遠的搖滾。所以我不曾聽過崔老師的《一塊紅布》,也不曾想原唱竟是如此不同的一番景象,粗糲的氣質和無奈的荒涼巖石一般摩挲我的心臟,我想我還沒完全明白,潛意識就已經被狠狠觸動,潸然淚下。1991年,這首歌的年代明明離我很遙遠,隱晦背景下的得志不得志也離我很遙遠,可我了解一個場館徹夜的瘋狂,了解苦難、迷惘、彷徨,也曾親歷大漠上尖銳的砂石。當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當紅日初升其道大光,英俊老師說:聽王源唱《一塊紅布》,是一種很美好的感覺。這一歌曲的意象如此無邊無際,每個人都能聽出自己的處境,而王源站在一束紅光裡,我知道他想傳承音樂最美好的核心。
或許很年輕,故事不夠豐富,「指點江山「的人有了地方落腳——但搖滾不正屬於青年一代嗎?
我有時會覺得王源與堂吉訶德的精神力有契合。王源跑去與創作前輩pk,慣唱芭樂卻不斷挑戰搖滾和rap,都讓我想起堂吉訶德與「風車巨人」鬥爭,直面比他強壯數倍的敵人。世人看他們自找機會出醜,都等著數落髮笑。但精彩的是,王源沒有理想與現實的錯位,搖滾精神是吶喊,是滾燙的自主意識的表達,是力有萬鈞的真實,是不退的理想主義,是尖銳的針,是火焰,是烏託邦……王源獵手般找準了自己聲音的力量,陵勁淬礪,像地表下湧動的巖漿,不斷熟練不斷積漲。他唱搖滾太耀眼了,萬人趨之,重啟黃金年代,為一整個搖滾樂的復興引吭。
最重要的是,屠格涅夫評價堂吉訶德:「他心地溫順,但精神上偉大而勇敢;他息事寧人的虔誠沒有對他的自由形成限制;他雖無虛榮心,但他不懷疑自己和自己的使命……堂吉訶德是一個熱心人,一個效忠於思想的人,因此他閃耀著思想的光輝。」以上我找不出哪一點不一樣,有這樣不折意志的歌手,自當擁抱搖滾。
到六朝古都唱《私奔》又不一樣了,那一個酷那一個野那一個颯爽,鮮紅的噴漆復古字體下,年輕輕浴火而生的火烈鳥。強有力的自證,直接化作一縷歌魂開唱,西裝倜儻,亮片搖晃,唱搖滾也須體面,只有他腳下有光,捨我其誰的意氣飛揚,唱徹九霄。我忽然想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美國,一群穿著筆挺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梳得油光發亮在樂隊環繞下放肆舞蹈的搖滾歌手,徹底點燃大街小巷。
搖滾精神不是教條式的提綱,合格的搖滾歌手都把自己的靈魂與作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那一晚,王源是盜取天火的人,熱烈宣誓,燃起無數燎原的火苗;他是船長,在現實大海中漂浮已久的人躲進他的遊輪,在他羽毛下烘乾焦慮與溼氣,看他立於船頭以英雄之姿乘風破浪,狂歡著啟航;鼓點如槍響,他眉峰如聚目光如炬,闢出煌煌大道,拉著我的手飛奔過戰場。這就是他人生真實的寫照,真愛自由和美夢,孕育滋養我內心不能夢想的部分,我看見他背後的城鎮。在他這裡,即使情感真是譁鋃鋃響著好重好重的鐵鎖鏈,我也甘願不自由,由他領著奔向快樂和希望。
王源唱出大愛無疆的血性,憑空而降一艘船慰藉好人,「你」的意義無限廣,淚和感動綿延得好長好長。從蒙住雙眼感覺幸福,到扯去紅布也看到希望,王源踏著荊棘走了好遠好遠,映射了那15年間一個時代、一個群像的成長。
「道道難關,關關過」
王源一直唱,一直唱,紅幕降下,越唱越不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