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幽閉的小泉@bigfun社區
生活中或許常會看到這樣的事:為了孩子的升學,父母祈福尋求保佑;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病,對天祈禱尋求健康;有時感覺自己壞運纏身,於是祈求神明尋求轉運……
至於行為背後的動機,或許也十分簡單——面對命運、疾病這樣的,既然自己無法左右,就自然會有訴諸他人的想法。而能實現一切願望的神明,就是很好的求助對象。
而關於這點,在本篇文章所要討論的人物——戰場原黑儀身上也有具體的體現:一是自己的母親曾經也為尋求安慰而信仰宗教,二是自己遇見了名為「重蟹」的神明。
因此本篇文章,就著重以《化物語》、《戀物語》為例,在探究少女形象的同時,試著討論「神明」背後的含義,少女又是如何看待所謂「神明」的。
訂書機、與螃蟹
雖說《物語》講述的是「青春的完結」的故事。但在了解人物內心之前,如何使少女能被觀者記住更為重要——尤其是由五個短篇故事組成的《化物語》。
於是,作品往往藉助物象來作為人物形象的代表(有點像文學的借代)。就像羽川翼讓人忘不了麻花辮和貓耳,談到八九寺就會想起登山包,說到能代表戰場原的物象,或許還是逃不過作品中時常出現的訂書機。
而與訂書機一樣讓人難以忘卻的,還有戰場原透露出的「毒舌」和「腹黑」屬性。
自然,我們可以將其理解為萌屬性。可隨著故事的展開 ,人們就能發現毒舌並非少女天生的特點——
初中的時候她(戰場原)是個精力充沛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人長得很漂亮 運動又好
是田徑部的明星哦
他爸爸好像是外資企業的大人物
住的也是非常豪華的豪宅 但從不擺架子
可以發現,大小姐、優等生才是少女原先的標籤。而真正的問題是,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轉變?
那麼就需要了解戰場原的過去。
童年的戰場原體弱多病,並且在五年級時身患重病。戰場原的母親為了尋求安慰,迷上了惡德宗教。然而當戰場原死裡逃生後,母親卻對宗教加倍信奉。
在此期間,戰場原自然想讓母親回心轉意。她努力變得陽光開朗,追求完美,然而母親卻以為這都是宗教的作用,甚至將自己的女兒獻給邪教,讓戰場原險些被侵犯;她努力相信外界的善意,卻遭到了貝木泥舟等五個欺詐師的詐騙,最終導致了家庭的破裂。
少女越是努力,生活卻越顯得絕望。這也是戰場原會遇見「重蟹」,最終失去體重的原因。
畢竟首先需要明白的是,「重」不是怪異而是神明,而神明之所以會出現,就是接受了人的願望。而更進一步說,重蟹的具體含義是「思慕之神」。因此面對這些痛苦的過往,若不是有想切斷對母親的懷念,想捨棄痛苦回憶的願望的話,戰場原也不會遇見重蟹——不會失去名為記憶、感情、羈絆的重量。
所以說,少女的毒舌和腹黑不只是萌點而已,更是代表著少女在遭受外界的惡意與欺騙之後,所表現出的不信任和不接受——少女以冷漠為裝甲,以毒舌與腹黑為武器,以此防禦外界的善意與惡意,並將自我感情封閉。
正像擁有堅硬外殼,揮舞鉗子的螃蟹。
而訂書機也是如此。戰場原將訂書機作為防身工具,是少女對外界不信任更為誇張的表現。而通過訂書機,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少女內心的病態和不安。
然而就像八九寺一樣,悲慘的經歷並不是讓人為少女動情的根本原因。戰場原吸引人的地方,或許還是要從她向重蟹下跪,哭咽著懇求重蟹歸還自己的重量開始。
畢竟如果記憶和感情意味著重量的話,那么正因為人背負著許多感情與回憶,所以才活得具有實感,即使它們讓人不堪回首。而神前儀式,則讓戰場原意識到重蟹只有自己看得見,痛苦的回憶同樣只能自己承擔。
不再藉助神明來逃避,而是選擇自己去承擔一切——這是戰場原第一次卸下武裝,也是對那句「人只能自己救自己」的一次具體實踐。
「傲嬌」背後的「柔軟」
說過了訂書機和毒舌,戰場原還有另外一個設定——「傲嬌」。
可有意思的是,傲嬌是戰場原親口承認的屬性。而能把這種話說出口,本身就很難讓人信服。
那麼是否所謂傲嬌只是隨口之言?其實又不是。畢竟許多傲嬌少女的共性,就是性格上所表現的表裡不一。而反觀戰場原,就能發現在少女看似堅不可摧防禦背後,有顆渴求救贖的心。
而最能證明這點的,就是戰場原親口承認自己是「稍微對自己溫柔一點,無論是誰自己都會愛上對方」的人。
於是就不得不提到戰場原與貝木,以及歷之間的感情。
貝木是誰?是戰場原遭遇重蟹後遇到的欺詐師。但即便如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戰場原從貝木身上感受到了關心與善意——即使這些都是假象。所以在謊言被揭開時,戰場原會對貝木無比失望。但換個角度說,這也證明了少女並不是完全自我封閉,只是孤獨地等待著幫助。
那麼歷呢?
戰場原承認,自己之所以喜歡歷,不是他幫助自己找回體重。而是無論面對誰,歷都會伸出援手的性格。
這並不難以理解。畢竟幫助他人,就意味著自己要額外承擔責任。而對於感情遭受欺騙的戰場原來說,自己早已不相信世上有不求回報,白白獻出善良的人——以至於她總把報酬、報恩的字眼掛在嘴邊。
但是歷不同。在幫助八九寺回家時,歷的堅決讓戰場原看到了世上確實有不求回報的善良,讓戰場原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不是虛偽的謊言,而是真誠的內心。這是過去的戰場原所不具備的,也是作為欺詐師的貝木永遠不能給予自己的事物。
因此戰場原相信,即使自己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到歷的善行,也會被歷所打動——因為歷,自己改變了對外界的看法;因為,自己拾起了對外界的希望;因為,自己得以放下武裝,對外界表露真心而不害怕遭受欺騙。
於是戰場原才會自信地、主動地告白——畢竟愛的表達,就是在對外界表露自己的真實感情。而主動則意味著戰場原獲得了表達感情的勇氣,真正從自我世界中走了出來。
這個過程必然是困難的。畢竟戰場原將自我隔絕了將近兩年。因此,即使從自我禁錮中脫出,戰場很多時候依然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而表現出螃蟹般的攻擊性:
比如聽到歷談論其他的異性時,她會因為吃醋而用原子筆威脅質問;得知歷要找貝木談判時,她會出於擔心而採取「監禁」的方式來保護對方。
但是這些行為的背後並非沒有理由——畢竟自己曾經被騙過,感情被辜負過。這才會害怕失去如今寶貴的戀情,才會對感情出奇的敏感和認真。甚至使自己一度被認為是病嬌。
但即使如此,戰場原也嘗試著改變——否則,怎會有在星空下少女將自己的一切全部獻出,怎會有《偽物語》中少女正面對峙貝木,甚至通過剪去長發來表達對過去的訣別?
誠然,在《物語》的角色中,戰場原或許不是最吸引人的,但她絕對是自我成長最為迅速,尋求改變最為主動的。而單憑這點,就註定了她會擁有獨特的魅力。
萌之上的「蕩漾」
而將這種魅力概括起來,便是「蕩漾」。
何為蕩漾?就戰場原自己的說法來看,是比普通的「萌」更「萌」的境界。如果說普通的萌源於外表,那麼所謂蕩漾,自然是源於內在,進而到了讓人心神蕩漾的層次。
而事實便是,戰場原確實不斷向著「蕩漾」的方向前進——比如在一次次的蛻變中,戰場原讓自己逐漸變得「普通」。
似乎有點讓人匪夷所思:為什麼到頭來,少女的形象會歸結為普通?
因為《物語》中大多數人物,往往擁有性格缺陷或家庭問題。而通過自我的努力將這些麻煩克服,讓自己的青春無憾,則是《物語》作為青春故事的主題。
所以說,戰場原的確成為了普通人:送走了重蟹,再也沒有怪異纏上自己;和過去作了了斷,再也不會忽然偏激或病嬌。自己完全成為溫柔可愛,時常微笑的普通女孩。即使依然會有毒舌,但此時卻多是可愛的調戲。
而在這其中最為核心的蛻變,就是自己從起初羽川翼評價的「存在如夢幻般」那樣高不可攀,到貝木嘲諷的「滿身贅肉」那樣開始在意與他人的羈絆與聯繫。
回顧戰場原的成長史,概括起來就是從被救,到為自己而自救,再到為了他人主動求救的過程。與之對應的,則是少女從放棄羈絆,到意識到羈絆的重要性,到主動追尋與他人的羈絆。
所以《戀物語》中,戰場原寧肯放下面子,也要為了自己與向貝木求救。正是她不想被切斷戀人的羈絆。動畫這部分演出不斷變換著背景色相,以及貝木夏威夷衫的顏色,而保持戰場原的校服始終為紫色,從而表現戰場原為了救歷而始終堅定的內心。
因此這樣的普通會讓羽川翼羨慕——畢竟這普通所展現的,是一個真實的、完整的、飽滿的自我。努力追求羈絆的背後,是自我感情的主動表達,是對自我價值的追求。
所以人們才看到敢於直視自我,放棄向神明求助的戰場原;才看到外表強硬,卻情願將一切表白獻出的戰場原;才看到即使求救也不顯柔弱,保持人格獨立的戰場原,才看到敢愛敢撩,表達感情瀟灑直接的戰場原……
誠如《戀物語》中那句「別把我當小孩子」,戰場原確實證明了自己不再是貝木眼裡可以隨意糊弄的小孩子。
說到這裡,是否可以對「蕩漾」進行一個總結?
蕩漾是一種魅力,除了外在的美麗,還有內在的自信;
蕩漾是一種態度,面對自我不欺騙,對待感情不做作;
蕩漾是一種追求,能正視自己的不成熟,並不斷向成熟的大人靠近。
postscript(附言):
各位好啊,以上就是本篇文章的全部內容了。
其實想用一篇文章就概括戰場原並非易事。畢竟刻畫她的細節太多,從成長、愛情等方面都很值得與其他人物進行比較。本文只是簡略分析成長的部分,很多細節無法提到。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這或許也能解釋《物語》的話癆風格——畢竟人物形象往往就體現在這些看似廢話的細節中。
最後,留個贊什麼的也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