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時期文人偶像團體「竹林七賢」裡,有位叫阮籍的,曾講過一句很出名的話:「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裡的豎子,大抵說是劉邦。若換成大白話,大概就是「當時沒什麼牛氣哄哄的人物,竟然讓這個老流氓成了名」。至此之後,我們認證劉邦身份,除了「皇帝」,還有「流氓」,或者乾脆合二為一,稱為「流氓皇帝」。
那麼,劉邦究竟有多流氓?我們不妨列個條目,一一打量一番:
第一條:好酒色
劉邦起兵反秦的時候,大概也年過了四旬。那麼,起兵前劉邦的生活軌跡又是怎樣呢?我們大可搬出《史記》:「不事家人生產作業」。什麼意思?就是「遊手好閒」。這「遊手好閒」的,也得看身份,譬如是「富二代」什麼的,大可以美其名曰「瀟灑」,但劉邦的老爹不太爭氣,只是個窮農民,因此他這只能稱為「瞎混」。
不過,劉邦雖然是個「混混」,但在鄉裡也混出點小名堂。原來,劉邦這人長得有些奇特,「美須髯」(古代男人以鬍子漂亮為美),而且「喜施、意豁」,也就是比較大方(反正口袋也沒什麼錢),口才也很好。因此,成年後也被徵召進了公務員系統,做了泗水亭長(大概相當於現代的村長)。可即便當了公職,但劉邦的流氓品性卻愈發不可收拾,常常是「廷中吏無所不狎侮」。也就說,沒事的時候,常調戲自己的手下,比如摸摸臉拍拍屁股什麼的。不僅如此,還養出一個壞毛病:「好酒及色」。
第二條:吃白食
剛才說了,劉邦好酒色。可「酒色」這玩意,都是得燒錢的。劉邦一個區區基層公務員,薪水肯定有限,因此,大多時候都是「吃白食」。比如對於女色,應該就是吃吃豆腐,步子再邁大點的,大概是睡完之後不給錢,當然,這個在史書裡不太好提,也就沒有記載。但對於酒食,《史記》就有記載了:「常從王媼、武負貰酒,醉臥,歲竟,此兩家常折券棄責。」什麼意思?也就是劉邦常常去酒家喝酒,也不給錢,只打白條。到了年底結算的時候,店家往往將劉邦賒的帳給一筆劃掉。
這就奇怪了?不以掙錢為目的的生意都是耍流氓。店家為何要金錢如糞土呢?《史記》記載很有玄機:「見其上常有龍,怪之」。也就是劉邦喝酒的時候,後面總能看見神龍附體。當然,這是鬼話。究其原因,大概店家覺得劉邦這人混過社會,又是個地方小領導,黑道白道估計都有認識人。自己小生意人,沒有必要蹚渾水。簡單說,就是三個字:不敢惹。
第三條:娶霸王親
劉邦好吃白食,終於還吃出一樁大的。而這件事的直接結果就是:成就了一門霸王親。原來,當時有個叫呂公的富豪,惹了麻煩,避禍來到了鄉裡。既然是外來的,呂公自然得擺個場子,結識一下當地名流。當然,這飯吃的要有講究,呂公定下了規矩:「進不滿千錢,坐之堂下」。我們的劉邦,在賀禮紅包上寫道:「賀錢萬」,當然,給的又是「白條」。
呂公一看「白條」,心口一緊,暗道:呔,好傢夥,砸場子來啦。轉身吩咐自家婆娘,把女兒喚來。婆娘不解,問道,為何?呂公笑笑,道,這劉邦器宇不凡,身無分文敢到老夫宴席耍流氓,想必有幾分本事,我這人好相人,這小子我看行,這一萬白條就當禮金,將女兒許於他吧。
喝酒喝出個嶽父,劉邦倒也笑納了。只是,對於呂雉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千金小姐」,劉邦也沒太多憐香惜玉,新婚燕爾的,就打發她到田間幹活。對此,劉邦笑笑,女人就該這樣使喚嘛。
第四條:拋兒女
當然,若沒有後來那場轟轟烈烈的秦末起義大潮,劉邦估計還得在鄉裡做一輩子的流氓。但劉邦這人,就是運氣好。終於抓住好時機,起義了,也得到了一些地盤。但是,搶地盤這事,難免得罪人,劉邦終於和當時最大的軍閥頭子項羽幹上了。項羽是誰?百年不遇的牛人。劉邦大多數時候,都不是對手。往往就得跑路,風聲緊的時候,妻眷子女就成了累贅,必要時,倒也是可以卸掉。
《史記》就有記載:某次戰役後,「楚騎追漢王,漢王急,推墮孝惠、魯元車下(孝惠、魯元為劉邦一雙兒女),滕公(夏侯嬰)常下收載之。如是者三」。看的出來,劉邦這哥們為了逃命,哪管什麼兒女死活,而且也做出了行動,直接丟下車。要不是隨從的「司機」夏侯嬰同志,三番而再地下車撿「包袱」,孝惠、魯元恐早命殤亂馬之中。當然,這件事後,劉邦在史學家眼裡「流氓」的性質,大概形成。
第五條:棄老爹
劉邦不僅丟了老婆孩子,必要的時候,老爹也是完全可以丟的。當然,劉邦的老爹還真給丟了,成了項羽的俘虜。後來楚漢僵持的時候,項羽搬出了劉老漢,笑笑道,小劉啦,老劉在我這喝茶啦,我看你還是從了吧,也來哥這坐坐,如果你忙,也罷,哥把老劉燉了,給你捎一碗湯過去?(「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史記》)。
這話說的挺絕,要出人命的意思。但劉邦的對話,更絕,只見他也笑笑,道,哥啦,當年咱們可是在楚懷王那拜過把子,這老劉啦,不僅是我爹,也是你爹。「我爹是我爹」、「我爹是你爹」,這都無需證明的吧?你若當真狠心,我倒也願意嘗嘗味道。(「漢王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懷王,曰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桮羹」)。
你看,這耍流氓的把式,項羽怎能比過劉邦?
第六條:輕文人
劉邦這人家庭人倫觀念淡薄,老爹兒女全不當回事。對於滿口「之、乎、者、也」酸腐文儒,自然就更不放在眼裡了。《史記》有這樣記載,頗為荒唐:「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溺其中。」什麼意思?就是劉邦當上大領導之後,見到儒生,就會拿過他們的帽子,潵泡尿在裡面。好玩唄!現在有句調皮話這樣說:「頭可斷,髮型不可亂」。對於當時的儒生而言,這帽子就是他們的髮型,是氣節。被侮辱之後,儒生們當然得在自己的「自媒體」上大肆宣傳,對劉邦的流氓形象進行編排。文字這東西,往往容易流傳,自然就傳播開了。
第七條:辱武人
若儒生們認為劉邦只是針對性地對文人進行耍流氓,那麼他們就錯了。其實,劉邦是一視同仁的,即便是跟隨著自己摸爬滾打多年的戰友,也是如此。譬如,在某次慶功宴上,劉邦喝高了,就和出生入死的手下們侃起了大山:「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蹤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這話說的很糙,就是你們這些武人啦,平時打打殺殺看上去蠻風光的,其實無非是我的走狗而已。你看,多傷自尊啦!
還有個例子,也很有意思,也是出自《史記》。大概講當時有個猛將,叫做黥布,帶了一大班子人來投誠。人家來投誠,自然要以禮相待,至少也得做做樣子。可劉邦偏不,誰叫他是真性情的流氓呢?只見劉邦搬來一個洗腳盆,叫上兩個美女做「足按」,然後閉著眼睛聽黥布匯報工作。這黥布可是個很有腔調的人,也挺要面子,受此「禮遇」,出門後一時還挺想不開,差點就飲刀自刎了(「方踞床洗,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
你看,縱觀所為條目,要說劉邦不是流氓,恐怕他自己都得笑了。但劉邦的事跡,卻又是一碗滿滿的心靈雞湯,告訴了我們:做流氓不可怕,但一定得做個有夢想的流氓,指不定哪天就見鬼呢,好運砸在你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