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節奏，重內容，A站堅守二次元 | 專訪

©深響原創 · 作者｜呂玥

兩年前，快手收購A站，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年前，文旻接過A站負責人的重任成為第八任「猴王」，同時A站明確提出了「硬核二次元文娛社區」定位。

今天，A站給出了重生之後的新成績單——UP主同比增長90%，稿件同比增長79%，粉絲數同比增長172%。而自去年5.7億超級UP主扶持計劃實施以來，A站籤約金支付同比增長155%，視頻打賞同比增長810%，流量分成同比增長345%。

「我們猴山一直以來在我心裡都是保持著最初的初心，」舞蹈UP主未南表示：「A站一直是二次元最純粹的樣子，一直沒有變過，當時就理所當然的籤約。」

和他一樣選擇A站的UP主還有很多，A站的內容生態已進入良性循環階段。而對於UP主來說，更進一步的「好消息」在於——A站正式發布籤約UP主直播分成「二八計劃」，即從8月下旬開始，A站所有籤約UP主將享受「二八分、包稅、秒提」等扶持，80%的直播打賞將直接分給UP主，A站只保留20%作為必要的運營成本。

如果說快手收購A站的第一年主要是解決歷史遺留問題，重整業務團隊並跟快手技術中臺打通，那麼第二年之後，A站進入到重建社區生態、找準定位、踩點全新節奏的業務爬坡期。

而從階段性結果看，A站PUGC生態復興崛起，外部頭部UP主回流/籤約，本土頭部UP主百萬粉達成，中腰部UP主大量湧入——A站硬核二次元社區的卡位業已完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夯實陣地，並讓內容生態更加豐富、用戶粘性更加可靠。

硬核二次元價值仍在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A站不可否認地，是被人唏噓的對象。這家擁有足夠多先發優勢的國內第一家彈幕二次元視頻網站，商業化緩慢、糾紛纏身、管理層變動過於頻繁，直到2018年6月被快手收購後，A站才迎來了逆天改命的轉機。

但擺在A站面前的是行業格局的客觀變化，以及重新出發所需要的全盤思考。A站總經理兼快手二次元垂類負責人文旻反覆使用了「節奏感」一詞，他認為目前的很多策略都要回歸到最原始的「我是誰」的問題。

A站是誰？在一年前，A站明確了自己「硬核二次元文娛社區」的定位，這一定位一直沒有變化。從追求規模與增長敘事的資本角度，「硬核二次元文娛社區」乍聽上去並不性感。但對於A站來說，這樣的定位，有它獨特的價值：

第一，硬核二次元這種具有前沿色彩的網際網路文化是有吸引力的，等到真正參與進來就會發現社區粘性特別強。

「A站的人頭永遠是很多的，」文旻說：「一些UP主從其他平臺過來，他會發現，這邊的用戶非常長情，黏性非常高。」目前的A站雖然體量有限，但差異化的內容特色和聚焦核心二次元的決心讓UP主回流A站成為可見的趨勢。

第二，硬核二次元也涉及到很多品類，主流市場並沒有給他那麼多的生產空間，但只要這些品類沒有被滿足得特別好，就依然有價值去做。很多硬核垂類在A站的留存比大盤要高出很多。

第三，一些新興的硬核二次元內容和產品，在當下或許市場並不大，但可能成為新一代二次元的主流語言。

比如A站正在大力發展的虛擬偶像業務，嘗試探索虛擬偶像和用戶之間的連結形式，完全超越現實屬性的VUP在屏幕前與用戶進行交流。

AC娘rap單曲《天生傲骨》

放眼望去，在群狼環伺的競爭格局中，A站硬核二次元的內容定位具有很高的識別度。而從內容規律的角度來看，A站對於平臺調性的把握也是必然所趨。

市場通常會從兩個維度去看平臺用戶的價值，一是規模，二是用戶粘性。這也就是說，整體用戶價值=用戶數x單用戶價值。在A站，「硬核二次元」的打法勢必能團結足夠高價值的「硬核用戶」，從而使整體價值在現階段最大化。

與此同時，在知乎、B站、小紅書都選擇「破圈」的時刻，聚焦成為一種錯位競爭的戰略方法，同時也是激活內容生態的一桿調性大旗。

而圈層與社區的調和問題也並不是難題。在文旻看來，社區的發展是有規律的，無論是早期的天涯，到現在小紅書、A、B站邏輯上是一樣的，沒有發生變化。

「人類的交流方式沒有發生變化，社會學的命題和傳播學的命題沒有發生變化，我們還是這樣相處，根本的需求是一樣的。只是說時代在變化，文化屬性和流行元素在變化，我們應該思考怎麼樣去更本地化，更適應、更適配這些文化想像。」

UP主的回歸與成長

有了調性的大旗號召，以及成功UP主的帶動效應，A站UP主生態很快起來。

根據A站公布的數據，一年來 ，A站UP主同比增長90%，稿件同比增長79%，粉絲數同比增長172%，這意味著A站內部生態的逐步豐富。而自去年5.7億超級UP主扶持計劃實施以來，A站籤約金支付同比增長155%，視頻打賞同比增長810%，流量分成同比增長345%，這意味著A站商業生態的逐步優化。

內容創作者對於內容生態的意義已不用贅述，各個平臺對於內容創作者的扶持、保護、爭奪，也是各出奇招——騰訊微視曾重金補貼30億，百度好看視頻進軍Vlog之時則拿出了5億補貼……除了現金和流量補貼，平臺們還在幫助內容創作者變現方面下了許多功夫。

而A站目前的打法一方面是5.7億超級UP主扶持計劃、UP主直播二八分成計劃等收入側的護航；另一方面則是良好的社區氛圍、A站扭轉頹勢「欣欣向榮」的軟性吸引力。

A站特色UP主

面對行業裡對於UP主爭搶的激戰，文旻很「淡定」：「我們目前的體量，去爭取這些外面培養出來的全網頭部UP主，其實意義不一定很大。我們現在並不是一個希望把外部的流量和生態帶進來的階段。如果內部UP主都沒有成長起來，你用錢去換時間，對於社區來說是走不長遠的。不是說內容過來了，人過來了，就能將所有的社區情感和粉絲帶過來，這是兩碼事。」

從他的言語中，能夠感受到目前A站的戰略定力——堅守硬核二次元的調性，最大程度地給UP主以幫助和氛圍，錯位競爭中階段性的行業機會，配合快手的加持循序漸進地再次崛起。

以下為深響整理後的部分採訪實錄：

關於UP主

Q：我們看到有一些UP主是從其他平臺來到A站的，未來A站會在這一塊採取擴大化的策略嗎？

文旻：這個時代，有才華的人、有能力的人，會在不同的平臺當中發展起來。的確有一些UP主從音樂短視頻社區之類的平臺過來，他們的氣質跟我們是相符合的。A站裡的用戶特別喜歡蘿莉，而且一定要帶二次元屬性。每當有這種類型的UP主過來，就會引起一些轟動。而UP主會發現，這邊的用戶非常長情，黏性非常高。

一些UP主發現自己的特質跟我們比較匹配就會留下來。她不見得會放棄其他平臺。當前的社區和自媒體環境是可以適配不同的場景和不同的人才，所以會有短會有長。

Q：現在很多UP主會面臨是否職業化的選擇，商業化對於他們來說就會變得很重要。商業化的角度A站是如何考慮的？

文旻：對於A站來講，商業化不是目前的最優先級。商業化方面我們的目標是跑通流程。比如直播 ，直播對於我們來講，更多是在看創作者賺錢的方式是否自然，對於社區是否有幫助。

我們確實搭建了一個整體的商業計劃，我們要確保非常重要的UP主能夠獲得相對體面的商業化收入。我們在去年也嘗試了一些遊戲，在探索過程中會發現二次元類型的用戶對二次元遊戲有強匹配，但它暫時不是我們的重點。

總結兩點，商業化的關鍵點在於——第一，對於生態能不能有幫助，能不能讓UP主變得更好；第二，商業模式哪些是可以跑通的。

對於快手二次元在快手當中怎麼樣成長和發展，快手二次元下一個使命是什麼，商業化是我們在探索的方向，也是我們與行業中的內容生產者共同探討的方向。

Q：這兩年一些平臺對於頭部UP主爭搶很激烈，而A站似乎更多地在經營中小UP主，這背後是什麼邏輯？

文旻：我們目前的體量，去爭取這些外面培養出來的全網頭部UP主，其實意義不一定很大。我們現在並不是一個希望把外部的流量和生態帶進來的階段。如果內部UP主都沒有成長起來，你用錢去換時間，對於社區來說是走不長遠的。不是說內容過來了，人過來了，就能將所有的社區情感和用戶帶過來，這是兩碼事。

所以我們要回歸「我是誰」的問題。從A站發展階段來看，內部生態成長更重要。

另外，對於外面培養出來的UP主，我們其實也有合作。我們的想法 不是說把你全部帶過來，而是希望找到一些跟我們氣質比較合的頭部UP主，跟他們一起生產一些內容。對他來講，我們是一個新平臺，就有新的可能性。只要他認同A站，我們更多地是公平合作，不介意你在其他地方發展。

無論是在內部的核心培養，還是外部的合作，我思考的點永遠都是這個東西跟我的現狀能不能匹配，以及我幹這件事跟我的目的和定位是否匹配。

社區的發展是有規律的，無論是早期的天涯，還是當下的小紅書、知乎、AB站邏輯上是一樣的，沒有發生變化。因為人類的交流方式沒有發生變化，社會學的命題和傳播學的命題沒有發生變化，我們還是這樣相處，我們還是生活在社區當中，生活在同事關係、親密關係當中，沒有變的。哪怕今天再多社交類的產品，根本的需求是一樣的，只是說時代在變化，文化屬性和流行元素在變化，我們應該思考怎麼樣去更本地化，更適應、更適配這些文化現象。

關於直播

Q：A站在直播方面的思路是怎樣的？

文旻：直播對於A站而言，並不是創新物種。A站是一個社區，直播是為社區服務的工具。從UP主角度來講，生產視頻內容是很花費時間的，而直播是更加輕鬆、私人化，可以用來保持跟用戶之間高頻互動的方式。

在A站直播收益是自然而然的產物。A站UP主直播大多都是玩遊戲或者表演直播，大家覺得特別有意思（會自然願意打賞），而不是靠技巧賺錢。比如生日會，以直播方式呈現出來，自然會產生一些禮物收益。但本質上作為用戶我想用一種方式來表達我的喜歡。在快手當中，很多直播玩法都是成熟的，比如用戶群管理。各種東西我們都會嘗試，我們的宗旨是明確什麼樣的交流方式是更好的。

因此，我理解直播是情感交流的工具，是跟用戶之間降低交流成本的工具。

Q：快手對於A站直播有哪些作用？

文旻：快手內部我們是有直播中臺這樣的概念。在基礎架構上，中臺其實會支撐很多的業務，不僅僅是A站。

運營層面，A站的直播跟快手之間沒有強綁定，運營是我們自己在把控。創新的點在於，比如虛擬偶像的直播，怎麼樣讓虛擬偶像的直播成本降低，在降低的過程當中還要保證效果和效率提升，這件事是A站業務團隊和快手一起創新的過程。

這對於快手整體來講也是有價值的。比如說A站所面臨的虛擬偶像的場景問題，對於快手當下來講不是最重要的，但對於技術儲備、技術探索，卻有很深遠的意義。

其他

Q：虛擬偶像有哪些變化？

文旻：去年我已經講過虛擬偶像有苗頭，是一個可以探索的方向，但沒有具體確定的東西。直到去年年底AC娘直接出道了，沒有人確定怎麼運營是最好的，大家都在探索。

今年3月的時候，隨著我們直播打賞工具上線，AC娘直播引起了一個小爆發。我們會反思，為什麼直播功能逐步完善起來之後產生了爆發。直播這個方式其實更適合虛擬偶像去呈現，一方面具備了基本直播工具。一方面AC娘已經出道了一段時間，大家熟悉和了解虛擬偶像是怎麼營業的，有粉絲基礎。在AC娘帶動下，也影響了很多個人UP主的踴躍嘗試。這是一個不斷在嘗試、觀察、數據反饋、迭代上升的過程。

過去我們講偶像是不能和粉絲走太近的，要有一定的距離感，距離才能產生美。

但是我們現在做的虛擬偶像，其實跟用戶走得更近，更加「接地氣」。它的成長和變化，「皮」的概念，到底用怎麼樣的「皮」，都是跟用戶反覆溝通的過程。

像我們站內的VUP「絳紫」，我第一次發現她還不錯的時候，是因為它唱了一首歌，那首歌把A站所有的梗全部重新演繹了一遍，特別用心。作為一個對A站文化理解很深的UP主，才能在A站當中產生更多的化學反應。我們也發現原來虛擬偶像除了可愛，還有很多不同的屬性。

如果說80後、90後對二次元的定義可能是番劇，對00後，可能是這樣的虛擬偶像。接下來我們基於快手的思考和A站的思考，怎麼樣讓這個事情的門檻進一步降低，可以想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