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全媒體記者 銀昕
曠世之戰
世界減貧史的「中國奇蹟」
這是壓抑的年份，這是恐慌的時代，這是人類史上最重要的生存挑戰。
2020年，世界仿佛陷入「生存泥淖」，國際疫情持續蔓延，全球經濟持續衰退，產業鏈供應鏈循環受阻，國際貿易投資萎縮。悲觀情緒在新冠疫情的裹挾下肆意蔓延，以至於人們不約而同期盼這不祥的2020年快點過去。
然而在中國，情況卻完全不同。
一場堪稱人類史奇蹟的脫貧攻堅戰，在這個年份迎來決勝時刻。11月23日，伴隨著貴州省剩餘的9個貧困縣退出貧困縣序列，中國832個貧困縣全部脫貧。這意味著，這場消滅貧困的曠世之戰，在這個冬天實現全線告捷。
這是中國創造的又一個奇蹟，是人類減貧史最應銘記的偉大壯舉。
▲何斯路村宛若世外桃源 由何斯路村提供
即便是在嚴冬時節，從義烏驅車路過何斯路村村口的人們都會被近百畝的薰衣草花田所吸引，不禁發問：「這大一片地到底是做什麼的？」
2008年，何允輝放下自己的物流生意，回到何斯路村競選村委會主任一職，成功當選後被他列為重要工作之一的，就是引進薰衣草栽種。
「薰衣草主要的生長地區是北緯41.2度的地方，而何斯路村的緯度只有28度，這導致前兩次我們在國外選的花種根本種不活。」現已是何斯路村村支書的何允輝告訴《法人》記者。
第三次選種，何允輝從新疆選到了一批適合在低緯度生長的薰衣草花種，這一次成功了。於是從2009年起，大面積薰衣草花田出現在何斯路村的村口、村中以及平緩的山坡上。
「試種成功後沒兩年，這裡就成了旅遊者青睞的『東方普羅旺斯』。當薰衣草的花海形成規模後，每到花期，前來賞花的遊客眾多，車輛把村口的公路都堵住了。」何光輝說。
▲何斯路村薰衣草花海門票
但是，薰衣草給何斯路村留下的，遠不是每年20萬人次遊客數（2019年已經漲至53萬人次，2020年因疫情影響回落至27萬人次）留下的門票收入，還有很多很多其他東西。
「我是何斯路人」
薰衣草使何斯路村聲名遠揚，甚至傳到國外。就是在國內疫情很嚴峻的時候，一家誕生於1626年的法國公司找到何允輝，希望將該公司在中國大陸地區的總代理權賣給何斯路村的集體所有企業。
「這家公司制定所有歐盟國家薰衣草製品生產標準，他們找到我們，是看中了何斯路村圍繞薰衣草的一整條產業鏈。」何允輝說。
▲薰衣草衍生產品 由何斯路村提供
得到法國企業的關注，源自何允輝從一開始就打造薰衣草生態鏈條的戰略決定。薰衣草在何斯路村最早的衍生品是香包、枕頭和乾花，之後產生了附加價值更高的精油、純露等，現在何斯路村家庭作坊生產的與薰衣草相關的產品已經超過70個。
薰衣草無疑是何斯路村的一顆「福星」。它到來之後的10多年裡，何斯路村還發展了「斯路何莊」酒店、民宿以及古村鎮旅遊等項目，負債幾十萬元變為淨資產超過8000萬元，人均年收入在2016年達到32800元，2019年底達到49800元。與之相比，義烏市城鎮居民2019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過77150元，浙江省會杭州2019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過66068元。
十幾年前，何斯路村人與人打招呼時只稱自己是「義烏的」，不願提及「何斯路」三個字。但如今，每個村民幾乎都「忽略」了義烏二字，驕傲地說出「何斯路」三個字。
城裡人遷到鄉下
何斯路村屬於浙江省金華市義烏市下轄的城西街道，無論是從義烏市中心還是義烏機場，駕車去何斯路村都不超過半小時，交通方便。這為在何斯路村發生「逆城市化」埋下伏筆。
2020年9月，一家名為「何裡」的民辦幼兒園在何斯路村開園，第一期招收了54個小朋友。何裡幼兒園為何斯路村帶來了一年20萬元的場地租金，比這更重要的是，54名小朋友全部來自何斯路村之外的義烏其他地區。不少家庭為了孩子上幼兒園方便，舉家從城鎮遷到鄉下，定居在了何斯路村。所謂的「逆城市化」在這裡發生。
「據我所知，這次招生的54名小朋友，有20多戶家庭搬家來到了何斯路村，他們圖的不僅是私立幼兒園的教育資源，也是看上了何斯路村優越的生態環境和人文環境。」何允輝對《法人》記者表示，從城鎮搬來何斯路村的「新村民」，是何斯路村未來發展的希望所在，這些人經濟基礎好，教育水平高，視野更廣闊，他們的消費能力和生產能力都能幫何斯路村再上一個臺階。在他的計劃中，今後幾年若將招生規模從54人擴張到200人，又能為何斯路村帶來不少高質量的「新移民」。
說起人文環境，就不能忽略與何斯路村一路之隔、同屬城西街道的分水塘村，這裡是陳望道的故鄉。陳望道是我國第一本《共產黨宣言》中文全譯本的譯者。近年來，以陳望道故居為核心，分水塘村修繕了古街區，開展了民宿旅遊和特色小吃產業，以「紅色旅遊」主題吸引了全國各地的遊客。
村民素質是村裡人文環境的另一個重要因素。2008年，何允輝開辦了「功德銀行」，每個村民做了不同大小和程度的好事，都可以在功德銀行中屬於自己的帳戶上積分──村裡的小事，做一件好事積1分，比如幫別人打掃屋子，或者照顧老人；最高等級是「國事」，做一件好事可以積5分。
▲正在參加文化生活的老人
何允輝告訴記者，功德銀行的積分得到了當地人的重視。曾有一位男村民，在娶妻前夕，老丈人要來何斯路村查他的功德銀行帳戶積分，以判斷他的人品。
功德銀行裡的積分，還可以兌現金融權益，如果帳戶上有50分，就可以獲得周邊信用社5萬元起的授信額度。
與其他發達城市周邊的村落相同，何斯路村也有不少青壯年勞動力進城打工，留下了無人照看的老人在村裡。豐富老人平日裡的文化生活也成了何斯路村的重要工作，老年大學應運而生。老年大學很有特色的活動是晨讀，每次晨讀都會有黨的大政方針的知識宣講，還有義烏市或金華市近期重大活動和重點項目的介紹，此外還要教村民「常用英語30句」。
「何斯路村以後要走向國際化，儘管基礎不好，但要學會30句基本用語還是必須的。不管什麼英國口音，美國口音，只要是何斯路口音，別人能聽懂就行了。」何允輝笑著說。
▲何斯路村的集體所屬企業
文化素質提高還能和經濟相結合。近年來，義烏市義務教育階段增加了勞動課的比重和內容，更加注重校外的勞動實踐，何斯路村在這一點上又發現了「商機」。
▲文化禮堂的位置被選在了何氏宗祠
「我們把這些學生請過來，由村民給他們上課，每次請5個村民做老師，教他們釀酒，教他們提取薰衣草的精油，這些村民第一次有了『老師』的稱謂，他們很驕傲。」何允輝介紹，一堂村內的勞動課可以使每個老師獲得500元的課時費，村集體通過這一場活動可以獲得1萬餘元的收入，「這樣的勞動課以後只會越來越多，我們完全可以成為更多學校的校外課堂，也可以圍繞釀酒活動衍生更長的產業鏈」。
鄉村振興是農村發展另一個重要戰役。何光輝說：「城鄉融合是何斯路村能為鄉村振興提供的經驗，而且會朝著這條道路繼續走下去。我們要為村民提供和城鎮一樣的生活，比如優質的教育和醫療資源。有了這樣的生活條件，再加上比城市更優美的環境和更清新的空氣，這樣的地方不會沒吸引力，更不會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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