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軸心時代?
從時間上看,軸心時代是指在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200年間,在北緯30度左右的地區,誕生了蘇格拉底、柏拉圖、佛陀、孔子、老子等先哲,人類文明精神獲得了重大突破,至今都無法超越,未來也不可能超越。這個時代被認為是人類文明史最輝煌的時代。
從專業學術角度看,軸心時代指的是在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各種不同的文化經歷了根本的變化,以至於人類的文化、經濟及政治發展都受到決定性的影響。換句話說,軸心時代的來臨,意味著人類在這個時刻中,重新定義了自己的命運,並進一步改變過去習以為常的宿命。
德國思想家卡爾·雅斯貝爾斯在《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一書中第一次把公元前500年前後同時出現在中國、西方和印度等地區的人類文化突破現象稱之為「軸心時代」,其代表人物分別為中國的老子和孔子,西方的蘇格拉底和柏拉圖,印度的佛陀。軸心時代這一歷史現象很早就進入了人們的視野,但在雅斯貝爾斯之前,並沒有專門的、系統的研究;今天,軸心時代已成東西方史學、人類學和哲學等學科的一個無法繞過的課題。
既然柏拉圖和孔子生活的時代相距差不多,唯一不同就是地域和文化上的差異,而且兩位都被認為是人類軸心時代的偉大人物,他們都開創出了自成一派的哲學體系,而中國的孔子更是讓其思想運用到了後世的國家治理當中,那麼,這兩位影響後世歷史進程的人到底哪個更厲害呢?他們的思想有哪些過人之處呢?今天哲學詩畫就和大家一起小議下。
1,柏拉圖的善與孔子的仁
古典文化之所以長盛不衰是因為其崇高的理念,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追求「善」,而中國儒家思想的開創者孔子追求「仁」。
在柏拉圖那裡,善是一個最高的理念,他所說的善包含在勞動者、武士和衛國者身上,而他所說的善包含智慧、勇敢、節制和正義這「四德」。柏拉圖的「四德」與孔子所說的「知、仁、勇」三達德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孔子在《論語》中對其有過闡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中庸》、「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論語·子罕》柏拉圖所說的智慧指的是對於形而上的真理的體察,能夠跳出洞穴之外來看問題,也就是《中庸》裡所說的「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至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中庸》,二者都強調對於終極的把握,也都將這種智慧賦予給品德高尚的人和管理國家的人。柏拉圖所說的勇敢主要是指武士對城邦的守護,孔子也說「見義不為無勇也」,因為義指的是應該做的事,也就是盡職盡責的意思,由此看來作為一個武士守護自己的家園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柏拉圖所說的節制就是儒學裡講的量力而行,也就是孔子所說的「放於利而行,多怨」《論語·裡仁》。
2,柏拉圖的知識論和孔子的天道論
柏拉圖所說的善的理念是一種終極的東西與儒學所講的「道」的觀念有很大的相似性,但是單獨的說「道」不足以概括善的觀念,還應該加入「仁」的內涵。「這個給與知識的對象以真理給予知識的主體以認識能力的東西,就是善的理念。它乃是知識和認識中的真理的原因。真理和知識都是美的,但善的理念比這兩者更美。」可見在柏拉圖的視野裡善的理念是高於真理和知識的,它是獲得知識和認識真理的目的,也就是說獲得知識和認識目的是為了獲得善的理念。
而孔子同樣道出了「天道」的精華,《論語》裡有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這裡子貢所說的「文章」指的就是知識,由此看來儒學所要學的並不僅僅指知識,而是「天道」。另一方面《論語》裡有「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的說法,「志於道」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道」,也就是得道於心,讓自己能夠不違背「天道」的情況下隨心所欲的生活。由此可以看出儒學提倡通過不斷學習並立下志向,實現「天道」,從而實現「仁」,這與柏拉圖所說的「真理和知識都是美的,但善的理念比這兩者更美」具有內在一致性的。
《中庸》裡講「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是通過以身行道達到一種仁,也就是柏拉圖所說的獲得善的理念,從而達到一種至善。所謂的至善就是《理想國》裡提出的「每一個靈魂都追求善,都把它作為自己全部行動的目標。」儒家則是強調「道」在人生命活動中的重要作用。「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中庸》
善者並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只是好的,事物的原因,不是壞的事物的原因。也就是說善的理念所包含的內涵和外延是一致的,它是一種規律,但是它也摒棄惡的部分。
這種對於善的追尋在儒家思想裡也有相關的闡述。王陽明在《傳習錄》中把這種儒家思想給發揚光大了,他說「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因為「格物」是向善的起點,這種只有符合「禮」的規範為善去惡才能達到一種隨心所欲的生活,才能符合自然規律,從而符合「天道」。
3,柏拉圖強調節制,孔子提倡以禮待人,修煉內心
柏拉圖強調節制,希望整個城邦能夠維持在一個良好的秩序下,不因人的欲望的過度而影響整個城邦的秩序。注重道德教化,從小從各方面浸潤人的心靈,學習高尚的道德。《理想國》裡說「複雜的音樂產生放縱;複雜的食品產生疾病。至於樸素的音樂文藝教育則能產生心靈方面的節制,樸素的體育鍛鍊產生身體的健康。」
孔子在《論語》裡也有「鄭聲亂雅樂」、「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強點音樂的重要性,因為《禮記·樂記》裡說有規律的聲音才叫「樂」,沒有規律的聲音只能叫「音」,也就是強調音樂應該和諧。而柏拉圖所說的樸素的音樂文藝教育用儒家的觀點來說就是從出生到小學的教育。傳統的小學教育不僅學習禮、樂、射、御、書、數全面發展,陶冶情操,讀聖賢書,從小教育孩子要樹立遠大的志向。教育孩子向善「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在《孟子》裡,孟子批駁齊宣王好世俗之樂不好古聖先王的禮樂,同時也告誡統治者要節制「使民以時」,不亂砍伐森林等。可見儒家也同樣重視節制,不縱慾,積極向上,教導人們重視心意的滿足,不主張鋪張浪費。
柏拉圖在《理想國》中不僅講了節制的基本作用,還就節制在社會秩序方面的作用。《理想國》提到「節制是一種好秩序或對某些快樂與欲望的控制。」儒家思想強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追求一種各司其職、各安其位,各守其分,強調一種和諧統一的人際關係。而這種秩序的養成又需要每個人都有一種內在的約束,而內在的約束也就是儒家思想中的「禮」。
儒家思想中的禮是為了「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禮記·曲禮上》也只有如此才能使天下安寧。對欲望的節制也就是儒家所講的中庸之道,對欲望的追求適可而止,對於財物的需求夠用就行,對於普通人的要求也只是做到安身立命就足夠了,對與君王來說奢侈浪費就是糟蹋民脂民膏。《論語·裡仁》篇裡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就是對於富貴應該從正面去追求,用「仁心」來節制欲望。
4,柏拉圖主張正義,孔子提倡誠心,正身
正義在《理想國》是一個主要的命題,也是使一個城邦安定的關鍵。
在《理想國》中柏拉圖把正義分為了好幾個層次,其中最低的層次也就是優化實說和有債照償,這種實事求是的要求也就是儒家所說的「誠」的概念。《中庸》裡說「誠者,天之道也;誠之也,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儒家思想同樣認為認為誠實是做人的根本,也是一個人不斷發展的前提。「誠」既符合天道的根本也符合一個人處理人際關係的原則,儒家最高的「誠」就是「慎獨」,也就是無需他人的監督的誠心,正身。
《理想國》中不僅探討現實中的正義,還探討概念(抽象化)中的正義,即由形而下上升到形而上。它是關於內在的,即關於正義本身的事情。這就意味著,正義的人不允許自己的靈魂裡有任何不正義的事物出現,真正的正義是源於現實中的正義而且對現實中的不正義提出抗爭和革新,更準確說是一種對於善靈魂的敬畏。而孔子之所以重視「經」的重要性就是將道德、正義放在了一個較高的天平上,也就是恆久不變的道理。在具體的行事過程中可能對於所做的事有所偏差或是具體情況而定,而這就是儒家所講的「權變」,具體做的過程中能夠做到因人而異、因地制宜,也就是在儒家的大框架內,只要符合儒學的基本精神就可以了。
看完了以上四點,你覺得西方的柏拉圖厲害呢還是中國的孔子厲害呢?你認為這兩人的思想誰的更能延續長久,做到永恆且普世呢?歡迎後臺和眾多哲粉一起互動,說出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