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日本平安時代,陰陽師如何進入京都,安倍晴明為何是陰陽師第一人
#陰陽師#當夕陽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地平線,整個平安京陷入一片寂靜,白晝間的喧譁和熱鬧,在此刻全部歸零。數不清的邪魔鬼怪不安於深山業林與河溝江湖,紛紛收斂身上的妖氣隱匿於人流湧動的俗世,怨靈也時常上演百鬼夜行。每戶人家都將門窗緊閉,甚至連燈都不敢點,每個人都縮在被褥裡,捂住耳朵不去聽即將響起的魔怪之身。
這就是日本為後世留下無數神鬼傳說的平安時代,在這個日本公卿最後的盛世時代,夜晚的平安京卻是個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此時,在夜霧中隱隱顯現出一道身影,白衣黑帽,氣質優雅,自帶輝光,如將月光聚攏在身。年輕的陰陽師從口袋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剪紙,向半空中拋去,口中默念一串咒語,剪紙發出一團光之後化作一隻白狐,立在陰陽師身側。隨後激戰發生,在陰陽師高明的調度下,妖魔鬼怪被消滅乾淨,白狐也重新化成一張剪紙。
這就是因百鬼夜行而著名的平安時期,陰陽師們在這一時期中大顯身手,陰陽師這一職業也從此登上日本歷史舞臺,並興盛一時。也許正是因為陰陽師這個職業是在日本被發揚光大,於是許多人都認為陰陽師起源於日本。事實上,陰陽的概念產生於中國古老的經書《易經》,而在先秦的諸子百家中就已經出現了陰陽家。
公元六世紀時,陰陽家的五行學說和密教的佔卜之術、道教的咒術一起傳入日本,經過近四百年的發展,到了公元十世紀,這些學說終於與日本本土文化徹底融合,衍生出一套包含天文、曆法、相面、風水、符咒、以及幻術等內容完整的術法體系。這套體系,就是日本陰陽師修習的陰陽道。
因為陰陽道融合了多種學說,掌握陰陽道的陰陽師自然個個都是「複合型」人才,除了傳說中的斬妖除魔外,最主要的工作還是觀察天象,測禍福。總之,在平安時代的日本人看來,陰陽師就猶如真理代言人,無論天、地、人、神、鬼,他們都可以用陰陽道來測算,甚至上至天皇是否受命於天,下至平民一年的收成,他們都擁有絕對的解釋權,陰陽師也就此活躍於民間。
就是在這時,對陰陽道極為推崇的天武天皇,從中看到了陰陽師的利用價值。為了讓這些掌握話語權的陰陽師永遠為皇權統治服務,他一邊開設陰陽寮,讓陰陽師進入朝廷,讓他們專門為統治階級服務,只代表統治階級意志的輿論工具;一邊將陰陽道變成御用之學,不再允許平民學習,徹底將其作為國家的獨佔工具。這樣一來,統治者們只需要控制陰陽寮,便有詮釋一切的權力。
自此,原本遊走於江湖的陰陽師開始進入夢寐以求的朝堂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參與國策。然而,福兮禍所依,滿懷興奮進入京都朝堂的陰陽師很快就發現,要在日本朝廷內安穩過活,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是遠遠不夠的。
由於日本皇室貴族好附庸風雅,於是陰陽師也不得不投其所好,不僅要精通音律,會撫琴弄蕭,還要出口成詩,潑墨成書,書法卓越,甚至茶道、香道等都要統統達到一定水準。
有貴族的地方,就有秘密,要想在宮廷這種爾虞我詐之地平安生存,洞察人性和保守秘密,就成了陰陽師必須熟練的技巧,要求如此之多,實在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在當時日本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凡陰陽師,定是一等一的俊彥之才。
陰陽師在日本的歷史舞臺上活躍了幾百年,其間人才輩出,俊傑無數,但要說其中最為傑出、也讓後世人熟知的代表,首推安倍晴明。他的身世,在日本歷史上說法頗多,很多都富傳奇色彩,無論是狐妖之子或者轉世高僧都不是史實,按照學者的研究,安倍晴明出身顯赫,是大彥命皇子的後代,母親則是山民或遊女。
在《宇治拾遺物語》、《古事談》、《今昔物語集》等書中,對於安倍晴明的記載都是法力高強的陰陽師,甚至是當時陰陽師第一人。就連將藤原家帶到頂峰的藤原道長都和安倍晴明扯上關係,據說因為害怕被詛咒而與安倍晴明如影隨形,並最終依靠晴明的高強法力瓦解了敵對勢力的加害,從而鞏固自己的權力。
事實上,安倍晴明只是一位在天文學、數學方面有極高造詣的普通人。日本的天文曆法便是由他修訂完成。除此之外,安倍晴明也是當時優秀的心理學家,他對於人心及朝政的掌握能力,達到歷代陰陽師的巔峰。正是通過自己掌握的學識,安倍晴明得以從最初的一個天文學家,一路晉升到後來受賜「法清院」的從一位「晴明公」,達到日本陰陽師們無法逾越的高峰。
正是因為他的卓越成就,時至今日,他的影響力仍然不可小覷。為了紀念這位影響日本歷史的陰陽師,日本不僅專門為安倍晴明設立晴明寮,每年在京都晴明町的晴明神社舉行一次盛大的祭祀活動,還在各地修建了數之不盡的神社寺廟,以供奉這位陰陽師。
在安倍晴明死後,他的後裔也有作為,安倍家曾一度成為日本陰陽師的領袖,並在安倍晴明第十九世孫安倍有修時,受賜「土御門」稱號,從此成了土御門家,完全把持了陰陽寮。但到了明治維新時,陰陽道被廢除,陰陽師們受到巨大衝擊,土御門家被剝奪了「歷」的製作權,家道開始式微。
一直到戰後,也就是1952年,麥克阿瑟的信教自由憲法草案出臺,土御門家才得以據此將陰陽道遺產以家學為名目存續下來,為陰陽道保留了復活的一線生機。然而,陰陽道並沒有在此復興,時至今日,日本的天文曆法已經由更專業的天文學家等學者接手,陰陽師再無展現的機會。
自此,陰陽師只能在神社的廟會或者祭祀活動上看到形式化的表演。居廟堂之高,左右國策,處江湖之遠,斬妖除魔,這些曾經屬於陰陽師的榮耀和傳說,已經徹底成為歷史與野史的一部分,剩下的就只能在電影、遊戲、小說中尋找曾經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