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鄉愁》之111
數萬年前的一天,一個原始人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巖壁上畫下一個掌印——讓今天的我們,感知到遙遠如他的存在。
隨後,在世界某個角落,另一個人類被美人打動,魂牽夢縈,於是努力雕刻出她的樣子——這些今天看來,工藝似乎過於粗陋的產物,出自兩萬年前的人類之手。
想到這裡,你也會像我一樣,有一種莫名的觸動和連接感嗎?
其實,古代的巖畫,和後期產生的文字,一直纏繞貫穿在中國的文明發展史中。
因此,用文字記錄下曾經經歷的一些畫面,以為紀念。
1
還是讓時間的指針回到半個世紀前——
那時候,在農村裡吃榆錢很方便,倒是城裡人想吃個榆錢窩頭就難了。
有時候,還要託人,從農村的親朋好友那裡帶一點,才能嘗個稀罕。
靠近城邊的精明農民,往往還會割下來一抱抱的榆錢,到城郊的路邊擺著賣,居然還賣得很快。
「特想有個小院,種上一架吊瓜。貓兒一旁做夢,我坐下面喝茶。」
若干年後,這個當時很普通的、大家都擁有的生活場景,卻成為「城市牢籠」裡每個人的夢想。
「城市牢籠」也像是「圍城」:「外面的人拼命想進來,裡面的人拼命想出去……」
2
若干年後的一次春天,專門從雲南回到故鄉看望大舅,老人家已經八十多歲了,見我去看他,笑得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兒時的大舅家,雖沒有北方地道的四合院,但畢竟還有個小院子。
那裡,曾留下我和表兄弟們嬉鬧的痕跡。但如今,北方的城市發展步伐也加快了。
小院子、小屋子雖然還在,但周邊已經林立起了各種吊車和塔吊及喧囂的施工聲音。
據說,這個地方也將被拆遷,建設成高樓大廈,以適應城市的發展。
到吃飯時,他說:「小密啊,今天給你嘗個稀罕。」
他端來一個小筐子,放在一桌子的肉菜上面,裡面居然有幾個榆錢窩頭。
看見窩頭,我感到太親切了,一氣吃了兩個,才感到終於找到了故鄉的味道。
「少小離家老大還,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歸鄉之期,去不逢時,農村的榆錢已經搖落,沒能看到滿樹榆錢搖曳的場面。其時,榆葉已經一蓬蓬地跳躍在枝頭,夏天已經來臨。
3
數年後的冬天,攜80歲高齡的老媽,從雲南經福建,回到山東老家,也再次見到了大舅。
那時,大舅家的小屋已經拆遷了,一家搬到了小區裡。
因為大舅已經高齡,所以住在了進出比較方便的一樓。
以前,大舅還是能緩慢行走;但現在,也因為體胖,行動愈加不便,只能坐在固定的椅子上,防止摔倒。四個表兄弟,也開始每晚輪流守護著老人。
這一次,時令不對,沒再吃到榆錢,而是一桌子的美食。
高齡的大舅見到蹣跚的母親,很是欣慰,兩人也互相問候著,兄妹之情讓我們這些後輩動容。
還沒等吃完飯,母親舊疾發作,又開始舞動拐杖,對空私語。
房間狹小,屋裡還有大舅和舅母,這頓飯就倉促吃完了。帶著母親輾轉另外一個縣——冠縣,去看望他們十兄妹中另一位尚健在的六姨。
六姨那裡沒有榆樹,只有梨樹。
花開時節,梨花如雪;但時至冬令,只有瘦硬的梨樹枝條,在北方的朔風中輕微抖動。
斯年,天寒地凍,中國遭遇了50年來最強的寒流。離鄉多年,我和母親在南方生活多年,均已無法適應北方的寒冷。在父親的墳頭祭奠後,只好匆匆回到城市裡,蜷縮在爐火前禦寒。
在寒風的呼嘯中,轉過年來,母親和大舅相繼去世。
母親這一代的十兄妹中,就只剩六姨碩果僅存。時至如今,在表哥們的照顧下,老人還能自理,還健康地生活在那片梨花如雪的沙漠中。
4
清香的榆錢,讓我剖開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再次回到上一個千年的故鄉,再次看到兒時成群的夥伴,再次看到滿眼搖曳的嫩綠……
母親去世後,和父親合葬於故鄉的土地下。
如果說人生也分上下半場,上半場最怕的是錯過;而下半場,最怕失去。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僅剩歸途。
轉過年後,無牽無掛的我,也再次返回溫暖的南方,開始了獨自的萍飄生涯。
人,其實不是理性邏輯動物,而是感性行為動物。故,執念難破。
離鄉之時,年關的鞭炮還稀疏地迴蕩在故鄉小城的上空。硝煙散盡時,我已經置身西南邊陲的春城。
於是,這一年榆錢綻放的季節,也再次錯過了。
於是,又想起那句名言:至於完美,全是執念,得失才是人生的日常。
以後的人間四月,守望桃花一遍,一顆心安然向暖。願每個人,在紛呈世相中不會迷失荒徑,可以端坐磐石上,醉倒落花前……
5
再回雲南後,身無羈絆,可以經常出差,穿梭在雲南的十萬大山中。
雲南多山茅野菜,在困難時期,也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其中,有兩種類似於北方榆錢的植物,在山茅野菜也沒有時,填充了無數雲南人的腸胃——「解放草」、「民國菜」。
「解放草」是個外來物種,在西南的一些地方叫水花生,學名喜旱蓮子草,全草可入藥,有清熱利、涼血解毒作用,可作飼料。但是,在上世紀中葉的饑荒之前,一度成為老百姓的救命草。
其實,真正的「解放草」叫紫莖澤蘭,別稱解放草、馬鹿草、破壞草、黑頭草、大澤蘭,主要分布於中國、美國、澳大利亞、紐西蘭等地。是一種重要的檢疫性有害生物,是中國遭受外來物種入侵的典型例子。
紫莖澤蘭原產於墨西哥,自19世紀作為一種觀賞植物在世界各地引種後,因其繁殖力強,已成為全球性的入侵物種。在2003年,由中國國家環保總局和中國科學院發布的《中國第一批外來入侵物種名單》中名列第一位。
6
而關於「民國菜」,則說法不一。
第一種,是指和南京文化有關的一大菜系。
民國菜與我們平常所指的川菜、魯菜不同,不是特指某個菜系和流派,它指的是民國時期(1912-1949年)在南京地區流行的一些菜餚,包含了多個菜系。當時封建王朝剛結束,那些皇家貴族的私廚流落民間,使得美食文化得以流傳並與民間的文化結合,民國菜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形成的。
在當時,也許還沒有民國菜這一個稱謂。
100年後的今天,才漸漸形成了民國菜這個概念。近年來,民國菜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崛起,在南京也出現了好幾家民國大菜示範店。
其實,民國菜在菜式上似乎跟其他大酒店的菜沒什麼兩樣,只是因為民國菜這個名字,仿佛就多了一層文化底蘊。
這種民國菜距離百姓遙遠,更無緣品嘗到;雲南人指的「民國菜」,則是一種道地的野菜,當年也是一種救命菜。
7
西南邊陲的野生蔬菜資源,種類繁多,看名字就眼花繚亂——海菜、蕨菜、魚腥草、篇蓄、葛根、餘根子、筍類、松仁芝麻菜、高河菜、民國菜、席草筍、樹番茄、苦刺花、抽筋菜、棕苞、辣子草、車前草、蓮子草、苦賣菜、馬齒苑、蒲公英、荊芥、辣根、土茯苓、桔梗、豬毛菜、水蓼、水紅花、地榆、木、鐵刀木、紫苜蓿……
在眾多的野菜中,「民國菜」至於有沒有其他名字,不得而知,但這種菜據說是在民國時期才在雲南被認識並食用的,時間要早於「解放草」。
因為頑強的生命力,「民國菜」當年在雲南的很多山旮旯裡都有分布,在饑饉年代,填充了無數人的轆轆飢腸。
不管南方還是北方,在困難年代,老百姓總能找到救命的食材。雖然可能沒營養,但至少能裹腹。
畢竟,人活著才有希望。
如果有一天,生你養你的兩個人都走了,這世間唯一與你有著,最親密血緣關係的人就沒了。
如果有一天,生你養你的兩個人都走了,這世間就再沒有任何人,會毫無保留的、真心真意地疼愛你了。
如果有一天,生你養你的兩個人真的走了;是真的不在了,他們再也不會說話了,再也不會喊我們的名字了;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再也不會和我們一起吃飯了。
那麼,我們擦開淚水,我們不哭,我們要勇敢,我們要堅強。人,總是要走的。
如果有一天,生你養你的兩個人都走了,那麼我們也就不會有遺憾了。因為在父母在世時,自己已做了該做的。
陪伴,是最好的感恩。
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們窮盡一生也無法償還!願天下所有父母,吉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