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22集電視連續劇文學劇本《舉報者》，根據同名長篇小說改編。長篇小說《舉報者》於2002年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官方公開發行，一度登上暢銷榜，同時，也被不法書商盜版銷售，作者陸秀雅於同期將長篇小說改編成電視連續劇。
故事概要
三千萬國有資產將被「合法」侵吞，舉報者挺身而出。面對權錢交易、黑白兩道的重重黑幕和妻離女亡的慘痛打擊，舉報者義無反顧，窮追不捨。案情一波三折，人物眾多複雜。這裡有炙手可熱的億萬富翁，有迷途知返的江湖浪子。有真誠無私的友情愛情，也有肉體交易的私慾獸性。社會萬象，人生百態，都得到生動的展示。
《舉報者》為敏感題材須附官方出版圖片，方便審核，見諒！
解放軍文藝出版社《舉報者》（正版）
不法書商盜版的《舉報者》（盜版）
大型歷史故事劇《血淚春秋》\\編劇：陸秀雅
22集電視連續劇《舉報者》第一集\\ 編劇：陸秀雅
22集電視連續劇《舉報者》第二集\\編劇：陸秀雅
22集電視連續劇《舉報者》第三集\\編劇：陸秀雅
22集電視連續劇《舉報者》第四集\\編劇：陸秀雅
22集電視連續劇《舉報者》第五集\\編劇：陸秀雅
第六集
一六二
大街上。
高樓林立間的大街上，車來人往，熙熙攘攘。
劉三夾雜在人流中，快步地走著。他越過了幾條大街，最後，向一幢高入雲宵的大樓走去。
一六三
樓內大堂。
這是一幢商務綜合大廈。大堂裡，服務總臺旁的牆上，釘滿各家公司的黃銅招牌，整整齊齊、方方正正地排成好幾列。
劉三從大玻璃自動門外進來，徑直向服務總臺走來。
總臺小姐問劉三：「先生，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
劉三指著牆上的其中一塊招牌：「榮盛物業公司在幾樓？」
總臺小姐：「在六樓A座。」
「謝謝！」劉三說著，向電梯間走去。
一六四
鍾老闆公辦室外。
電梯將劉三送上了六樓。他推開了六樓A座的大玻璃門。榮盛公司的女秘書離開位置，迎著他問：
「先生，你好！這裡是榮盛公司，請問你找誰？」
劉三語氣生硬地：「找你們鍾老闆！」
女秘書：「先生，有沒有預約？」
「沒有。」劉三懶得跟女秘書客套，要往裡面闖。
「先生，你不能就這樣闖進去！」女秘書焦急地欲拖住劉三，可劉三一甩手將她搡得老遠。
一六五
鍾老闆的辦公室內。
鍾老闆抬起頭。
劉三推門進了門額上貼著總經理室的一間辦公室。女秘書在劉三後面追進來，一臉慌張地向大班臺後面的鐘老闆解釋：
「鍾先生，對不起啊！我……我攔不住他！」
鍾老闆也就是在燭光夜總會裡與阿玲搞沾的那個穿著闊氣的男人。這時,他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眼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劉三，然後對女秘書揮揮手：
「你出去吧！」
鍾老闆半坐半躺地靠在能轉動的老闆椅上，神態自若，大大方方地一招手，指著隔著大班臺的一條椅子：「來的都是客，坐！」
劉三並不坐下來，而是認真地瞥他一眼：「鍾老闆，今天我來取錢！」
「哦。」鍾老闆似乎一下子明白過來，重新打量了劉三一番，然後慢條斯裡地開了口，「我現在就明確告訴你，我姓鐘的不是沒有錢，但是一個子兒也不會給你！」
劉三：「真的不給？」說著，他反倒在這時坐了下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老弟，告訴你，我姓鐘的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你以為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敲詐我，就怕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劉三：「鍾老闆，我知道你公安局裡有人罩著你，而且又是私營企業老闆，無官一身輕，玩玩女人，無傷大雅。不過呢，我也清楚，你開的這間公司，依靠的是你老婆有錢。沒有你老婆，就一無所有，哪來這麼神氣！」
鍾老闆微微一怔，然後正襟危坐起來。
劉三接著說：「而且，你老婆還是個醋罈子。要是有一天打翻了，那後果你比我清楚，嗯？」
鍾老闆隨即象個洩了氣的皮球，臉上陰雲密布，額上冒汗，他摸出手帕拭著汗，心裡矛盾了許久，才沮喪地耷拉著頭：「好吧，算我認輸，給你三千。」
劉三：「一口價，三萬塊！」
鍾老闆控制不住地嚷起來：「你獅子大開口啊，要三萬。公安抓去，也不過最多罰個五千！」
劉三：「鍾老闆，你是生意人，看貨論價，最明白不過了！」
鍾老闆一臉無奈，衝著劉三咬咬牙：「好，算你狠！」他劃了張支票，摔給劉三，「老弟，當心陰溝裡翻船！」
劉三抓過支票，用手指彈了彈，嗤地一笑：「這年頭,撐死膽大，餓死膽小,用不著你替我擔心。喏，如果你安分守己，也許就逮不著你倒黴，嗯？」
一六六
警局裡。
這裡是一間偌大的辦案大廳。有的警官正在走來走去地忙碌，有的正在審問嫌疑人。大廳裡吵吵嚷嚷，噪聲不絕。
阿玲疲憊不堪地歪在椅子上正打瞌睡。她從被帶進來直到現在一直被銬在這條椅子上。
小鬍子警察將手裡的記錄簿在她的頭上拍了拍，邊嚷：「喂喂喂，給我站起來？你從昨夜到現在，什麼也沒交代，還想睡大覺！」
阿玲只得站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小鬍子警察：「警官，我都一宿沒合眼，打個盹也不行，你們有沒有人性啊？」
小鬍子警察：「你想睡大覺，那你交代清楚了，不就可以了。」
「警官，我不都說了，我是良好公民，還要我交代什麼啊？你們要身份證，我說陪我去拿，卻又不肯去，真搞不懂為什麼要折磨我！」
小鬍子警察：「什麼良好公民？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雞。喏，你聽好了，你是不是在歌舞廳、酒吧或者髮廊上班？」
阿玲：「警官，我不是雞耶！你們抓雞，就該在歌舞啦髮廊啦抓，捉賊要髒，捉姦要成雙，幹麼在大街上亂抓人！這可要冤死好人啊！喂，我不都跟你們說了好多次,叫你們羅局出來，我可是認得他,他可以證明我是不是清白人。」
小鬍子警察：「我相信你一定認識我們羅局，可我也告訴你，我連國家主席都認識，電視上天天見面。」頓了一下，「喏，到現在你還嘴硬，那好，我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說著，欲走開。
阿玲滿不在乎地翹著下巴：「哼，你嚇唬誰啊！我可是嚇大的。喏，最多關我二十四小時，你們還不照樣乖乖放我出去！」
小鬍子警察有點氣不打一處出,倏地掄起巴掌想甩過去，可在半空停住。
阿玲揚著眉頭：「怎麼,你想甩我啊？你敢嗎？只怕你飯碗也捧不住！」
小鬍子一臉無奈，悻悻地走了開。
一六七
羅中紅的辦公室裡。
小鬍子警察推門進來。
小鬍子警察：「羅局！」
羅中紅：「坐！」說著，抓過桌邊的那盒中華牌香菸，拷了拷，自己叼上一支煙，再丟過來一支。
小鬍子警察端詳著接到的煙：「羅局，彩票中獎啦，抽這麼好的煙。」
羅中紅不高興地：「給你抽就抽，哪來這麼多嘴！」
小鬍子警察：「羅局，昨晚小於帶回了個女的，問她到現在，什麼也不肯交代。」
羅中紅：「像不像個雞？」
小鬍子警察：「我敢肯定是個雞婆，絕對不會看錯！」
羅中紅：「那還不容易，讓她拿大頂，不愁她不竹筒子倒豆！喂，你還可以提醒她一下，只要供出三個以上的嫖客，可以從寬，不處罰，放她走。好了，你馬上去辦！」
「是！」小鬍子警察欲走時，突又站住，「羅局，這個女的說認得你，說了好幾次……」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我是公安分局長，除了辦大案，還抓雞抓鴨，哪個雞婆不會認識我？」羅中紅說著，突又疑惑起來，「對了，她叫什麼，小於在哪條街上帶回來的？」
小鬍子警察：「叫阿玲，在沃洲街。」
羅中紅不由微微一震。
小鬍子警察有所察覺：「羅局，你真的認識？」
羅中紅掩飾地歪了下嘴：「我是什麼人，警察與雞婆，兩條道上，我哪會認識！這樣吧，她這麼胡擾蠻纏，不一定榨得出油來，乾脆放掉算了！」
小鬍子警察：「羅局，這不便宜她了！什麼時候，你也這副菩薩心腸了？」
羅中紅吹鬍子瞪眼地不高興起來：「叫你放就放，羅嗦什麼！」
「是！」小鬍子打了個立正，走了。
「真他媽的雞婆，差點給惹出禍來！」羅中紅氣呼呼地將菸頭在菸灰缸裡摁滅。
一六八
辦案大廳裡。
小鬍子警察向阿玲走來。
阿玲一見小鬍子警察向她走來，又嚷起來：「喂，你又審問我啦！唉，想不到你們這些警察比皮條客還韌！」
小鬍子警察一臉沮喪地將記錄薄摔到桌上，然後下了阿玲的手銬：「叫你滾啊！」
阿玲咧著嘴冷笑，不敢相信地看著小鬍子警察：「剛才還兇煞神似的，馬上又放我走，不會吧？」
小鬍子警察極不耐煩，衝她吼：「你走不走啊？！」
「好好好！」阿玲一陣風似的往門口逃去，當將要出門外時，迴轉身，飛來一個媚眼，招著手：「拜拜！」
小鬍子警察覺得窩囊，氣憤難忍地朝桌腳踹去，差點踢翻了辦公桌：「媽個雞婆！」
同事取笑地：「看你這樣子，準讓雞婆給耍了，嗯？」
一六九
資料室內。
羅錦文整理著一摞資料夾在文件夾上。
吳佩雲看著羅錦文：「錦文，查帳的任務完成了？」
羅錦文平靜地：「公司的內部帳務呢，應該說基本核對清楚了……」
吳佩雲氣急地：「喏，我是做幫手，具體由你把握，總的情況怎麼樣？」
羅錦文沉鬱地：「我感覺很複雜。對了，我倆去向吳總匯報一下。」
一七O
辦公大廳裡。
羅錦文手裡拿著資料夾，和吳佩雲從資料室裡出來，向吳江的辦公室裡走去。
劉偉江目送她倆走向走廊那頭，心情不寧地想著什麼。
一個同事扭頭問他：「喂，劉偉江，羅科長和吳主任是不是查完了帳，向吳總匯報了？」
劉偉江沒聲好氣地：「你問我，我問誰啊？！」
一七一
吳江的辦公室裡。
羅錦文將手裡的文件夾遞給吳江：「吳總，這是查帳的資料。」
吳江邊接文件夾邊示意：「你們坐！錦文，你先將查帳的基本情況介紹一下。」
羅錦文：「吳總，我只能這麼說，五福園過去的財務帳目，做得很規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吳佩雲坐不住地站起：「喂，錦文，真的是這樣天衣無縫，那不就白白忙了一陣子！怎麼會是這樣子？」
吳江粗略地翻了翻文件夾內的資料，心情沉重地放回，然後離開座位繞過來，屁股靠著桌子，一隻手託著下巴摩挲，一言不發。
吳佩雲和羅錦文怔怔地看著他。
吳佩雲沉不住氣：「那該怎麼辦？總不能讓那個陳榮矇混過關了吧！」
吳江沉靜地：「當然不能！不過帳面上查不出明顯的把柄，那是意料中的事。我要你們查帳的目的，是了解來龍去脈，掌握第一手資料，才能順藤摸瓜。錦文，你認為，要深入下去，該怎樣入手？」
羅錦文：「陳榮的那一千萬巨額借款,以聯營的名義劃入發達公司之後，是怎麼操作，比如是不是虛晃一槍，我們必須核實到了發達公司後的去向。」
吳江默默地點頭。
羅錦文接著說：「還有，酒樓、歌舞廳發生的四五百萬元餐費娛樂費拖欠款，我認為也需要調查核實，既然陳榮那麼貪得無厭，這裡面不會沒有花樣，也許是個突破口。總之，通過查帳，五福園帳目上的規範，其實只是一個假像，做給不明真像的人看的，掩蓋了許多無作非為的事實。」
吳江滿目欣慰地看著羅錦文，情不自禁地拍拍她的肩，咧嘴一笑：「謝謝！」說著，回到座位上坐下。
吳江的忘情舉動，使羅錦文覺得極不自在起來，一臉羞澀，低著頭：「其實我只是就事論事。」
一旁的吳佩雲假裝嫉妒地扯一下她：「喂，你幹麼難為情了，吳總為什麼就不表揚我一下，嗯？」
吳江：「剛才錦文已談了看法，我也認為下步的工作就是調查核實。不錯,那筆應收款，也許是個突破口，扯出個大問題來。這樣吧，錦文，你負責調查這一千萬巨額借款的具體問題；佩雲呢，負責清欠小組的催收工作。」語氣沉重起來，「錦文、佩雲，你倆有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一個事實：五福園之所以陷入困難，其實是人為造成的，卻沒人追究……」
吳佩雲和羅錦文互相看了看，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吳江：「我強調一句,我們這樣的行動其實不過是窮追不捨。喏，佩雲，你曾舉報過，卻一直沒人理。你倆有沒有信心？」
吳佩雲想了想，說：「吳總，只要你信任我倆，當然有信心！」碰了一下羅錦文，「錦文，你說呢？」
羅錦文認真地點下頭：「有！」
吳江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笑著：「說句心裡話，我們這樣努力工作，也不過為吃飯為穿衣，只是心裡忘不了做人的責任。好了，明天剛好是個星期天，大家應該放鬆一下，我請你倆一塊到郊外野餐，怎麼樣？」
吳佩云：「吳總，你請客？」
吳江：「嗯。」
一七二
吳江家。清晨。
吳江在客廳裡邊整理一個包邊衝小房間的方向喊：「蘭蘭，你好了沒有？」
「好啦！」蘭蘭的應聲中，只見她懷抱著大熊貓玩具從小房間跑出來。
吳江見了，不由搖頭：「蘭蘭，你抱著個大熊貓幹什麼？」
蘭蘭：「到郊外野餐啊！」
吳江：「這麼大個玩具，怎麼帶？放在家裡，不能帶去！」
「哦。」蘭蘭只好有點不太情願地將大熊貓放在沙發上。
吳英從房間裡出來，問：「大哥，這麼早起來，要出去啊？！」
蘭蘭一臉興奮：「姑姑，我們到郊外野餐去！」
吳江看吳英：「對了，你有沒有空？要不，一道去。」
吳英隨即應和：「好啊！不過，我要帶個朋友一道去……」
吳江：「可以，你帶兩個也行！」
吳英隨即抓了電話來打,在話筒裡跟對方說了幾句，又回頭問吳江：「大哥，到哪裡去野餐？」
吳江：「到鼓山！」
吳英回頭打完了電話，走過來：「大哥，你們先走，我約了朋友隨後就到。」
一七三
郊外的山上。陰天。
郊外光禿禿的山坡上，只見羅錦文跟蘭蘭在你追我趕地嬉逐著，時不時傳來笑聲。
吳江一邊看著她倆玩遊戲，一邊咧著嘴笑。
嚼著口香糖的吳佩雲，衝著吳江詭秘地一笑：「吳總，從你來公司到現在，好像沒見你像今天這麼開心過……」
吳江咂了一下嘴巴,輕描淡寫地：「也許是吧！當然了，你們年輕活潑，我也會跟著活潑起來。」
吳佩雲聽罷，嘟起了嘴：「吳總，你說什麼呀！當自己好像七老八十的。喏，我查過你的人事檔案，你是結了婚，有了孩子的人不錯，可論年齡也大不了我們多少，不就十來歲，說起話來老氣橫秋了。」
吳江含糊地笑了一下：「那你當我是未老衰好了。」
吳佩云：「喏，你當過兵，打過仗，又是過來人，經歷的事可能是比我們多，可未老先衰了，那不一定是好事，嗯？」
吳江：「好吧，我改正。」
吳佩雲笑了起來：「好啦好啦，我是跟你開玩笑。」說著，指向嬉逐的羅錦文和蘭蘭，「吳總，你看蘭蘭跟錦文好像很有緣呢！」
吳江：「也許是吧！」
吳佩云：「怎會是也許，本來就是！」
吳江：「蘭蘭本來就活潑好動，只要有人跟她玩，當然會很開心。」
吳佩云：「唉，吳總，你對錦文有沒有感覺？」
吳江：「什麼有沒有感覺？哦，你是說有沒好感，當然有，否則我怎會叫你去動員她來五福園當財務科長了。」
吳佩云：「……就這麼點感覺？喏，吳總，錦文對你的感覺可就不一樣了……比如說吧，如果不是你聘請，她也許就不會來五福園。我和她是好朋友，清楚得很！」。
吳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佩云：「你是過來人，怎會不懂呢！」
吳江：「我還是聽不懂！」
吳佩雲不由嘀咕起來：「吳總，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糊塗啊！好了好了，我肚子有點餓了。」說著，她用細鐵棒串起一隻雞腿遞過來：「喏，你是個大男人，也是頂頭上司，烤雞腿的活兒，總該由你來吧！」
吳江接過鐵棒，將早已堆放好的乾柴點起火。他邊烤雞腿，邊沉思著。
吳江感慨地想著的時候，竟連雞腿烤焦了都沒察覺。吳佩雲嚷了起來：「喂，吳總，雞腿烤焦啦！」
這一聲喊，吳江才驚醒過來，望著鐵棒上被烤焦得一團黑的雞腿，一臉尷尬：「烤得焦一點才有好味道，嗯？」
「那你自己吃吧，我可沒胃口了。」吳佩雲站起來，欲走開。
這時，只見正在和羅錦文戲逐著的蘭蘭，突然腳下一扭，趑趔著跌倒在山坡上，「哎唷」一聲叫起來。
羅錦文見狀，忙撩起蘭蘭的褲腿：「哎呀，會不會扭傷了？！」抬頭一臉尷尬地看著已奔來的吳江：「吳總，對不起！」
蘭蘭：「爸爸，這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羅阿姨！」
吳江：「喏，蘭蘭都說不能怪你，嗯？」吳江善意地微笑了一下，扶起蘭蘭，「來，站起來，走走看……」
蘭蘭試著走了幾步，笑起來：「爸爸，腳沒扭傷口耶！」
吳江：「那讓爸爸幫你揉一揉，馬上就什麼事也不會有了。」
羅錦文：「還是讓我來吧。」
蘭蘭：「是啊，還是讓阿姨替我揉。爸爸，我好喜歡羅阿姨！」
吳江：「好吧！我去給你們烤雞腿。」
吳江說著走開，吳佩雲忙跟著他：「吳總，我說的沒錯吧！我說蘭蘭跟錦文很有緣，你看是不是這樣子？」
吳江用手摩挲著下巴，一本正經地看著吳佩云：「你嘰嘰哇哇，究竟想說什麼？」
吳佩雲尷尬地笑著：「我關心你啊！」
吳江勉強地笑了一下：「好吧，我謝謝你的關心。喏，今天是我請你們出來野餐，我是主，你就別再東扯葫蘆西扯瓢了。以後你多關心一下自己手頭的工作，那倒是真的！」
吳佩雲見吳江這麼說，她不好再說什麼了。她想吳江終究是上司，而且也是心有靈犀一點會通的事，來不得胡攪蠻纏。
「大哥！」這時，遠遠地傳來了一聲喊叫。
循聲望去，只見吳英和劉偉江手拉手地從山下爬出來……
一七四
街邊。夜。
夜幕下，吳佩雲和羅錦文並肩沿街走著。
吳佩云：「怎麼也想不到，劉偉江竟成了吳總妹妹的男朋友！」
羅錦文：「也許他們本來就認識。」
吳佩云：「不會的。劉偉江的德性，我很清楚，花花公子一個。軋女朋友,他很有一套，就像換件襯衣，少說也有幾打了。不瞞你說，我不領教過還不知道他的德性。喂，你不也看到了，吳總對這件事，好像也很驚訝……」
羅錦文：「喂，他一忽兒圍著吳江團團轉，一忽兒又纏吳英，你認為劉偉江有什麼目的？」
吳佩云：「我也說不準。總之，只能走著瞧，到時才識廬山真面目！」
一七五
吳英的房間裡。夜。
吳英氣咻咻地靠在床頭，呆想著什麼。
房門被推開，吳江走了進來。
吳江心情複雜地看著她：「阿英……」
吳英不吭聲，別了臉望著別處。
吳江：「對不起，是大哥惹你不高興了。」
吳英自嘲地一笑：「沒有啊，我沒什麼不高興！」
吳江表情複雜地沉默著。
吳英：「大哥，你們一個個都對劉偉江那麼冷淡，為什麼啊？！」
吳江想說什麼，可欲言又止。他覺得一時難以向吳英解釋清楚冷淡的理由。
吳英：「是劉偉江人品不好，行為不端，還是怎麼的？」
吳江：「阿英，大哥呢，不是反對你交男朋友，只是……」
吳英：「只是什麼啊？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有什麼不好放心！」
吳江：「不過，我想你跟劉偉江還是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吳英：「大哥，如果你要我保持距離，那你現在不也正在重用他，還讓他兼任兩個部門的經理，這又是為什麼？對，你一直在計較他過去跟著陳榮。公司裡還有人風言風語，說他怎麼不好。那有什麼，誰不在屋簷下直得起腰？世上有幾個人，能夠不像你這樣不為五鬥米折腰？人活在世上，有誰不被人議論，不被人曲解，見風就是雨？」
吳江面對吳英，起來越覺得自己無法解釋，只好不無憂戚地望著她。
吳江語氣生硬地：「可我感覺他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吳英：「感覺？我也在跟感覺走，可我感覺不出他有什麼不誠實，反而比誰都坦白。只要是人，誰都免不了有缺點，是你擴大化了！」
吳江搖著頭：「阿英，日久可以見人心不錯，可對於這種感情的事，一旦走錯了路，就挽救不回來。你要大哥怎麼說，你才聽得進去？」
吳英揚著頭：「很簡單，拿得出真憑實據來，我就聽你的！」
一七六
楊榮軍的辦公室裡。
楊榮軍看著吳江：「來匯報公司查帳的情況了？喂，查出把柄了！」
吳江沉吟片刻：「要說把柄，還為時過早，等核實了才可以這麼說。」
楊榮軍感到意外：「你說的核實，是什麼意思？」
吳江：「打外圍，順籐摸瓜，來證實疑點。」
楊榮軍聽完了匯報，緊蹙著眉頭不吭聲。
吳江沉鬱地：「榮軍，為什麼不吭聲？」
楊榮軍心情也沉鬱，但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個話題：「吳江，若不是我揀你來收拾五福園這個爛攤子，就不致於使你家庭變故。……」
吳江明白了，怪起臉：「喂，我現在是向你匯報公司裡查帳的情況和下一步的打算，幹嗎東扯葫蘆西扯瓢了？」
楊榮軍：「可我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這麼個決定。」
吳江：「不錯，你如果利用手中的權力，可以安排個其它的工作給我，說不一定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但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命運註定我多管閒事，面對這樣的社會環境，就當沒今天這事，也會有別的。喏，我都不後悔，也沒對你有過怨言，幹嗎為自己的決定覺得過不去？」
楊榮軍站了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吳江的肩：「吳江，五福園裡這件事，依我看，就到此為止！」
吳江愣了愣：「你說什麼？」
楊榮軍：「喏，我是局長。工業局底下，好的企業也有幾家，你隨便挑一家……你不想去企業，來局機關，也行，我給安排。」
吳江搖搖頭，控制不住憤怒地吼了起來：「楊榮軍，你是局長，你有權，可這一次我不想跟著你的指揮棒轉！」
楊榮軍點了支煙，慢吞吞地抽了幾口：「對，你是花了不少心血，為了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弄得連老婆也跑了。可結果呢，什麼結果也沒有。」
吳江苦澀地：「原來你的想法那麼幼稚。可我要告訴你，偷羅卜的人，會想盡一切辦法把留著的孔掩蓋起來。膽大妄為的人，都不是低能兒！」
楊榮軍滿不在乎地一笑：「我本來就是試試看，並沒抱多大希望。把陳榮挪開，讓你查一查內部帳務，最好能找到把柄，到頭來還是那種錯綜複雜的所謂把柄，也就算了……」
吳江打斷他：「照你的思路，就是馬上找到確鑿的證據，因為這裡頭有個徐希，徐大老闆，可是溫江市裡有頭有臉的人。如果有人給暗示，你也會放棄，對不對？」
楊榮軍：「這是官場遊戲規則，我當然不會非要讓自己陷進去。」
吳江：「楊榮軍，可我已經陷進去了，更不想自拔！你有沒有想過，你在玩官場遊戲規則的同時，玩弄了我？」
楊榮軍：「這怎麼能說是玩了你？我是指揮官，你是兵，叫你衝你就衝，叫你退你就退。喏，吳江，你應該明白。你只不過公司的總經理，法人代表，查公司的內部帳務，你有權。你想打外圍，你不是公檢法，手裡沒有特權，想有收穫，談何容易？你就搞不清這裡頭的水有多深了。算了吧，吳江，心裡有牢騷，但做歸做。我本來就抱有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態度，你何必陷進去，一意孤行。」
吳江悽苦得難以言喻，不停地搖頭擺手。
楊榮軍看著吳江：「喏，你要不聽，我會像免了陳榮一樣，馬上免去你的五福園公司總經理職務。」
吳江兇巴巴地盯著楊榮軍：「你敢！別怪我跟你絕交，不認你個銀樣槍頭的朋友！」
楊榮軍一臉難色：「你這不叫我騎虎難下嗎？」
吳江：「要怪，就怪你自己揀我進了五福園！」
楊榮軍沉默了好一會兒：「喏，吳江，現在不是我不給你留後路，你一意孤行，到時候撞個頭破血流，可別後悔！」
吳江：「放心，我不會埋怨到你頭上！」說完，摔門走了。
一七七
五福園辦公大廳裡。
同事們圍著羅錦文和吳佩雲問個不休。
「吳主任，你和羅科長查了這麼多天，不會只是例行公事吧！」
「羅科長，查出什麼來了？」
「是該好好查一查，那個陳榮把公司搞成這副樣子，沒有問題才怪呢！過去不敢說，現在用不著怕他了。」
劉偉江一聲不吭，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這時，吳江來了。
吳佩雲和羅錦文隨後跟進了辦公室。
人們目送吳佩雲和羅錦文走後，圍住劉偉江。
「劉經理，你怎麼一聲不吭？」
「對了，怎麼說你也是部門經理，這樣的事，不會沒參加討論。喏，透露點消息，可不可以？」
劉偉江一臉窘相，沒聲好氣地：「不可以！」
一七八
吳江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吳佩雲焦慮地：「吳總，我們還沒開始調查，大家就議論開了！」
吳江：「這並不奇怪。我們不是公檢法，沒什麼可以保密，要不打草驚蛇那不可能。何況，我們現在做的事，本應該由公檢法來做的事。好了，計劃一下，怎樣才能順利開展調查工作……」
一七九
茶室裡。
劉偉江東張西望地往一間茶室裡尋來。
吳佩雲和羅錦文在臨窗的位置上相坐喝茶，精神集中地說著什麼話。
劉偉江裝出意外的驚喜：「兩位好！」
吳佩雲和羅錦文聞聲抬頭，見是劉偉江正堆著笑站在眼前。
劉偉江：「真是巧啊，我也來喝茶！」邊說，邊懶著坐下，招手服務員端茶來。「不介意吧？」
吳佩雲含糊地一笑：「大家都是同事，隨便了。」
茶來了，劉偉江端起杯呷一口，沒話找話地：「對了，今天大家都在議論查帳這件事……」
吳佩雲打斷了他的話：「我可以直言相告，我和錦文一起調查五福園垮下來的真實原因。」
劉偉江掩飾著難堪：「可我想，我既然是個部門經理，吳總本來就該讓我知道這件事，有人問我，也好作下解釋。」
吳佩云：「這不過是分工不同吧。喏，就像你負責酒樓、歌舞廳的經營業務，有些事也不讓我們知道。」
劉偉江明白她話裡的含義，裝出一臉誠意來：「吳主任，我知道，我在你眼裡一直沒什麼好的印象，我不能怪誰，都怪我自己不爭氣。現在吳總來了，他不計前嫌，我由衷感激，我要痛改前非才對得起他，所以，我也很關心查帳這件事。你也知道，這件事關係到五福園的將來，如果抓不住陳榮的什麼把柄，即使吳總怎麼努力，五福園也會沒救了。」望向羅錦文，「羅科長，查出什麼來了沒有？」
羅錦文跟吳佩雲對了個眼色，語氣平靜地：「劉經理，這已不是什麼秘密，我呢，負責核實那一千萬借款搞聯營的事，吳主任負責核實應收款。」
劉偉江聽到這裡微微一怔，然後故作鎮靜：「怎麼，連應收款也要再核實？」
羅錦文：「你認為不妥？」
劉偉江擔心讓察覺出內心的恐怕，端了杯，藉以喝茶掩飾著：「不是！不是！」
一八O
酒店的包廂裡。夜。
劉偉江惴惴不安地等在包廂裡。
一會兒後，有四、五個人進來了。劉偉江熱情地讓座。
人們見了他就七嘴八舌地問他：
「喂，什麼事啊，將我們一起叫來？」
劉偉江苦著臉：「哥們，我在應收款裡做的手腳怕罩不住了！」
「劉偉江，你不是說公司裡的那筆帳，你們財務上已作呆帳處理了，現在怎又讓人翻案了？」
劉偉江：「我也想不到會這樣。總之，陳榮下了臺，那麻煩就捲土重來。」
「唉，劉偉江，我們差點讓你給害死了！」
劉偉江拱手作揖：「哥們，話可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串通著做事，能說誰害了誰？」
有人不耐煩：「好啦好啦，禍來只有躲，我的那份好處吐出來還你衝帳就是了！」
「對了，劉偉江，公檢法的人找你了？」
劉偉江：「那倒不是，是內部核帳。」
「那你心虛什麼？你公司的人來核帳，還愁沒辦法攆走？！」
劉偉江：「攆得了，可阻止不了告到法院去，到時法庭一調查，還不是讓抖出來？！」
「對了，劉偉江，你不說有樣看樣，是因為原來那個老總大把大把撈，才跟著小打小鬧的。你不過船艙裡的一隻老鼠，他過河了，還愁你過不了？」
劉偉江：「他是他，我是我，要是船沉了，我不也讓淹死了！哥們，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求你們幫幫我！」又打躬作揖。
「我都說把受的好處吐出來還你了，還要怎麼幫？」
劉偉江一臉難堪：「我劉偉江有錢花的時候大手大腳，不曉得節制，事到臨頭，即使你們吐出來還我湊數，還有三十萬的空缺。喏，你們幾個有的是廠長經理，有的不是經理廠長也手裡有權，和我兄弟一場，總該拉我一把吧！」
大家面面相覷，頓時沒了胃口，紛紛放下筷子，不喝酒，不吃菜了。
「劉偉江，我呢，心裡想幫你，可沒有了能力，我是廠長也是個爛廠長……對不起了！」
「劉偉江，我不是不肯幫你，可你那些錢吃喝玩樂瀟灑掉了，要是幫了你，心裡怎麼也覺得不是個滋味。」
大家邊說邊躲瘟神似的退出包廂，唯恐逃不及。
劉偉江見狀，一陣心酸，差點兒要哭起來。
這時，卻有一個人踅了回來。
「劉偉江，我倒忘了提醒你一句，求人不如求己！」
劉偉江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錯，我是哄了吳江的妹妹。我這麼做，未來就有這個目的。……」
「那你乾脆跟她結婚，難道吳江還忍心讓妹妹守活寡。別說三十萬，就是三百萬也會一筆勾銷！」
劉偉江搖著頭，近乎自言自語：「如有那麼簡單，我也用不著找你們了……」
一八一
五福園倉庫。
倉庫裡，麗萍正對著小鏡子左照右照，精心地補妝。
另一個看上去很土氣的女保管員怔怔地看著她，嘟噥：「麗萍姐，看你一天到晚顧著這張臉，想去參加選美啊？」
麗萍趾高氣揚地：「男人愛瀟灑，女人愛漂亮，這是人的本性。誰像你啊，整天灰不溜丟，有誰會喜歡上你？」
那個女保管員有些不服氣：「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麗萍「哧」地笑起來：「就那個土頭土腦，天天來接你下班的窮小子？」
「是啊，我不都已跟你提起過了！」
麗萍：「你呀，你真是個土包子！我看他要錢沒錢，要人樣沒人樣，他能給你什麼？喏，不是我說你，你從鄉下出來到城裡打工，不就不安心受窮。我看你長得細皮嫩肉模樣不差，幹嗎不吃青春飯？隨便找個嫖客睡一覺，也比你現在呆在五福園裡辛苦一個月掙的工資多。」
「可我不幹那種事兒！」那個女保管員想起別的事，說：「麗萍，大家都在議論，新來的吳總在查你們……」
麗萍不屑地一笑：「我和大哥，又沒貪髒枉法，由他查好了，怕什麼！」
那個女保管員還想說什麼，麗萍倏地拉長臉：「喂，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就那麼愛管別人的閒事！」
那個女保管員委屈地囁嚅著：「麗萍姐，我沒說錯什麼呀！」
麗萍橫眉冷對：「你是沒說錯什麼，可我見你就煩啊！」
那個女保管員不敢再作聲，悻悻地走開。
麗萍氣不打一處出地拉了倉庫的門摔上。她沒有了心情再照鏡子補什麼妝，而是冷若冰霜地呆坐著。
一八二
倉庫門口。
劉偉江目送女保管走後，才低頭從拐角裡出來，向倉庫走來。
他抬手敲了敲門。
一八三
倉庫內。
麗萍聽到敲門聲，她無奈地呼地站起，罵自己：「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一刻也不得安心！」她拉開門時，見是劉偉江，不由一愣，「怎麼會是你？！」
「我還以為你不在倉庫裡呢。」劉偉江用帶鉤的那種目光看著她。
麗萍似笑非笑地一笑，轉身往裡走，沒聲好氣：「劉經理，你現在倒在我眼前了，昨晚上，我到處找你，去哪了，不肯見我？」
劉偉江跟著走來，將雙手搭到她的肩上：「你想當我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麗萍邊冷笑邊猛地甩掉劉偉江搭到她肩上的雙手：「你用不著對我裝神弄鬼！不錯，我是想一天到晚找個象你這樣的人逢場作戲，滿足生理需要。可你不要忘了，這裡面還有筆交易！」
劉偉江裝出百思不解的模樣：「我聽不懂？」
麗萍：「你用不著假裝糊塗。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有什麼不能明白。劉偉江，現在公司裡的人都在議論查帳這件事的結果了，你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
劉偉江：「我也是才知道，不就來找你了。」
麗萍厲聲厲色地：「劉偉江，你就那麼點花露水，能耍得出什麼花樣來？你是不倒黃河心不死，還想大難臨頭各自飛？」
劉偉江一臉尷尬，訕訕地：「麗萍，對不起了，原諒我！」試探著重新將雙手搭在麗萍的肩上。
這時候的麗萍沒有再甩開他的雙手，而詭秘地一笑：「喏，劉偉江，做人呢，要有自知之明，誰也甩不了誰的時候，別異想天開，只想著揩淨自己的屁股不管用！我還敢肯定，你那麼挖苦心思討好那個吳江，說不定背後就出賣過我們……」
劉偉江難堪地笑著：「我現在是想飛也飛不了了，你別再拿我開心了。對了，晚上約你大哥出來坐一坐，怎麼樣？」
麗萍想也不想地：「好啊，我跟大哥說一聲就是了。」
劉偉江想了想，裝出衝動的模樣欲摟住麗萍親熱，冷不防地被麗萍推了門。
麗萍陰不陰陽不陽地裝出媚態：「這不是你發情的地方！」
一八四
街上。夜。
陳榮極不情願地：「阿萍，現在劉偉江讓那個吳江當賊一樣防著，還能派什麼用場？他肯定是聽說吳江要查應收款，到處尋救命稻草，我懶得理他！」
麗萍：「大哥，問題是他劉偉江也知道我們在應收款裡頭有花樣，他要栽了，說不定牽出我們來。那個吳江連應收款也要查，肯定想當成突破口。現在是懶得理他也得理，免得讓他拖人下水。」
陳榮警覺地：「阿萍，你是不是和他劉偉江混在一起了？喏，跟他這種人混，只有壞處沒好處。」
麗萍掩飾地：「好了，我又不是嫩豆腐，我自有分寸。」
一八五
舞廳包廂裡。夜。
劉偉江欠欠身，挪著屁股靠近陳榮：「陳總，他們一查應收款，我那些事，就紙包不住火，有三十萬墊不上了，求你幫幫我！」
陳榮聲音冷冷地：「叫我怎麼幫？你跟別人串通，侵吞了公款，要我幫你，哪有這道理，求我能有什麼用！」
劉偉江苦著臉：「我是萬不得已！」
陳榮覺得劉偉江是條癩皮狗：「你萬不得已，那我呢？」
劉偉江訕訕地：「你是棵大樹，那吳江不一定拔得起；可我是小打小鬧，見鬼就怕！」
陳榮一臉嘲諷而又悽楚：「行了，你再求也沒用！」
劉偉江裝得可憐巴巴地望著麗萍。
麗萍見狀，淡淡地一笑，裝出媚態：「劉經理，我大哥不是不肯幫你，只是……」
陳榮站起來，招呼麗萍：「阿萍，何必跟他這種人羅嗦，我們走！」
「大哥，我想跟劉經理再聊聊，你先走！」麗萍邊說邊對陳榮使眼色。
陳榮想了想，睥了劉偉江一眼，走開。
「劉經理，我以為約我大哥來，有事商量，喂，你自始至終光會想著自己！」麗萍滿臉不高興，雙臂卻仍往劉偉江的脖頸上吊著。
劉偉江無動於衷地板著臉：「喏，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無情我無義。我劉偉江要是僥倖逃過這一次，也就算了，大家相安無事。否則的話，要死也拖著一起下水！」
麗萍不氣不惱，牛皮糖似地纏住他：「現在天還塌不下來，幹嗎說這麼喪氣的話？」
劉偉江接著說：「我知道，我劉偉江，你們從沒拿正眼看過我。可我並不傻，心眼也有你們那麼多。當然，你們那一千萬怎麼搞的，我沾不著邊，也不清楚。可這筆應收款，這裡面的花樣，瞞不了我。我劉偉江要是吞了三十萬，你們起碼也有個三十百萬。喏，還有你那個老公於流，也不會少拿了一分。我是有樣看樣，跟你們學的。……」
麗萍：「好了好了，犯不著為這種小事嘀嘀咕咕。吳江現在只不過剛開始核帳，慌什麼啊！」
劉偉江：「你說得倒輕鬆。你知不知道，吳江最終會將這筆應收款提交到法院打官司，法庭一調查，什麼都得露底！」
麗萍自信地：「法院裡頭，只要我大哥去說一聲，吳江還能搞出什麼名堂嗎？」
劉偉江裝得溫存起來，攬住麗萍的腰：「能有這麼簡單？」
麗萍：「權就是法，法就是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大哥就算沒多大的能力，這點事還可以罩得了。」
劉偉江：「喏，麗萍，我從現在開始誠心誠意侍候你，到時候可別一腳踹開我不管。」
麗萍：「那你也得向我保證，那個吳英你已沒有利用價值，我不允許藕斷絲連。」
劉偉江一時窘住。
麗萍：「怎麼，她比我年輕，比我漂亮，你還捨不得？」
劉偉江掩飾地笑著：「不是！」
麗萍：「用不著說不是。喏，我知道你是個見女人就愛的人，可現在你沒得商量。也許有一天我對你生厭了，那是另一回事，嗯？」
麗萍說完，狂熱地親吻他。
劉偉江只得裝成進入角色，極力迎合……
一八六
發達公司廠區。
一堵白灰駁落不堪的牆上，隱約可見「發達礦泉水有限公司」的字樣。
廠區內，雜草叢生，隨風搖動。廠房破落不堪，空地上隨處可見廢棄的設備雜亂地堆積著。
遠遠的，只見錦文對著一個老頭子打聽著什麼。
錦文：「老伯，請問一下，你是這裡看門的嗎？」
老頭子一臉惶恐，直搖頭，邊指著自己的耳朵打手勢，示意自己是個聾子。
老頭子目送錦文走遠，隨即回房。
一八七
裡屋。
傳達室的裡屋，原來還躲著個老太婆。等羅錦文走遠了，忙問那個老頭：
「老頭子，那姑娘問了什麼話？」
「她以為我是看門人。」老頭其實不是聾子，他和那老婆子是一對年邁夫妻。
老婆子：「那你怎講？」
老頭：「我裝聾，她就走了。」
老婆子若有所思地顧慮忡忡起來：「會不會是來收房子的？聽人講，這破地方的老闆欠下的債，多得數不清，跑了。唉，要是那樣的話，咱倆又得換個歇腳的地方……」
老頭垂頭喪氣：「這有啥辦法！兒女不孝，老來命苦啊！」邊說邊抹著老淚。
這是一對被兒女趕出來，無家可歸的老人。
一八八
發達公司陳會計家附近。
比櫛次鱗的一幢幢公寓樓。
羅錦文進了一幢公寓的樓道。
一八九
陳會計家。
羅錦文上了樓，在一個單元的門口停下。
羅錦文找準了房號，拍了拍那扇密不透風而且結實的防盜門，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拉開了一道縫。一張胖乎乎的男人的臉露出來。
男人：「找誰？」
羅錦文：「對不起，我找發達公司的陳會計！你就是陳會計吧？」
男人：「你是哪裡的？找我有什麼事？」
羅錦文臉上堆笑：「我是五福園的。陳會計，讓我進來說話，可以嗎？」
陳會計想了想，才放羅錦文進屋。
陳會計家是一間特大型套房，面積起碼有一百八十多平方米。套房內裝璜考究，家用電器應有盡有，一眼便知是小康家庭。
陳會計聽完羅錦文的來意，極不耐煩地咕噥：「……我要說的都說了，你們何必要覆核五福園劃入發達公司的那筆一千萬聯營投資款，這已經是打水漂了的事。鈔票是劃到發達公司的帳上，可發達公司倒閉了，這也是事實。搞聯營嘛，你情我願，共擔風險，怨不了誰！……財務帳目，由我保管著沒錯，可我也失業了，工資沒處拿了，我現在沒義務，替你們核帳！」
羅錦文：「陳會計，是否可以商量商量？」
陳會計：「不是不可以，除非五福園給我報酬。」
羅錦文：「多少？」
「一天一千塊。現在是商品經濟社會，誰都認錢不認人。」陳會計擺出一副再沒有商量的臉色。
羅錦文一臉難堪，想了想，尷尬地笑著：「陳會計，那讓我回去跟領導匯報後，再跟你聯繫。對不起，打擾了！」說著，走出陳會計家。
陳會計一臉鄙夷：「都爛屍不見骨了，還查帳，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陳會計的太太張望著從裡屋走出來：「喂，剛才那個女的是什麼人？」
陳會計：「鬼才知道？」他不想把事情講給太太聽。
陳太太：「你不認識，怎麼找上門來？找你幹什麼？」
陳會計：「不幹什麼？」說著，愛理不理地點根煙抽著。
陳太太一臉狐疑地盯著他：「不幹什麼？喂，你是不是在外頭惹花沾草了，現在找上門來了？」
陳會計：「你瞎猜什麼啊?!喏，你少管閒事，輪不著你對我說三道四，你懂什麼啊！」
陳太太一臉不服氣地嘀咕：「對，我是什麼也不懂，你有能耐養家餬口，可我是你老婆不會低三下四。喏，你都已是做了外公的人了，要真有那種事，」茶几上正好放著把剪刀，她握在手裡示威，「不剪了你那根東西才怪呢！」
一九O
樓下。
陳榮目送羅錦文從陳會計家的樓道裡出來後，走遠，他才低頭從拐角出來，進了樓道裡。
一九一
陳會計家。
門鈴聲又響起——「叮鈴」。
陳會計沒聲好氣地：「還不快去開門?!」
陳太太儘管不滿，還是無奈地去開了門。陳榮堆著笑進來。
陳會計見他太太怔怔地站在一旁，又橫眉冷對地嚷：「愣著幹嗎，沒你的事了！陳總，坐！」
陳榮點點頭坐下。
陳會計想也不想地：「陳總，我看你有麻煩了！」
陳榮心裡沮喪，但還是掩飾住，裝出平靜的模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什麼好擔心。」
陳會計有話直說：「那你來找我幹嗎？」
陳榮謙虛地笑了笑：「不過，有事總比沒事……」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沉甸甸的信封，擺到陳會計眼前，「陳會計，一點小意思，請收下。」
陳會計滿臉不屑地瞥了一眼信件，隨即抓起，塞回給陳榮：「陳總，這樣的錢我不會收。昨天沒收過，今後也不會收。」
陳榮訕訕地還想再次塞給陳會計。
陳會計面無表情地：「喏，你要這樣，我只好往窗外扔出去！」
陳榮囁嚅著：「你嫌少？」
陳會計：「這還少嗎？夠重了，牢裡關我幾年足足有餘！」說著，坐回到沙發上。
陳榮手裡捏著那個沉甸甸的信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努力了好一會兒又囁嚅著：「陳會計，不看僧面看佛面……」
陳會計手一擋，打斷了陳榮的話：「陳總，我做人自有分寸，不會投井落石。喏，那個吳江是派人找我了，不管怎樣，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說。我不會多管閒事，只要不會石頭砸到我頭上，我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或者去砸別人。」
陳榮只好將沉甸甸的信件塞回自己懷裡，有些感動地對陳會計笑一下：「陳會計，那我走了。」
陳會計目送陳榮走後，站起想進房間裡，陳太太若有所事地迎上來，想說什麼，被陳會計白了一眼，到口的話縮了回去。
陳會計頭也不回進了衛生間。
一會兒後，傳出譁啦啦的抽水馬桶放水聲……
（第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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