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學畢業生有為數不少者熱衷於參加國考,希望躋身體制之內,一來可以旱澇保收,二來工作輕鬆愉快。更有人戲言,五等身份公務員,小官不大混時間,讀報紙侃大山,朝九晚五快活天,喝著啤酒蹭著煙,每月也有三五千。如此生活,那真叫一個優哉遊哉。
只是,這樣的想法太過天真。在兩千多年的封建歷史長河中,國家機器出現以後,公務員這一職業隨之產生,與之相對應的工作制度也陸續成型。公務員身在廟堂之上,看似風光無限,但其背後的心酸卻非外人所能讀懂。在這其中,日常工作之外的頻繁加班值班可謂是苦不堪言。
不過也有人會說,身處知識經濟時代的公務員競爭壓力大,加班極為正常;而古代社會信息基本靠吼、交通多半靠走,在那個不通電的冷兵器年代,他們也加班那才是少見多怪呢。
其實,古代公務員非但要加班,而且還不在少數。
中國古代關於公務員加班的記載最早源於春秋戰國,《國語吳語》裡就曾記載,晉國大夫董褐為保全疆土免遭吳國屠戮,夜以繼日同吳王夫差談判,被視為公務員加班的典型例證。另有一則加班案例在《漢書薛宣傳》中如此記述:「及日至休吏,決曹椽(曹椽:西漢時期州縣一級專職法官,相當於今年的縣法院院長)張挾獨不肯休,坐曹治事。」意思是每遇假期,法官張挾仍然放棄休息時間,照常上班處理公事。
不過歷朝歷代公務員加班體制有所不同。西漢時期公務員加班時間並不頻繁,五天工作制已成為常態。《漢書·萬石君傳》中記載:「每五日休沐歸謁親……不敢令萬石君知之,以為常。」意思是說公職人員工作5天後連休兩日以便回家看望父母、跟親人相聚。《漢律》中亦言:「更五日得沐兩日」。
有唐以來,公務員加班現象比較多見,典型代表就是白居易,他從29歲漂居長安,多數時間是在加班中讀度過。為此他曾在《晚歸早出》中寫道:「筋力年年減,風光日日新。退衙歸逼夜,拜表出侵晨。何處臺無月,誰家池不春。莫言無勝地,自是少閒人。坐厭推囚案,行嫌引馬塵。幾時辭府印,卻作自由身?」詩中一言一語無不表露出常年加班帶給白居易的生活困擾。
唐朝以後,公職人員的法定假期一再壓減,原來的「周休」也改為「旬休」,減掉的公休日變相的成了加班日。所以,古代公務員加班並非個例。加班原因不外乎是公務纏繞,無法脫身,其中最為耗費心力的便是批閱公文。古人加班不但時間長而且頻率高,早起晚眠,時常通宵達旦,過著兩頭不見太陽的日子,簡直就是一部心酸的血淚史。
無獨有偶的是,加班之外,古代公務員同樣面臨值班的悲劇。
在值班制度上,漢代初步形成了「休沐」體系,一般是工作五天值班一日。唐朝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完善,出臺了「夜直」制度。為確保值班人員按時出勤,中央在中書省設置「直令史」,專職管理值班事務。唐初,朝中除尚書左右丞(相當於國務院副總理)以上的高級官員外,都要輪值夜班。各省管轄地區,均在官署裡安排「直令」,類似於今天的值班記錄本。值班當日公務員需在直令上籤到留痕,有事說事,無事籤名。
由於唐朝公務員加班過多過頻,宋代為提高公務員工作的積極性在此方面有所改進,全年公休假期增加至54天。但真正休息的時間只36天,其餘18天一律充公,或是加班,或是值班,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不過唐宋兩朝公務員值班相對來說還算輕鬆,比如白居易值班時,常常借景抒情,寫詩自娛。唐玄宗時期的中書侍郎蘇頲也在值班時因無聊至極而邀人伴直,他的《春晚紫薇省直寄內》便是在值夜時所作。
然而清朝中早期受明代中央集權制的影響,工作制度空前嚴苛。有時遇上緊急事務,需要凌晨起床趕赴早朝,對於那些遲到的官員,還要遭受三十大板的皮肉之苦。所以在這種極早的辦公制度下,值夜班就會使人身心俱疲。有些點子低的官員清晨早朝、白天辦公、夜班值班,48小時連軸轉,根本不可能騰出時間喝茶聊天侃大山。
縱觀古代的公務員職業,非但不是個輕鬆差事,反而會被累得精疲力竭,這不僅在提高工作效率上於事無補,還有可能因頻繁加班產生厭倦情緒。
古代公務員的辛酸歷程今人可能無法捉摸,但可以對今天公務員的體制改革提供有力借鑑。比如公務員加班時,除給定必要的加班補貼外,可以適當採取調休、換休等方式靈活安排工作日程,以此提高公職人員的積極性;當日夜直人員翌日可以休息半天,以便養精蓄銳提高精氣神。此外,那些由於身體原因不適合加班或值班的公務員,應按照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的原則,不予安排值班或是減少值班頻次,如此,才能營造一種健康向上的工作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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