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俠小說《笑傲江湖》中的「桃谷六仙」,說話加三加四,夾纏不清,打諢插科,行事風格怪異,笑料百出,鮮明的人物形象,躍然紙上,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其中就有一個呼作「桃枝仙」,「四肢修長「,哥幾個都是輕功了得,膂力極強,點穴手法高明。
在北齊一朝記錄在案的就有兩個叫「桃枝」的。一是北齊大將軍鮮于桃枝,在《北齊書 斛律羨傳》中有「......,三年七月,光誅,敕使中領軍賀拔伏恩等十餘人驛捕之。遣領軍大將軍鮮于桃枝、洛州行臺僕射獨孤永業便發定州騎卒續進,仍以永業代羨。「。就這樣一筆而過。
第二就是在《北齊書 》卷五十 列傳第四十二中有「高祖時有蒼頭陳山提、蓋豐樂、劉桃枝等數十人,俱驅馳便僻,頗蒙恩遇。天保、大寧之朝,漸以貴盛,至武平時皆以開府、封王,其不及武平者則追贈王爵。」這其中提到一個叫「劉桃枝」的「蒼頭奴」。蒼頭奴,顧名思義就是以青巾裹頭的軍隊。《戰國策 魏策一》中有「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力二十餘萬,蒼頭兩千萬。」《史記 項羽本紀》中有「少年欲立嬰為王,異軍蒼頭特起。」北齊時主帥或高級將領身邊專門為他們攜帶兵器的青巾力士,就稱作蒼頭;也有一些專門負責給主將騎「副馬」(備用馬匹)的士兵,也稱作「蒼頭」。劉桃枝最初就是高歡的「蒼頭奴」。
《北史》卷八十九列傳七十七中有「文襄時,有吳士,雙盲,妙於聲。文襄歷試之,聞劉桃枝聲曰:」有所系屬,然當大富貴。王侯將相,多死其手。譬如鷹犬,為人所使。「這個盲人相工的語言基本得以實現,北齊很多王公大臣都是被劉桃枝所殺,包括誅殺和士開的琅琊王高儼。劉桃枝力大無窮,武藝高強,精研各種殺人技法。而且「幹一行,愛一行」,「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加上只忠實於勝出者的個性,在歷次皇位更替的血腥殺戮中都屹立不倒。一路加官進爵,安享榮華。藍田公、尚書左僕射、侍中高德正;永安王高浚;上黨高渙;平秦王高歸彥;太尉、趙郡王高叡,以及北齊最後頂梁柱鹹陽王斛律光皆斃命在劉桃枝手下。傳說斛律光當時還回過頭說「桃枝常為此事」。
《資治通鑑 梁紀二十二》中「(高洋)一日,泣謂群臣曰:『黑獺不受我命,奈何?『都督劉桃枝曰:』臣得三千騎,請酒長安擒之以來。』帝壯之,賜帛千匹。「
在高洋時已經是領軍都督,隨後經歷了高演、高湛、高緯,號稱「北齊第一御用殺手」,劉桃枝也因此官至開府、封王。可以說,劉桃枝在當世當時就是一部」活的「北齊史「,其人親身經歷北齊各個階段,北齊滅國後, 隱匿江湖,不知所蹤。
清代經學家、文學家洪亮吉有詩《劉桃枝》「劉桃枝,信力士,所為如此事。永安耶,鐵籠死。平秦耶,露車死。趙郡耶,雀離死。大明宮裡呼家家,腸肥臘滿悲琅琊。桃枝桃枝技還絕,飛向青天斬明月。劉桃枝,慎勿過。君如鵂鶹見者禍,嗚呼爾首何時墮。「
近日又在看連續劇《慶餘年》,隱隱覺得其中的北齊苦荷大師高足,那個殺手「狼桃」,就從是劉桃枝而來。劉桃枝,財狼心性,嗜殺如命,武功極高,在北齊那是響噹噹地。「狼桃」呢,也是經常說」師命難違「,這個恰和劉桃枝」永遠忠實於主上「如出一轍。再說,狼桃亦是頂尖高手,經常執行一些冷血任務,如,連肖恩這樣的北齊宿將都給幹掉了。這一點倒和劉桃枝幹掉一眾重臣勳貴,匹配雌雄。
行文至此,忽然想起演員傅迦在連續劇《慶餘年》中扮演的那個搞笑擔當——四品鴻臚寺少卿辛其物來。此人的出場,「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有些王熙鳳出場的況味。笑容做作,笑聲非常浮誇,對範閒動手動腳。上一秒還在教導範閒要注意大國風範,下一秒就吐沫橫飛,把市儈無賴發揮到極致。呵呵,「辛其物」,應該就是從《魯濱孫漂流記》中的野人「星期五」化來的。
對於星期五,傳聞很多,故事不少。
1907年,周五歷史上的重要裡程碑,尤其是,當年,隨著小說《星期五》的出版,第13個傳奇發生了。該書講述了一個紐約股市經紀人的故事,「迷信」,「製造混亂」,「市場殺人」等元素交織發酵,是星期五13日成為流行文化的發端。
1932年誕生於法國的純音樂鋼琴曲《黑色星期五》,於1945年被毀。據說在改曲存在年間,聽過該曲子的,都鬱鬱寡歡。很多人由此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抑鬱症等,甚至於傳說,自殺者數以百計。
1980年發行的恐怖電影情節中有在13日星期五,將世界介紹給一個名叫傑森的曲棍球面具殺手的橋段,大概是所謂的「流行文化」史上最迷信的例子。當然這卻衍生了大量的商機,相關眾多商品大賣。
2011年3月,在米國流行的一首叫《星期五》的歌曲,因為被諸多權威雜誌社品評為史上最爛歌曲而「聞名於世」,受到廣泛關注,在網上意外「走紅」。而演唱該歌曲的米國十三歲女孩呂蓓卡-布萊克卻很享受這一過程,聲稱自己超開心。
言歸正傳。星期五是《魯濱孫漂流記》中的人物。魯濱孫以救起他的日子「美其名曰」,「星期五」。以後就跟著魯濱孫,鞍前馬後,是個忠實的僕人。笛福塑造「星期五」這個人物,大概著力於《魯濱孫漂流記》的宗教色彩。魯濱孫在渺無人煙的荒島上「越名教而任自然」,如同佛教律宗的「苦修」。星期五的加入,就是一個「宗教符號」,草蛇灰線,就為以後的逃出生天埋下伏筆。
從這些角度來講,貓膩小說《慶餘年》中的人物賦名存在「悄然動容,思接千載」的過程,是頗為講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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