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濛初(1580--1644),字雲房,號初成,別號即空觀主人,浙江烏程(今吳興)縣晟舍鎮人。他一生科舉未售,仕途蹭蹬,但他在文學創作上卻成績斐然,尤其致力於戲曲小說的編選和創作。他交遊廣闊,其中他曾與晚明戲劇大師湯顯祖(1550--1616)也有過信函交往,並相互就戲曲的創作問題進行了探討,給明代戲曲史留下了一段佳話。
一
凌濛初雖比湯顯祖小三十歲,是湯之晚輩,在戲曲界的名氣也遠遠比不上湯顯祖,但他創作了許多戲曲作品,並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其創作的戲曲有雜劇八種、傳奇三種,惜其作品多已失傳,凌濛初曾將其中的五種寄給湯顯祖並向其請教,湯顯祖給了他一封回函。湯顯祖在其回信中談了自己對當前的戲曲創作及凌濛初的戲曲作品的看法。回信原文如下:
不佞生非吳越通,智意短陋,加以舉業之耗,道學之牽,不得一意橫絕流暢於文賦律呂之事。獨以單慧涉獵,妄意誦記操作。曾積有窺,如暗中索路,闖入堂序,忽然霤光得自轉折,始知上自葛天,下至胡元,皆是歌曲。曲者,句字轉聲而已。葛天短而胡元長,時勢使然。總之,偶方奇圓,節數隨異。四六之言,二字而節,五言三,七言四,歌詩者自然而然。乃至唱曲,三言四言,一字一節,故為緩者,以舒上下長句,使然而自然也。獨想休文聲病浮切,發乎曠聰,伯琦四聲無入,通乎朔響。安詩填詞,率履無越。不佞少而習之,衰而未融。乃辱足下流賞,重以大制五種,緩隱濃淡,大合家門。至於才情,爛熳陸離,嘆時道古,可笑可悲,定時名手。不佞《牡丹亭記》,大受呂玉繩改竄,雲便吳歌。不佞啞然笑曰,昔有人嫌摩詰之冬景芭蕉,割蕉加梅,冬則冬矣,然非王摩詰冬景也。其中駘蕩淫夷,轉在筆墨之外耳。若夫北地之於文,猶新都之於曲。餘子何道哉。
湯顯祖給凌濛初的這封回函,約作於萬曆三十六年(1608)戊申。在信中主要和凌濛初談了三個方面的內容:其一,回顧了自己戲曲創作的歷程;其二,表明了自己對戲曲創作的文學主張;其三,對凌濛初所創作的戲曲的肯定和勉勵,並對明代文學的現狀予以評判。至於凌濛初和湯顯祖是否會過面,因史料無徵,不得而知。但無論在戲曲創作歷程上,還是在戲曲創作主張上,都與凌濛初有相似之處,當然還存在著一些差異。作為明代戲曲界的前輩和泰鬥,湯顯祖對其後輩——凌濛初在創作取向與其不同之處無意指責,他只是通過訴說自己的戲曲創作成長曆程來說明自己對戲曲創作所應遵循法則的看法,對凌濛初既有勉勵之意,又有勸導之心,並在其回函中舒其心中之「磊快」。
二
湯顯祖、凌濛初二人的出身不同:前者出身於江西臨川的一個書香之家,其上輩數代未曾作官;後者則出身於一個官宦之家,其祖凌約言於嘉靖十九年(1540)中式,曾仕至南京刑部員外郎,其父凌迪知是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進士,曾先後任工部營膳司主事、定州府同知兼普寧同知、大名府通判、署開州、常州府同知等職。雖然湯顯祖的出身背景比不上凌濛初,但前者在科舉上卻比後者成功得多:湯顯祖十四歲(1563)進學,二十一歲(1570)中舉,三十四歲中進士,雖其中有四次春試不第;而凌濛初終生未得一第,雖然他曾參加了五次鄉試。在仕途上,湯顯祖雖比凌濛初早年英發,如自萬曆十二年甲申(1584)起先後任南京太常寺博士、詹事府主簿、禮部司祭司主事等職,但在其仕途生涯中卻屢遭橫議,被貶職、罷官,如萬曆十九年(1591)因上書抨擊朝政而受處分,貶為廣東徐聞縣典史,萬曆二十一年(1593)轉為浙江遂昌知縣,五年後棄官回家,萬曆二十九年(1601)正月被罷職,在家閒住,直至病死;凌濛初不如湯之早達,天啟三年(1623)入都就選失利,直至崇禎八年(1635)五十六歲時才被授上海縣丞,署令事,又署海防,但其仕途還算順利,如崇禎十五年(1642)擢徐州判,同年因平亂有功除監軍僉事,不赴,崇禎末年在任上為抵抗農民起義軍嘔血而死。
湯、凌二人都曾熱衷於科舉和仕途,均作了許多詩文,不過前者的詩文水平較高,但也作了許多八股文和應酬文字,並為此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雖在入仕前也創作了《紫簫記》和《紫釵記》兩部戲曲作品,但在其創作的戲曲作品中尚屬其未成熟作品,是湯之戲曲創作探索階段的作品,在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他也客觀地提到了這一點,如在上述的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云:「不佞生非吳越通,智意短陋,加以舉業之耗,道學之牽,不得一意橫絕流暢於文賦律呂之事。獨以單慧涉獵,妄意誦記操作。曾積有窺,如暗中索路,闖入堂序」,入仕後,他曾銳意革新,因仵權貴,不合於時,屢遭貶譴,遂厭絕官場,如湯顯祖曾在其《玉茗堂文之七——記》之《臨川縣古永安復寺田記》中云:「何謂忙人,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此皆天下之忙人也。即有忙地焉以苦之。何謂閒人,知者樂山,仁者樂水,此皆天下之閒人也。即有閒地焉而甘之。」。即使對他以前曾熱中的科舉考試也產生了厭惡之情。在此期間,他的戲曲創作發生了巨變,體現出一種反叛意識,如其作於萬曆二十六年(1598)的《牡丹亭》就是一部高揚「情至」說、歌頌男女自由戀愛和抨擊封建禮教的戲曲作品,在《牡丹亭》之後不久又創作了《南柯記》和《邯鄲記》,對腐朽的封建黑暗社會進行了無情的嘲弄和揭露,寄託了作者自己的理想和對明代官僚制度的痛恨。時人和後世學者對此多有論述和研究,茲不贅述。凌濛初一直困頓於科場,為科舉場的棄兒耿耿於懷,雖曾為踏入仕途到處奔波,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卻遲遲未曾如願,為此曾一度萌發歸隱之念,如鄭龍採的《別駕初成公墓志銘》曾云:「公試於浙,再中副車;改試南雍,又中副車;改試北雍,復中副車,乃作絕交舉子書,為歸隱計。將於杼山戴山間營一精舍,以終老焉。作杼山賦、戴山記、戴山詩以見志。」「初成公」即凌濛初。在其於崇禎九年丙子(1636)季秋所作的《遊杼山賦》中流露出其科舉屢次失利、失志於仕途後轉入釋道尋求解脫的思想。崇禎八年(1635)以副貢授上海縣丞後,開始了他的仕途生涯,他忠於職守,任勞任怨,官職一再晉升,幫助時任淮徐兵備僉事的何騰蛟平息淮徐一帶的民變,最後為抵禦李自成的義軍嘔血而死。這與湯顯祖有所不同,後者雖也曾懷有濟世安民的政治抱負,如勇於言事,即使在被貶官至廣東徐聞、浙江遂昌後,也曾在任上做出了許多政績,但湯氏對朝政日益不滿,對統治者採取了批判和不合作的態度,最後憤而棄官回家,與統治者徹底決裂,如鄒迪光《復湯義仍》云:「義仍居家,門庭羅雀,足不踏公府;邑中刀丙之屬,絕不與把臂締交。繩床糲飯,擁萬卷自樂。」。其最有成就的戲曲作品如上面提到的《牡丹亭》、《南柯記》和《邯鄲記》就是在其貶官後完成的,而凌濛初的多數作品,包括擬話本短篇白話小說集《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及戲曲作品則是在其未踏入仕途之前完成的,湯氏所作戲曲作品的思想價值高於凌氏所作,尤其是湯之後期作品。
三
湯顯祖和凌濛初都創作了許多戲曲作品,並取得了較高的成就。湯、凌二人在戲曲創作主張上,即有相似之處,亦有所不同。湯顯祖和凌濛初都主張本色論,強調戲曲創作應遵循「自然」法則,如湯顯祖在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云:「忽然霤光得自轉折,始知上自葛天,下至胡元,皆是歌曲。曲者,句字轉聲而已。葛天短而胡元長,時勢使然。總之,偶方奇圓,節數隨異。四六之言,二字而節,五言三,七言四,歌詩者自然而然。乃至唱曲,三言四言,一字一節,故為緩者,以舒上下長句,使然而自然也。」在其《合奇序》中又云:「予謂文章之妙不在步趨形似之間。自然靈氣,恍惚而來,不思而至。怪怪奇奇,莫可名狀。非物尋常得以合之。」。其《明德羅先生詩集序》中亦云:「若樂之出於虛而滿於自然也,已而瑟然明以清」。又如《牡丹亭》第十齣「驚夢」杜麗娘唱[醉扶歸]有一句「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道出了其重視「自然」的意向,此等之論在其文集中尚多。他主張戲曲創作應直抒性情,以情動人,強調意、趣、神、色,為此可以不必拘于格律,如曾被許多研究者經常引用的湯顯祖《牡丹亭題詞》云:「天下女子有情寧有如杜麗娘者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以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必因薦枕而成親,待掛冠而為密者,皆形骸之論也。」湯顯祖在《答呂姜山》中又云:「凡文以意、趣、神、色為主。四者到時,或有麗詞俊音可用。爾時能一一顧九宮四聲否?如必按字摸聲,即有窒滯拼拽之苦,恐不能成句矣。」。為此曾引起以沈璟為首的格律派的批評。湯顯祖對沈璟等人過分注重音律並按崑曲的格律改編他所創作的《牡丹亭》的做法十分不滿,兩派的論戰,前人論述較多,在湯顯祖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亦提及這一點,並大舒其心中「磊塊」:「不佞《牡丹亭記》,大受呂玉繩改竄,雲便吳歌。不佞啞然笑曰,昔有人嫌摩詰之冬景芭蕉,割蕉加梅,冬則冬矣,然非王摩詰冬景也。其中駘蕩淫夷,轉在筆墨之外耳。若夫北地之於文,猶新都之於曲。餘子何道哉。」
凌濛初也和湯顯祖一樣主張戲曲創作應本色化,並針對戲曲界出現的一些不注重本色的現象,凌濛初提倡戲曲創作應恢復元曲的本色,注重自然和情真,反對過分地加以粉藻雕飾。如在其論戲曲創作理論的《譚曲雜札》中云:「曲始於胡元,大略貴當行不貴藻麗。其當行者曰『本色』,蓋自由此一番材料,其修飾詞章,填塞學問,了無幹涉也。」「元曲源流,古樂府之體。故方言常語,沓而成章,著不得一毫故實。即有用者,亦其本色事。」為此他在《南音三籟》中把以往的戲曲作品分為天籟、地籟和人籟三大類:「曲分三籟:其古質自然,行家本色為天;其俊逸有思,時露質地者為地;若但粉飾藻績,沿襲靡詞者,雖名重詞流,聲傳裡耳,概謂之人籟而已。」在《譚曲雜札》中對梁辰魚及吳中駢儷派太崇尚華麗的辭藻,不注重自然和情真頗有微詞,如批評梁辰魚「為工麗之濫觴」,「今試取伯龍之長調靡詞行時者讀之,曾有一意直下而數語連貫成文者否?多是逐句補綴」;批評吳中駢儷派「兢為剿襲靡詞,如繡閣、羅幃、銅壺、銀箭、黃鶯、紫燕、浪蝶、狂蜂之類,啟口即是,千篇一律。甚者使僻事,繪隱語,詞須累詮,意如商謎。不惟曲家一種本色語抹盡無餘,即人間一種真情話,埋沒不露己。」又批評文學界和戲曲界所存在的崇尚華麗辭藻的不良傾向道:「自梁伯龍出,而始為工麗之濫觴,一時詞名赫然。蓋其生嘉隆間,正七子雄長之會,崇尚華靡;弇州公以維桑之誼,盛為吹噓,且其實於此道不深,以為詞如是觀止矣,而不知其非當行也。」凌濛初不僅反對在創作戲曲作品時過分地去粉詞雕句,而且還反對太過鄙俗化,如其在《譚曲雜札》中云:「以鄙俚為曲,譬如以三家村學究口號歪詩,擬康衢擊壞謂自我作祖出口成章,豈不可笑?!」他曾批評沈璟「欲作當家本色俊語,卻又不能,直以淺言俚句,拽牽湊,自謂獨得其宗,號稱『詞隱』」,又批評浙江的一些戲曲創作者因襲吳江派的這種路子:「越中一二少年,學慕吳趨,遂以伯英為開山,私相伏膺,紛紜競作。非不東鍾江陽,韻韻不犯,一稟德清,而以鄙俚可笑為不施脂粉,生梗稚率為出之天然,較之套詞故實一派,反覺雅俗懸殊」。
關於戲曲創作中涉及到的音律和自然的關係,凌濛初在《南音三籟敘》中闡述了自己的觀點:「曲有自然之音,音有自然之節,非關作者,亦非關謳者,莫知其所以然而然。通其音者可以不設宮調,解其節者可以不立文字,而學者不得不從宮調文字入。所謂師曠之聰不廢六律,與匠者之規矩埒也。」又云:「凡詞曲,字有平仄,句有短長,調有合離,拍有緩急,其所謂宜不宜者,正以自然與不自然之異在芒忽之間也。」他認為宮調音律及文字應不妨礙音節的自然性,而應順從音節的自然性,但初學者應先從宮調音律及文字這些外在形式入手。
凌濛初對湯顯祖所創作的戲曲作品注重本色予以讚賞,如在《譚曲雜札》中稱讚湯顯祖的戲曲創作:「頗能模仿元人,運以俏思,盡有酷肖處,而尾聲尤佳。」但又批評他「惜其使才自造,句腳韻腳所限,便爾隨心胡湊,尚乖大雅,至於填調不諧,用韻龐雜,而又忽用鄉音,如『子』與『宰葉』之類,則乃拘於方土,不足深論。止作文字觀,猶勝依樣畫葫蘆,而類書填滿者也。義仍自雲駘蕩淫夷轉在筆墨之外,佳處在此,病處亦在此。彼未嘗不自知,以才足以逞而律實未諳,不耐檢核,悍然為之,未免護前。況江西弋陽土曲,句調長短,聲音高下,可以隨心入腔,故總不必合調,而終不悟矣。而一時改手,又未免有斷小巨木規圓方竹之意,宜乎,不足以服其心也。如『留一道畫不了的愁眉待張敞』改為『留著雙眉待張敞』之類。」凌濛初批評湯顯祖違背戲曲音律,摻入江西鄉音,其實是對湯顯祖的誤解,正如徐朔方先生所言的那樣,是由於凌濛初只會崑曲而不懂南戲,湯顯祖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亦云後者給他的五種戲曲作品「緩隱濃淡,大合家門」,說明凌濛初所送作品是符合崑曲要求的,在凌濛初編輯的《南音三籟》及其現存的戲曲作品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出這一點。湯顯祖不是不懂音律,而是在音律與戲曲所要表達的內容發生衝突的情況下,應首先注重內容的表達,如前引湯顯祖給凌濛初的回函中云:「獨想休文聲病浮切,發乎曠聰,伯琦四聲無入,通乎朔響。安詩填詞,率履無越。不佞少而習之,衰而未融。」此即說明湯顯祖少時曾學習過音律,他所言的「衰而未融」只是一種謙辭。凌濛初雖批評沈璟及其他吳江派人士的戲曲創作用詞太俚俗化,但對沈璟的注重音律給予一定程度上的肯定,如在其《譚曲雜札》文中雲「近來知用韻者漸多,則沈伯英之力不可誣也」。
中國古代的戲曲作品常常帶有虛幻色彩,如元明戲曲中的神仙道化劇,凌濛初在其《譚曲雜札》中也談到這一點。如其云:「戲曲搭架,亦是要事,不妥則全傳可憎矣。舊戲無扭捏巧造之弊,稍有牽強,略附鬼神作用而已,故都大雅可觀。今世愈造愈幻,假託寓言,明明看破無論,即真實一事,翻弄作烏有子虛。總之,人情所不近,人理所必無,世法既不自通,鬼謀亦所不料,兼以照管不來,動犯駁議,演者手忙腳亂,觀者眼暗頭昏,大可笑也。」凌濛初不反對在戲曲創作中運用神鬼仙怪或夢幻性的故事情節來強化作品的感染力,使戲曲的情節結構更加緊湊,但是他反對在戲曲創作中脫離生活實際、違背藝術真實性地一味地去說神弄鬼,追求虛幻,以求新奇。湯顯祖雖在其戲曲作品中有一些虛幻成分,但並未一力去追虛妄,求新奇,而是通過此種創作手法來拓展藝術空間,並用以反映社會真實,極具藝術性和思想性,這與凌濛初的創作主張相類似。如其在《邯鄲夢記題詞》中云:「《邯鄲夢》記盧生遇仙旅舍,授枕而得婦遇主,因入以開元時人物事勢,通漕於陝,拓地於番,讒搆而流,讒亡而相。於中寵辱得喪生死之情具。大率推廣焦湖祝枕事為之耳。……獨嘆枕中生於世法影中,沈酣囈,以至於死,一哭而醒。真死何及。」。意即其作《邯鄲夢記》系根據唐代開元時事創作而成,作品也真實反映了社會上的此類實象,若不採取此類手法就難以達到這樣的藝術效果。其《南柯夢記題詞》亦云:「此何異天下之中有魏,魏之中有王也。李肇贊云:『貴極祿位,權傾國都。達人視此,蟻聚何殊!』……世人妄以眷屬富貴影像執為吾想,不知虛妄中一大穴也。倏來而去,有何家之可到哉。」在湯顯祖將前人之作改編成的戲劇中所描寫的夢中蟻穴事實際上是人間社會實象的縮影。在湯顯祖創作的一些戲曲作品中,包括上述兩部作品在內,是通過寫夢來刻畫人間世相,描繪人生,這也是湯顯祖繼承前人的創作經驗,通過寫夢這種手法,使作品更具藝術性和思想性。凌濛初對湯顯祖的寫夢作品也很讚賞,其《二刻拍案驚奇》卷十九《田舍翁時時經理牧童兒夜夜尊榮》也是根據前人之作改編成的寫夢作品,並在該卷的入話末云:「所以古人寓言,做著《邯鄲夢記》、《桃花夢記》,儘是說那富貴繁華直同夢境。」在凌濛初的其它一些作品中或多或少地也有寫夢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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