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史匹柏善於以孩子的視角來敘述故事,是枝裕和喜歡在不緊不慢中給我們帶來感動,昆汀用暴力美學宣告著美的血腥與殘酷。而賈樟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導演,他的電影鏡頭以近乎真實到像紀錄片的特點著稱,但是在這裡,當提起這個我最近才了解到的導演,我想談論的是,這個導演,用他的執著反映著另一個現實,用他毫不妥協的堅持打動了無數人。
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無論是很早之前的胡文海殺人案,還是疫情期間公交司機因心懷不滿故意將車開進江裡,所有的新聞報導,微博文章都是在批判肇事者沒有人道,而關於肇事者本人的報導,他為什麼要故意危害社會的報導卻少之又少,或許很多時候我們都在掩蓋罪惡,我們不肯去揭開罪惡的根源,對惡的偏見使我們永遠不肯去正視它。在電影中,似乎也是如此,我們習慣了去記錄真善美,去用鏡頭反映現實的美好溫暖,帶給觀眾感動,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現實是殘缺的,試想,假如我們所生活的現實就像昆汀描繪的暴力美學那樣,黑暗殘酷而又血腥,並不美好,那麼,作為一個導演,一個可以記錄這一切並將其呈現給大眾的人而言,我們是否要去如實的反映,去記錄一個更加完整的現實?或許賈樟柯用他的鏡頭向我們反映了現實的另一面,用他的執著和堅持讓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電影和更加完整真實的現實世界。
在賈樟柯導演的《天註定》中,故事並不複雜,是根據四個真實的案件所改編而成,賈樟柯導演很巧妙的利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將這四個故事聯繫在了一起,使他們並不顯得孤立和碎片化,電影的完整性和故事的連續性都大大提高。目前《天註定》這部影片雖然獲得了一些國外的獎項,但在國內並沒有上映,正規的影視播放平臺上也沒有,這和它的故事內容密不可分整部電影反映的都是底層小人物的故事,電影中農民大海因不滿和虛假的正義持槍殺死多人,到最後都以為自己是為名除害的英雄,老三因追求刺激而不斷的持槍殺人搶劫,小玉因被激怒衝動殺人,工人因被生活壓得絕望而自殺。影片還取景於中國西北部,更加加劇了電影的荒涼和壓抑氣氛。
《天註定》的過人之處在於導演賈樟柯,也是影片的編劇,在電影中融入了他自己對於這一系列殘酷故事以及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理解。《天註定》在國外被翻譯成《瞬間罪惡》,國內的片名傾向於一種宿命觀,感覺人之所以犯罪是逃不過那一個劫,是融合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就像電影中如果大海沒有聽見警笛可能就不會殺人,小玉如果沒有被人欺負毆打就不會衝動傷人。
所以在一連串的效應下,他們都犯罪了。但對於這些犯罪或自殺的人,導演並沒有片面的直接的告訴觀眾這是錯誤的,是要批判的,並不是,賈樟柯以極其客觀的視角講述了這四個故事,讓我們知道現實是複雜的,當人被逼入絕境,你會看到每個人的心底都會釋放罪惡,會看到影片裡在外務工的年輕人眼裡滿是真實的無奈難過,然後沒有任何的猶豫墜樓而下,選擇解脫。
賈樟柯導演用這種不加任何渲染的客觀反映了這樣一個黑暗而又殘酷壓抑的故事,讓觀眾看到了現實並不是非黑即白,它是複雜的,也正如影片結束時唱的那樣「人人生而有罪」,當我們對待罪惡時,也請不要懷有偏見,就像賈樟柯的鏡頭一樣,去客觀冷靜的反映,去正視它並嘗試著理解它,只有這樣現實才會被更完整的看見。
如果現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好,甚至罪惡醜陋,但我們仍需要客觀的冷靜者,需要他去客觀的呈現一個更加完整真實的現實,但這絕不意味著我們要宣傳醜陋,只是在現實之中,我們除了要看見美,也要去了解醜,而賈樟柯導演用他的方式向我們呈現著現實的另一面。
編者:是猴子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