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訊（記者 鄭藝佳）近半年以來，新冠肺炎疫情陰霾下的國際郵輪陷入泥淖。作為全球郵輪遊客最多的航線，加勒比海航線也因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的一紙「禁航令」陷入沉寂。眼下，距離「禁航令」的截止日期9月30日越來越近，MSC地中海郵輪、歌詩達郵輪等郵輪公司也已在地中海海域試水復航，呼籲美國開放郵輪航行的聲音此起彼伏。半年以來，依靠四處借貸、使盡渾身解數維持運轉的國際郵輪公司，能否再熬過一次「禁航令」？
停滯近半年，地中海航線迎來曙光
7月26日，雲頂郵輪旗下星夢郵輪舉行首航典禮，宣告探索夢號的「郵輪跳島遊」航線正式啟航。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星夢郵輪成為全球首個復航的郵輪公司。但從結果來看，探索夢號的航線仍受到限制，推出的「跳島遊」產品即在不同島嶼之間旅遊。據介紹，探索夢號由中國臺灣基隆出發，目的地僅包括澎湖、馬祖、金門及花蓮等。
在停擺近半年後，探索夢號的復航終於在國際郵輪業投下了一塊石子。此後，陸續有郵輪公司試水復航。
8月16日，MSC地中海郵輪旗下「MSC地中海鴻圖號」正式回歸，成為地中海郵輪艦隊中第一艘復航的郵輪。地中海鴻圖號從義大利熱那亞出發，執行為期7晚的西地中海航次，僅限參加MSC地中海郵輪官方岸上觀光項目的遊客可以下船觀光，並只針對申根國的居民開放。而原本計劃於8月29日復航的MSC地中海華麗號，則因義大利防疫規定的變動，推遲至2020年9月26日復航。
歌詩達·唯美號從義大利的裡亞斯特港口啟航。
9月6日，嘉年華集團旗下的歌詩達郵輪也正式部分復航，首艘復航郵輪為歌詩達·唯美號，從義大利的裡亞斯特港口啟航，航程7天，主要圍繞義大利城市展開航線。9月19日，歌詩達·鑽石皇冠號從義大利熱那亞起航。此外，同樣隸屬於嘉年華集團的德國郵輪公司AIDA也將復航計劃由11月提前至10月。
除了上述郵輪公司，還有包括TUI等郵輪公司部分恢復運營。從目前復航的郵輪來看，航線多集中於地中海以及歐洲內河。近日，SeaDream Yacht Club宣布將於11月7日恢復運營加勒比海航線，成為全球第一家擬於加勒比海復航的郵輪公司，航程將不涉及美國海域。儘管已有公司先行試水，但在美國尚未對郵輪復航「鬆口」的背景下，行業仍在焦灼等待。
苦等美國CDC「禁航令」解封，郵輪公司奔走呼籲
據公開資料， 全球郵輪航線主要集中在加勒比海、地中海、西北歐、阿拉斯加、東南亞以及日本海域，其中北美和歐洲是世界郵輪航線最集中的地區，佔全球總航線的70%以上，而加勒比海是其中的佼佼者。據業內人士介紹，加勒比海航線是全球郵輪遊客最多的航線，每年可達約1100萬人次。
同時，北美的郵輪遊客數量和消費空間也十分龐大。據嘉年華集團數據，2019年集團接待來自美國和加拿大的遊客共計717萬人次，佔總遊客數量的55.7%。據皇家加勒比遊輪數據，2019年北美航線貢獻了約63.92億美元的營收，佔總營收的58.37%。
在此背景下，美國方面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全球郵輪行業的「風向標」。當地時間3月14日（以下均為當地時間），鑑於郵輪可能存在傳播疫情的風險，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發布「禁航令」並即日生效。以此為節點，全球郵輪業開始大規模「停擺」。
3月12日，公主郵輪宣布暫停全球郵輪運營。3月13日-14日，諾唯真郵輪、迪士尼郵輪、皇家加勒比遊輪與歌詩達郵輪先後宣布停航。MSC地中海郵輪跟隨其後，於3月19日暫停運營。維京郵輪等多家郵輪公司也在此期間停航。在停航之初，多家郵輪公司宣布將於5月復航，但隨著全球疫情的蔓延，復航日期被一推再推。
然而，出於疫情傳播風險的考慮，美國CDC的「禁航令」一再延長。7月，美國CDC將「禁航令」時間延長至9月30日。眼下，距離限定日期已近，呼籲美國CDC開放郵輪旅遊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據外媒報導，兩名美國參議員提出一項議案，旨在成立一個海事專業工作組，負責關注安全、健康以及後勤等方面的變化，令郵輪和港口得以恢復正常運營。國際郵輪協會主席Adam Goldstein對此表示，在歐洲郵輪正有序逐步恢復的背景下，該議案令外界關注到了美國政府有關部門與郵輪利益相關方進行戰略對話的重要性。
與此同時，郵輪業界也在為復航發聲。據Travel Pulse報導，諾唯真郵輪CEO Frank Del Rio在近日舉辦的一次會議中直言：「已經6個多月了，應該適可而止。我們是一個行業，也是社會的一部分。在針對如何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方面，我們已經學習了很多。」MSC地中海郵輪CEO Rick Sasso則表示，旗下郵輪在義大利完成的四次航行，是行業復甦的良好開端。
對於上述問題，薈郵輪CEO楊明偉表示：「個人認為，如果美國政府同意復航，也許表明了一點，即他們對疫情已有把握控制。那麼對郵輪行業而言，離恢復正常就不遠了。」
停航導致郵輪公司流動性「告急」
在行業紛紛爭取復航背後，是各郵輪公司還能堅持多久的現實問題。畢馬威德國分析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後，所有郵輪運營商都可能會受到重大財務影響，不僅需要支付遊客的大量退款，還需要承擔港口停靠費用和維護費用。鑽石公主號發生的疫情也對郵輪業聲譽造成了影響。在難以獲取客戶的情況下，上述因素或致使郵輪公司停業。
在業內人士看來，目前郵輪行業最緊迫的任務就是「活下去」。有數據顯示，嘉年華集團旗下共有9家郵輪公司，郵輪產品約佔全球郵輪業的45%。楊明偉指出，像嘉年華集團這樣的郵輪公司，因整體體量大、覆蓋航線多，抗風險能力相對較強，但停航時間越長，承受的壓力也會越大。
受停航影響，嘉年華集團將於2020財年迎來近16年來的首次淨虧損。據9月15日披露的截至8月31日的第三季度報告，按美國通用會計準則，嘉年華集團期內淨虧損達29億美元，其中包括9億美元的非現金減損支出；經調整淨虧損為17億美元。而在2020上半財年，嘉年華集團淨虧損為16.64億美元。
嘉年華集團直言，暫停待客將繼續對公司業務的各個方面帶來重大負面影響，包括流動性、財務狀況和運營效果等。嘉年華集團預計，2020財年第四季度和全年，按美國通用會計準則計算和經調整後的利潤都將為淨虧損。
為了「活下去」，維持流動性成為嘉年華集團當前的緊迫任務。僅在第三季度內，為增強流動性，嘉年華集團便採取了多種手段。6月30日，嘉年華集團通過第一優先級擔保定期貸款借入28億美元；7月20日，分兩期發行總計13億美元的第二優先級擔保票據；推遲部分債務償還日期至2021年3月；完成9900萬普通股的註冊發行，並在8月10日將所籌資金用於回購將於2023年到期的8.86億美元高級可轉換票據；8月18日，再度發行約9億美元的第二優先級擔保票據。
嘉年華集團賣船降成本，國際郵輪公司還能撐多久？
經過三個季度的持續努力，截至8月31日，嘉年華集團擁有約82億美元的現金和現金等價物。但即便如此，嘉年華集團依然不得不通過出售旗下船隻、推遲新船交付時間等方式，縮減成本開支。
據了解，自停航後，嘉年華集團決定處置旗下18艘郵輪，而其中部分郵輪原本計劃未來幾年才開始出售。在公布該消息時，已經有8艘郵輪離開了嘉年華集團旗下船隊。
嘉年華集團方面稱，這18艘郵輪佔2019年公司總運力的12%（停航前），但帶來的營業收入只佔去年總營收的3%。將效益較低的船隻售出後，可令未來每個ALBD（Available Lower Berth Day）的運營費用效率達到2%，並令每個ALBD的燃油消耗減少約1%。嘉年華集團CEO Arnold Donald表示，此舉將減少約12%的運力，並將結構性地降低基礎成本。
除了嘉年華集團，皇家加勒比遊輪和諾唯真郵輪也同樣面臨停航帶來的壓力。按美國通用會計準則，皇家加勒比遊輪第二季度淨虧損16億美元，諾唯真郵輪淨虧損7.15億美元。二者均通過發行擔保票據等方式保證流動性。截至6月30日，皇家加勒比遊輪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約41億美元；諾唯真郵輪預計公司流動資金約為28億美元。
在停航背景下，國際郵輪巨頭尚需使盡「渾身解數」維持資金流動性，郵輪行業壓力可想而知。不過，仍有人為郵輪業想出了應急的辦法。康奈爾大學商學院教授Robert J. Kwortnik表示，未來將有可能看到專門前往郵輪公司自有島嶼和目的地的線路，其中有許多目的地都具備作為外國港口的條件，例如皇家加勒比遊輪的私人島嶼CocoCay、荷美郵輪的Half Moon Cay。Robert J. Kwortnik認為，這些郵輪公司的私人島嶼作為目的地，一大優勢是可以控制島上的人員，確保乘船和上島的遊客和工作人員都是健康的。
另有分析師指出，燃料是郵輪公司最大的固定成本，由於郵輪低迷時期石油價格的變動，郵輪公司可能會在低油價中受益。另外，為了在取消郵輪旅行限制後獲得遊客支持，郵輪行業可能會考慮開展推廣活動並降低產品價格，以吸引遊客。
另一方面，遊客的出遊意願並未因疫情而徹底「熄火」。據嘉年華集團、皇家加勒比遊輪和諾唯真郵輪最新披露的數據，三家公司分別約有55%、48%和60%的遊客要求現金退款，其餘遊客均願意採取「未來航程抵用金（future cruise credits）」模式，或改籤到明年的同一航程。
截至8月31日，嘉年華集團共有約21億美元客戶訂金。儘管嘉年華集團在第三季度內鮮少進行宣傳推廣活動，但該季度內仍有55%的新增預訂，且這部分訂單並非FCC模式。另據皇家加勒比遊輪的最新數據，其新增預訂達到了60%。截至6月30日，皇家加勒比遊輪手中的客戶訂金約18億美元。
眼下，美國CDC「禁航令」的截止日期已近，北美郵輪航線此番能否「破冰」，國際郵輪行業又能否再承擔新一輪禁航？本報將繼續關注。
新京報記者 鄭藝佳
編輯 李錚 校對 陳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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