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增先 說紅書
人物介紹 1931年,方增先出生於浙江省浦江縣西塘下村。1949年入浙江杭州國立藝術專科學校,1953年讀研究生班,1955年任教於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1978年當選為浙江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1984年任上海中國畫院副院長,當選為中國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1985年任上海美術館館長;1993年任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1995年受聘為上海大學講席教授;1998年受聘為中國美術學院榮譽教授;1999年被選為上海市文聯副主席和上海市美術家協會主席;2009年擔任中國國家畫院中國畫院院長。
■方增先 母親
■方增先 帳篷裡的笑聲
廣州畫院名譽院長張紹城懷念方增先:
著名中國畫家方增先先生於2019年12月3日19時36分在上海瑞金醫院逝世,享年88歲。美術界同仁紛紛發出悼念,廣州畫院名譽院長張紹城曾受方增先作品影響,並與其有過幾次的接觸,他認為:「《說紅書》是方增先最高水平的代表作,也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新中國畫寫實人物畫最優秀的作品。」
■收藏周刊記者 梁志欽
現在學界少提方增先的《豔陽天》插圖作品,有點缺憾
收藏周刊:說說您對方增先先生的印象?
張紹城:方增先創作的《粒粒皆辛苦》與楊之光的《一輩子第一回》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代表作。在新中國人物畫方面,楊之光、方增先、劉文西都是中國畫寫實風格方面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黃胄和程十髮與前三者不同,黃胄寫生人物,基本不似對象,他難以通過中國畫的方式畫似對象,他的人物畫大多是一個面孔形象,程十髮也是,他無法寫實。反而楊之光、方增先、劉文西則有很紮實的寫實功底,他們筆下的人物,有筆有墨,而且形象把握很準確,所以,我們讀書的時候,都很佩服。
收藏周刊:楊之光和方增先都是徐悲鴻的學生,他們的作品有何異同?
張紹城:如果只選一張畫,方增先的《說紅書》是當時公認最優秀的作品,從人物刻畫,到構圖形象,包括主題等各方面,都是我們很佩服的。
1965年前後,有一本小說叫《豔陽天》,在全國引起廣泛的關注,方增先為這本小說畫過插圖,畫得非常精彩,對我們影響很大。很多我們同輩的人,都曾當作範本學習。但現在學術界很少人提及方增先的這本插圖作品,有點缺憾。
中國畫寫實風格的時代要求方面,至今仍然很有價值
收藏周刊:您認為方增先在「徐蔣體系」的方向上,有沒有往前推進一步?
張紹城:徐蔣體系對形象的刻畫很講究,筆墨放在次要地位,能準確地刻畫對象,成為了主要。對於刻畫工農兵形象時代要求,很符合。相反,林風眠、關良等意象的風格,在當時就顯得不合時宜。而事實上,對於中國畫寫實風格的時代要求方面,至今仍然很有價值,甚至持續一段時間都有發展的空間。
收藏周刊:您認為方增先在新中國人物畫方面,有沒有比徐悲鴻往前推進一步?
張紹城:在《說紅書》這張畫裡面,他把每一個人物的處理,乾濕濃淡、筆墨揮灑自如卻準確,而其他寫實風格的畫家,則顯得拘謹。很多人刻畫人物面部的筆墨變化,都不及方增先。但需要說明的是,《說紅書》是方增先最高水平的代表作,他之後也再無法超越,甚至達不到這個水平,只能說明《說紅書》作品裡面人物刻畫確實突破了一定的高度,所以,即便他自己後來也很難再有類似的作品出現。因此,這種探索方式,的確也有很大的挑戰難度,既要筆墨,造型又要準確,楊之光就曾形容說「像在鋼絲上跳舞」。
所以,很多國畫家都不敢走這條路,因此,幾乎都選擇了意象化的追求。
他離開杭州,對中國美院是損失
收藏周刊:您曾跟方增先有過接觸嗎?
張紹城:1968年,我曾到江西安源參與歷史創作。當時林崗、孫滋溪作為領隊,全國有五六十名畫家和學生參與了創作。當時我們已經開展了好幾天的創作了,突然有一天,方增先從浙江來,他也想參加歷史題材創作,記得當時方增先帶來了一幅用宣紙畫的油畫《紅旗捲起農奴戟》給林崗、孫滋溪他們看,記得當時林崗、孫滋溪看完後並沒有說褒貶的話,而在閒聊。
我後來想想,其實藝術真的不在乎用什麼材料來畫,關鍵還是在藝術表現上,刻畫是否到位,立意構圖等是否高明。
之後一次見到方增先,已經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事了,那是在深圳的一個美術節畫展上,共處了一個星期,他帶來一些小品參展,與他接觸,感覺他話不多,不善言談。那次活動還聚集了吳冠中、周思聰、石虎、賈又福、劉國輝等省內外畫家交流。那時的氣氛,可能難以使他產生共鳴,只知他從浙江美院(現中國美院)調去上海美術館,他離開杭州,怎麼說對浙江美院(現中國美院)來說都是損失。
方增先語錄:
我覺得我一生走過的藝術道路,是一個苦行僧的路,我雖然知道不少有成就的藝術家,是「玩」藝術的結果,大約藝術也是隨緣而發。在我身上除了苦行僧那樣的路以外,我不可能去幻想此外的非分的可能性。但是苦行僧有苦行僧的「道」,也有苦行僧以苦為甜的「樂」。我是那種在亂草泥濘中尋找一條小路的人。
我曾經看到過中西結合首先要「兩個一瓶醋」的說法。意思顯然是兩種文化的結合,要求兩種文化都深入研究,才能找到更好的切入點。可見文化的深入學習和找到切合點,這二者都非同小可。深入是無止境的,找切合點,如果沒有前面所述的深入,又如何入手?莊子說過:「吾生也有涯,知也無涯……」怎樣才能算學成一瓶醋,恐很難找到答案。所以,藝術的無盡探求也許是和星際探求一樣,既要實際,又要激情。但如果尋根究底,很可能一臉的茫然。
——方增先
美術界緬懷方增先:
由於在美術館工作的機緣,我得到向方增先先生學習的機會,他在擔任上海美術館館長期間,以海納百川的寬闊胸懷和與時俱進的思想意識主持上海雙年展等大型展覽的策劃,推動美術館收藏、公共教育、國際藝術交流等全面建設。
——範迪安(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中央美術學院院長)
方增先是我們中國美術學院的旗幟。如果說吳冠中先生是橫貫中西之間的一面旗幟,方增先就是具有世界眼光的、中國繪畫拓新的國美旗幟。
——許江(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中國美協副主席、中國美術學院院長)
方增先先生不但是優秀的國畫家,他的教學也影響了幾代人,桃李滿天下,他的創作和教學思想必將會傳承下去並發揮更大的影響,對中國美術史研究、中國文化發展,新中國美術的繁榮都具有歷史意義。
方先生逝世是當代中國文藝事業的一大損失,他的藝術人生之路充分證明了黨的文藝政策的勝利。
——楊曉陽(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
方增先老師是我最敬佩的老師,在我1980年從中央美院畢業時,他希望我來浙美任教,種種原因我去了解放軍藝術學院美術系,甚為遺憾(未能共事),但感念先生知遇之恩。
方先生是我最敬佩的大師,驚聞先生仙逝悲痛萬分,願先生一路走好!
——著名畫家史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