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百鳥朝鳳》講了一個堅守信仰的好故事,也讓很多人認識了電影的幕後嗩吶演奏者陳力寶。
他還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中央民族樂團青年吹管樂演奏家,曾與歌手譚晶合作參加《我是歌手》,是名聲在外的85後演奏藝術家;
另一個身份是在快手上教嗩吶的主播,目前有20.3萬粉絲。據快手官方3月底發布數據,他靠教嗩吶在快手課堂上的收入超過40萬元。
這幾個身份衝撞在一起,講述了另一個版本的《百鳥朝鳳》。
「嗩吶源自民間,而民間高手都在快手上」
1987年,陳力寶出生在唐山的一個農村,村裡很多紅白喜事都會吹嗩吶,耳濡目染下,陳力寶的小學第二課堂報了豎笛課。
「吹了一段時間後,有次回家我父親在桌上擺了一支嗩吶,我順手就能吹了,吹出來這個小調調。」陳力寶回憶說,從接觸嗩吶的一天,父親就打算培養他,還給他請了天津音樂學院的老師。
後來的日子陳力寶一直都在學嗩吶,高中畢業又去了北京上音樂學院,進入中央民族樂團工作後,又去中國音樂學院讀了研,直到前年才畢業。
一次偶然,陳力寶在朋友圈聽到一位民間高手鄭慶義,吹東北大嗩吶,「他吹得很好,我就想多聽一聽,但他們這些人沒有CD沒有專輯,不知道要去哪聽,後來朋友推薦說去快手聽,說他們每天在上面直播,我這才下載了」。
陳力寶聽得挺入迷,從一開始每天追這位主播,到後來發現一些來自內蒙、河南、甘肅和陝西等地的民間藝人也在做直播。讓他印象深刻的,比如山西的衛民有、河南的文老五、內蒙的宋小紅、甘肅馬自剛。
他發現這些民間藝人經常會在白天做紅白喜事的時候開直播,於是他常在開車的時候打開手機,聽他們直播。「他們的演奏技巧不一定多高超,但在風格上極具文化價值。我們專業人士學到的都是皮毛,民族嗩吶是多樣的。」
以往中央民族樂團每年都有採風活動,要深入基層學習民間藝術,陳力寶開玩笑說,「這下省事了,不用去採了。」
在很多人的建議下,陳力寶自己也嘗試著開了帳號。他說自己大概是專業圈裡第一個玩快手的人。由於《百鳥朝鳳》的演奏經歷,很多來到直播間的人認出了他,也因此漲了不少粉,不少粉絲希望他開直播。
2017年11月28日,陳力寶發了兩條作品,文案都是清一色的「粉絲數夠了就開直播」。
「剛開始還沒有快手課堂,給大家講一些知識,然後表演才藝,也算不上表演才藝,他們好多人沒聽過一些專業樂曲,只是聽民間一些朋友吹,他們就會說老師你吹一個百鳥朝鳳!」
嗩吶面前人人平等
截至發稿前,快手帳號「陳力寶嗩吶」粉絲數為20.3萬,共發布160條作品,其中還有他與譚晶、譚維維合作的歌曲,視頻播放數基本都在10萬左右。
陳力寶說,為了展現出最真實的狀態,平時不會刻意策劃視頻內容,「我覺得演出劇院漂亮,就拿出手機拍一段,或者讓同事幫我拍攝一段演奏視頻,咱也都是專業級了,不需要演練和剪輯啥的」。
陳力寶有句話叫嗩吶面前人人平等。
他說,經常有人在直播間裡問,年紀大了還能不能學嗩吶。「我就想從自身做起,放下演奏家的架子,在快手上我就是19哥,只要拿起嗩吶永遠都是19歲!」
有時候晚上11點多,他還在直播裡講解嗩吶知識、回復老鐵們的各種問題,例如:曲子吹奏時需要注意的點、吹奏技巧。
「直播間裡全是我的老鐵、親戚,相信老師就加微信。」他熟練地把寫著微信號的紙片放到鏡頭前,管理員也會在評論區打出這一串號碼。
陳力寶告訴我,他的個人微信號大概有四、五千好友,90%都來自快手。
直播間裡也一直有人在詢問嗩吶價格,或是否有現貨。關於交易量,他表示:「每天大概有十個人左右聯繫購買,其中大概有3~5個是之前購買過的朋友。因為嗩吶分為A調、B調、C調等不同音域。」
「樂器價格高的特別高,低的非常低,我給大家選的價位基本在1000左右。」
轉型教學類主播,月收入十幾萬
去年6月,快手課堂正式上線,次月,快手的管理人員邀請陳力寶去開課。
「最早快手課堂是150人滿員,我當時看別人的收費課程可能也就30~50人報名。」當時,他還拿不定注意,擔心自己開課後沒人報名。沒想到在直播間一預告,瞬間所有課程爆滿。
陳力寶說,快手課堂優化後,增加了課程的報名人數。如今,點開快手帳號「陳力寶嗩吶」的精品專區,可以看到《嗩吶演奏技巧學習及運用》等十一個課程視頻,時長基本都在100分鐘,購買課程的人數在600到2000多人不等。
據快手官方數據,截止今年4月,快手課堂上的非遺文化課有502節,陳力寶的課是其中之一。3萬多人在用這種新方式付費學習這些「老」技藝。
從他已開課程上可以觀察到,內容基本分為三類,一是基礎課程,二是嗩吶技巧,三是只能在音樂學院裡學到的專業獨奏曲。
「課程內容會提前花一兩個小時,做一個大綱。要教什麼內容會提前很長一段時間想好。如果在直播間經常有人諮詢某方面問題或者喜歡某首曲子的話,我接下來就會去教。」陳力寶說。
如今,他每天晚上都會花一個半小時左右做直播,給觀眾講講嗩吶的知識。
他有兩個課程群,人數在800左右,都是購買了他的長音、顫音和三度音程課程的學員才可以入群。群內也不是供隨意交流,一般是大家發布自己的練習情況,他做點評。
最初,課程的定價為129元,但考慮到很多人的經濟壓力,他推出了9元零基礎課。「之前一個月收益十幾萬左右,但我也並不打算把這個當做賺錢的工具,9元課程雖然收益降低,但可以讓更多人參與進來。」
發稿前,陳力寶老師正在PK直播間吹嗩吶對戰一位拉二胡老師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課堂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學生。有大學生,有音樂老師,有企業的老闆,也有公交車司機,有農民,年齡最大的學員今年72歲。
過程中也有一些學員讓陳力寶印象深刻。比如今年50多歲的龍哥,龍哥之前每天的生活是釣魚打牌,現在每天在地下室吹嗩吶,還在直播間和陳力寶連麥。
陳力寶說,之前他玩過十年的搖滾樂隊,參加各種音樂節,都是為了讓更多人認識和喜歡嗩吶。做直播正好符合了這兩點。
作為一名專業演奏者,他希望改變很多人對嗩吶的刻板印象,不是那種「吹死人喇叭的,很低俗的那麼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