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12月8號,在侯馬的老電廠,考古人員把我帶到了另一個新世紀。這個新世界的人和事都與我從前見到的不大一樣,沒有了往日的戰火紛飛,這裡的人很友善,輕柔地把我喚醒。
我體量較小,也並不華麗,卻數量驚人,共出土了5000餘件,身負記錄盟誓的重任,忠實地記錄了這些強族間的政治鬥爭。材質為玉石薄片的我本身就帶著一種清冷,用硃砂沾寫的毛筆字遍布我的全身,大多為紅色,偶有黑色。內容有長有短,少者十餘字,多者可達二百餘字。
剛露面時,我的顏色還是鮮豔的,但是硃砂不便保存,在空氣中大部分字跡都被氧化看不清了。這可真是難到了研究人員,經過數年才將我的內容逐漸補充完整。
記得那時還是春秋晚期,社會動蕩紛亂,晉國上層爭權奪利,已經有了禮崩樂壞的趨勢。晉國新興勢力的領導者之一趙鞅,為了趙氏的崛起和穩固,廣交本部、外族等各方勢力,其中還包含一些叛亂的投降者。如何保證這些人的忠誠呢,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侯馬盟書,就在此時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古人大多迷信鬼神,趙鞅便與諸大家族舉行盟誓活動、籤訂文書。內容為要求參加盟誓者效忠盟主,一致誅討敵方,不再擴充奴隸、土地,不與敵人來往等。
通過反覆的「尋盟」,大家心驚膽戰,絕不敢違背其中誓言,生怕神明降罪。甚至還用我來詛咒敵方,以達到更強大的精神支撐。這些文書通常一式兩份,一份藏在府中,另一份則埋藏在地下,被保留了下來。
我所記錄的,是晉國末期群雄徵戰、刀光血影的現實,是一個時代的縮影。鬼神觀念只利用了人們敬畏的心理因素,無數的詛咒與誓言或許能暫時地約束行為,但是人心,又該如何約束呢?
盟書千載,時代家傳。我身披的文字忠實地反映了春秋晚期晉國內部的激烈鬥爭,字體變化多樣,形態複雜,又是研究晉國文字和書法的第一手資料,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和重要的學術價值。
作為山西博物院的鎮館之寶之一,我可以極其驕傲地向世人展現自己。能為今日的考古學家們研究晉國歷史、古代盟誓制度及古文字等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便擁有了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