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過,出名要趁早。直到2011年,茅盾文學獎才將桂冠授予莫言。從此,瑞典文學獎便開始關注這個曾經在國際上一名不文的山東地方作家,僅僅不到一年時間,莫言就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對於莫言獲諾貝爾獎,文學論壇上眾說紛紜,褒貶不一。
但餘華卻力挺好友,他曾說莫言最差的作品也比茅盾文學獎大部分的好。能讓一向謙遜的他說出這種話,莫言的文學實力可見一斑。但也仍有人認為,莫言的作品大都描寫中國舊社會的陰暗,腐朽,以及人們的痛苦生活。
他的作品因為用詞太過露骨,普遍讓一般人接受不了。有些人甚至還認為,他所寫的都是不應該拿到檯面上來說的,認為這都是所謂的"家醜",應該被遺忘,被拋棄。
而這種作品獲獎無疑是會讓人認為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單論實力來說,莫言的作品也是受到過極高評價的,他的許多作品都被外國文壇冠以"魔幻",甚至"狐幻"的稱號。
在農村長大的他受過真實的苦難,見過真正的黑暗。所以他可以用最真實的筆跡描繪出當時親身經歷或親眼所見的慘狀,讓不曾經歷的人得以跨越時空去觸摸那個曾經的時代,讓經歷過當時苦難的人們在閱讀他的作品時再次戰慄,這種情感的共鳴確實難能可貴。所以《紅高粱》的極高評價在冥冥中便奠定了2012年的同類題材作品《蛙》的獲獎。
按道理來講,翻譯對一部作品的影響也很大。余光中先生也曾感慨:"好的翻譯就像是洗臉一樣",使作品得以露出其本來面目和文化內核。
好的翻譯能把一些詞彙美化重塑,將原本的渾水變得清澈。莫言作品的幾位主力翻譯都是當時知名的西方翻譯家,比如葛浩文,陳安娜等。經過他們的再創作,翻譯出來的東西表達的不似原先露骨,但是文字的表述方式變得易被西方人所接受與理解。
莫言身為中國人獲獎無疑是國人的榮耀,這個獎項不僅僅代表著中國文學作品得到了國際最高獎項的肯定,也間接是一種中國實力、中國地位的肯定,彰顯著中國在各方面都逐漸躋身國際前列。
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就有人認為,莫言只是在適當的時間點內拋出了符合外國人口味的作品,不少人甚至稱他為"走狗",因為《紅高粱》和《蛙》無疑都揭示了中國最醜陋的東西和最難過的歷史。
雖是寫實,但此類作品獲獎也也會讓人頗感諷刺,這也就不難理解陳丹青為何會拋出"他獲獎與實力無關"的言論了。
陳丹青在08年接受鳳凰網的採訪時就說過"中國會出諾貝爾獎得主,但不會是大師了。"在13年再次受訪時,採訪者讓他表達一下對於莫言獲諾貝爾獎一事有何看法。他表示:"沒有讀過莫言的東西,但我知道他獲諾獎與作品無關。"
對此他直言不諱,他認為莫言獲獎完全是各國開始注意中國了,開始肯定中國了,我們國家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容別人忽視的存在了,如今他們把獎項給我們,完全是因為中國已經強大到不容小覷的地步了,所以莫言會得獎。
此話一出,引起一片譁然。有人評論說,陳丹青就是一個繪畫拿不出好作品便走上了自以為是的批判家的道路,不少人甚至給他冠上了"噴子"的稱號,認為他完全就是嫉妒和"酸"。
但像他這樣一個將清華教授一職隨意辭去的淡泊之人,又怎會在意獎項虛名。他完全是為我們開闢了一個全新的角度去重新審視莫言的獲獎。不是從莫言的作品,也不是從莫言的為人,而是從國際角度去看待這個事情。在我們都認為獲獎是一種國人的榮耀時,陳丹青早在四年前就看透了獲獎或將成為一種必然,而莫言恰好又是這個必然裡最符合外國人胃口的人。
有人曾說:"中國人什麼時候能把賣慘,蓄意抹黑的習慣改了,就離直起身子走路的日子不遠了。"相比之下,陳丹青所說的就很隱晦了,畢竟於他而言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若說起陳丹青,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優秀的畫作。他是當代非常特別的藝術家,也是藝術圈裡最火的作家。
他自幼愛畫,學畫,在16歲遠離家鄉和親人輾轉於蘇南與蘇北的農村插秧時也不放棄作畫。在1978年,以英語0分,但美術極高的專業成績被中央美術學院錄取。1979年創作《西藏組畫》紅遍大街小巷。
但他卻在此時,選擇褪去功名去紐約。而他去國外不是為了所謂的"媚外",他認為,他在紐約看到的是真正中國藝術的起源,中國藝術的根本。
在國外的種種經歷也讓他接觸到了不同的文化創作,不同的教育,不同的表達習慣。這樣一個藝術家,從此便走上批判的道路,並在2013年的網絡論壇上發表了關於2012年莫言獲諾獎的"不同聲音",這一切都可能和他豐富的遊歷經驗有關。2020年,陳丹青被清華大學美術院聘為教授,博士生導師。當年報考陳丹青的眾多考生中,有因為外語不過關而落榜的。
他為了不讓當年他考英語時的情形出現,特意要求改革,但一年後,又有學生因為英語離開清華,離開自己的畫室。
於是當年年底,他在《藝術世界》專欄上長談英語考試的不合理。他是第一個批判英語教育的人,如此犀利又大膽的陳丹青,說出莫言"獲獎與作品無關"的言論也就不足為奇了。
陳丹青曾在一個叫"我知道"的答題節目中說:"我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他認為,一個人是否有價值和他是否有知識是沒有關係的。就像他讀書"不多",但依舊成為了家喻戶曉的藝術家,依舊是一個熱愛讀書的知識分子。
他的氣質不是讀書所帶來的氣自華,而更像是來自對生活和世界的敏銳洞察。或許他自知或不自知,但正是因為這種氣質讓他鶴立於人群之中,超然脫俗。
他的思想是自由的,從而言論和行為也不願被禁錮,何須看別人怎麼說,又何須故作幽默。
然而不論藝術也好文學也罷,若要真的贏得世人的尊重,不是頭上的光環,不是多大的獎項,更不是口頭上的三言兩語,而是好的作品,一部可以扛得住時間洗禮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