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類文明走過的痕跡中,你會發現書畫佔據了重要的成分,尤其是中國美術史,給文明的長河注入了激情,讓每一片浪花都閃爍出生命的悸動。翻開中國美術歷史的長卷,那些為人類奠基了文明的書畫巨匠,他們在創造與傳承的過程中,給後來者留下了豐富的給養。不難發現那些巨匠多數有從政的經歷,他們在時代的弄潮中能夠體察世間冷暖,從而把情感傾注到書畫的筆墨創作,賦予後人是一種悠遠的意象和厚重。
如果單從學術層面上,顧愷之的「遷想妙得」及「以形寫神」論點,吳道子對物象的傳神筆法功力。趙孟頫被稱為「元人冠冕」他做到了承先啟後,達到書畫交輝的經典,無形中讓繼承者受益匪淺。包括徐渭、八大山人和近現代的張大千、徐悲鴻和齊白石等大家。每一個人物所積累的書畫實踐與理論,都堪稱是一面仰望的豐碑,而這些巨匠都有一個共性,學養深厚,精通文學,以及對哲學與政治的深切悟透。
縱觀當代書畫領域的知名大家,能有幾人可以達到博古論今,澤被後世的經典學論與經驗,無論「官僚」藝術或是體制包裝的「書畫家」,相比於古人而言只能是望其項背而已。
張培中先生攝影作品
人們經常談論書畫的亂象,從江湖到體制,從業餘到專業,似乎把書畫圈的糗事用放大鏡橫掃一遍。殊不知,書畫圈的場面往往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富麗堂皇的高雅藝術盛典,其實質,所有的展示都遠離了檢閱與討論的範疇。不知從何年何月起,在書畫圈形成了一種潛規則,觀察一個舉辦的書畫活動檔次高低,首先是看參加活動的體制官僚們出場級別,其次才是藝術。
在當下凡是書畫界「高端」的活動或展示,場面都很隆重,因為會有一大波不同級別的「官僚」出場,而學術界或書畫專業的人士卻成了雞肋,看似一場書畫藝術的專業盛世,實際上是展示「官僚」們的秀場。那些坐在檯面上的官僚們,即便有「朝見裴叔則,朗如行玉山」的形象,卻難抵達「黃河落天走東海,萬裡寫入胸懷間」的境界。這些人甚至對筆墨法度的基本常識也許都很模糊,竟然可以指點博大精深的書畫江山,可想而知,當下書畫淪落到了何種荒唐的地步。
就如一家貌似「體制」書畫類的某頻道,從橫空出世的那天起就扮演著「體制」招牌,這家頻道總向世人宣示屬於書畫藝術的燈塔。如果去梳理這家頻道的大大小小活動,突顯了一個最普遍現象,就像是特意給「官僚」藝術階層打造的秀場。可以說這家頻道把當下「官僚」們收羅到一覽無餘,只要是和書畫沾邊的「官僚」,都會成為他們舉辦「秀場」的貴客。而書畫僅僅是秀「官僚」的道具,你很難看到能賦予給藝術多少借鑑的價值。
杜佔元先生攝影作品
毋庸置疑,在當下體制內的「官僚」階層,不凡有對書畫的研究和很深造詣,也能夠創作出氣象萬千的優秀之作。但這些非專業的「老幹部」書畫存在一個致命弱點,就是有高遠的意境和氣勢,但缺失筆墨上的技法和專業歷練與厚度。從宏觀的角度去審視「官員」書畫,有格局無意趣,多氣象少凝練,以專業的視角去檢驗他們的作品,除了少部分在學修與專業能拿上檯面之外,多數都會歸類到江湖末流的水準。所以在書畫圈形成了一種共識,大凡去品評一幅作品,只要被調侃成「老幹部」或「將軍」類的作品,言外之意就是歸類到了書畫的垃圾之作,同樣也是業內對其作品最溫柔的否定與批評。事實上,那些帶著「官僚」標籤的所謂「書畫家」,在多年的書畫進程的潮湧起伏中,竟能充當起了藝術發展的標杆人物,不能不說是當今書畫圈的一個笑話。
書畫對人類文明的發展意義非同一般,但當下中國書畫界以「官僚」藝術為榮,按照官場的職級大小論價值,書畫領域的名次形同於官場職位排序。這種有違於對書畫專業研究與發展的悖論,甚至成為了一種宣揚書畫繁榮的導向,可以說是對藝術傳承的褻瀆,也是書畫發展中的一道硬傷。如果書畫圈繼續以「官僚」藝術為上,不去重塑學術至上的品牌效應,不注重專業領域的領軍地位,相信當代書畫無一人能走進美術歷史的冊頁。(作者:喬維,藝術評論學者。)
徐裡先生油畫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