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秀華:詩歌對我來說還是詩歌

2020-11-21 華夏經緯

    詩歌對我來說還是詩歌

  ▌曾子芊

  我已經很久沒有給你寄過東西了

  那些廉價的小東西,狗尾巴草一樣

  落在你辦公桌上

  多像一種心懷不軌

  幸好是你。不然這人間哪配得上

  一個女人的心懷不軌

  這幾句詩摘自詩人餘秀華的《我還是想》,寫於2019年4月6日,被收錄在新版的《月光落在左手上》。五年前,帶著「農婦」「殘疾」等標籤的餘秀華憑藉一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橫空出世,不但成為年度詩人,還讓一度冷門的詩歌也火了一把。此後幾年,餘秀華出詩集、散文、小說,上電視節目,在網絡上「怒懟鍵盤俠」……熱度不減。成名給餘秀華帶來了重新選擇人生的自由,似乎也為她的生活增添了一些喧囂。餘秀華一直生活在老家湖北橫店村,鍾祥市為她建造起了一座「餘秀華文學藝術館」,成了景點,她心情不好時偶爾去住。

  前段時間,餘秀華又上了幾次「熱搜」,在一段流傳得很廣的視頻裡,餘秀華情緒低落,略帶苦悶地和記者討論近期「愛而不得」的苦戀經歷。當記者問,是否願意用詩歌才華換一個健康美貌的身體時,她立刻回答道:不願意。「為什麼不能兼而得之呢?」視頻裡,她目光堅定,吐出了這句反問。

  不久前,在北京見到餘秀華,她表示心情已經好多了:「這次差點沒走出來,不過我覺得我的生命力還行,能承受得起。」像她之前在微博上承諾的那樣,她收拾好心情,畫了豔麗的妝來到北京宣傳新書,「那個視頻裡的我太不修邊幅了,這個眉毛是我在荊門市紋的。」黑眉、紅唇,加上爽朗的笑聲和敏捷的思維,在人間「搖搖晃晃」行走的餘秀華有一種開闊的氣勢,很有感染力。

  談到新版詩集裡收錄的新詩,餘秀華坦言,新詩的數量並不多:「寫得少了,沒怎麼寫,因為沒有新意,所以就不愛寫了。」這幾年,餘秀華的生活發生了許多改變,外部環境也在變:荷塘、山岡、田野、麥田、老屋……那些她曾經在詩歌裏白描的鄉村景象,隨著新農村建設的進行,都已蕩然無存。家裡的土地上蓋了新樓,不需要再幹農活了。「不需要勞作之後,這方面的經歷就沒有了,只有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才能獲得體會,不做就沒有了嘛。」餘秀華解釋自己少寫新詩的一個原因。不過,故鄉的變化並沒有讓餘秀華形成太多「鄉愁」,這一點她想得很清楚:「生活方便了呀,衛生條件好了。進步就意味著失去。」

  「愛」一直是餘秀華詩歌中最重要的主題之一,她曾說,想在接下來的寫作中少寫一些表達「愛」的詩,不過這個想法似乎落空了,「我看我是做不到了,之前說的很多話都不能算數了。」

  新版詩集裡收錄的新詩,也幾乎全和坦蕩熾熱的愛欲相關。《下著雨的春夜》裡,她寫一個女子的情思,「在這樣的下午,喜鵲鳴叫在樹梢上/仿佛慶典你曾經來過/仿佛慶典我在你的注視裡/再一次投胎為人/夜晚來臨,我沒有了:白天的熱烈/像一條蛇,等你打我七寸/我不知道等待的我一次粉身碎骨/還是一次脫胎換骨。」《你的眼睛》裡,她寫在愛人的眼裡仿佛能看見星芒的幻覺:「此刻,我化身為魚,為只為不在這斑斕星辰裡/受溺亡之苦。」「提筆就是這些玩意兒,我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了。」餘秀華似乎並不滿意自己跳不出「愛」的框架,不過,她也說:「詩歌對我來說還是詩歌,不是什麼生命啊那些大的東西,就像會唱歌的人通過歌曲來表達自己,會跳舞的人跳舞。詩歌是我表達個人思想的形式。生活好了才能寫作。」

  今年,餘秀華和家人在家,過得很平靜。寫東西零零散散,讓她有點兒苦惱,但寫詩對她來說不是工作,她的心態很好:「我從來沒有把詩歌當成謀生手段,只是它很偶然地成為我生活的保障。寫不出來就不寫。擰著幹,幹不過就要放過自己。」當被問及是否有對「過氣」的擔憂時,餘秀華笑了:「過氣就過氣了唄,我聽了也不會傷心,這很正常,各領風騷三五年嘛,根本不在意。只要我不為生活的那些破事痛苦,我都覺得是好日子。」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人氣會過,才華不會過。」

來源:北京晚報

 

責任編輯:張祝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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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伴隨著餘秀華的名字一起闖入公眾視野的,還是有人們給她貼上的「農婦」、「腦癱女詩人」等標籤。對此,餘秀華表示:「所有的標籤都是錯誤的,帶著一種歧視。」餘秀華說自己身份順序是女人、農民、詩人。「但是,如果你們在讀我詩歌的時候,忘記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將尊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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