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我國著名的女詞人,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男尊女卑社會裡,李清照就像一顆最閃亮的星星,點綴在歷史的夜空中。她個性鮮明、敢愛敢恨,頗有山東人的豪爽大氣。在經歷了大喜大悲之後,她始終能率真地面對自己的人生,保持著爽直、不羈的性格。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才情卓著的女詞人,當面對韶華傾負,歲月無情時,她心中的感受自然要比常人更強烈一些。晚年的李清照無國無家無夫無子,獨自飄零江南,時光於她而言,早已是無情到不能言說。更不幸的是,此時的她還遭遇了一場情感欺騙,身心巨創。
那場再嫁風波,讓李清照的心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回首往事,此時的李清照愈發傷感落寞。秋盡冬來,一片悽涼。望著院中的幾株梅花,她不禁想起了從前的種種,即興寫下一首悽美詞作《清平樂 年年雪裡》。
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這是李清照寫梅花最好的一首詞。在詞中,她將自己的人生百味都融在了梅花裡,驚豔了何止千年。詞作傷感無比,梅花開落流年偷換,每一句都傷感得讓人落淚。整首詞悽美無比,雖然只有短短4句,卻寫盡了詞人的一生,令人感傷不已。
詞作寫得委婉,含蓄,傷感,表面上是在寫梅花,實際上卻是在寫詞人一生的起起落落。上片回憶往事。還在少女時,詞人無憂無慮,年年都沉醉在賞梅的情致裡。嫁給趙明誠以後,他們夫妻二人,情投意合,不知在多少個冬日裡,曾一同踏雪尋梅,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
可是,美好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冬去春來,寒來暑往,所有美好的往事都隨著冬日的梅花一去不復返了。丈夫去世後,詞人睹物思人,望著眼前曾經多麼熟悉的梅花,心中無限傷感。物是人非,詞人滿眼含淚打溼了衣袖,手中的梅枝也被她不知不覺揉碎了。
詞的下片傷今。一句「海角天涯」道出她與丈夫陰陽兩隔的殘酷現實,一句「兩鬢生華」更是令人無聲落淚,曾經的天才少女,多情詞人,一轉眼滿頭華發,孤身一人。「蕭蕭」的到底是四季還是人生呢?曾經那個用梅花來簪發的聰慧少女,她在哪裡呢?
天寒欲晚,風雨無情。那枝頭的梅花也早已在無情的風雨摧殘下,悄悄飄零。這個冬天,怕是再沒有梅花可以欣賞了。一句「難看梅花」,看似舉重若輕,卻把國勢之難,身世之苦都糅合在了一起,境界陡然擴大了許多。可以說,整首詞語言平實卻感慨極深,每一句,都讓人傷感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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