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瀘州,單憑城市的外表你很難察覺冬天到了,雖然羽絨服已經加持在身,依然會因為滿城的綠色讓你有種春天的錯覺。好在銀杏樹從不吝嗇那一片金黃,無私的點綴著酒城,讓這個寒冷的冬季又透出一絲溫暖。
我漫步在老城區的大街小巷,毫無目的的行走著,雖然每一條街道我都很熟悉,依然樂意這樣徒步前行,儘管這在一個月當中或者每周只有一次這樣的機會,但是我覺得這才是屬於自己的時光。
作為這座城市的土著居民,如果拋開在外漂泊的日子,也拋灑了三十年的光陰於此,學習、工作、生活,結婚生子,只是,唯獨不敢確定的是,是否會像祖輩那樣,在此地終老。
因為這兩年來堅持做一件事情,江陽沽酒客被一些朋友戲稱為「瀘州代言人」,顯然這是一個小玩笑,在我看來,代言需要影響力,而我雖然從來不自卑,一直很自信,在這件事情上卻有些不確定,我只知道持續下去,或許會有收穫。
濱江路是我愛徒步的地方,當然即便是兒時它也吸引我,大概江邊長大的人,會不自覺地被它吸引,我依然懷念小時候的河灘,儘管如今的濱江路環境優美,比祖輩們討生活的碼頭歲月,要顯得溫和了許多,然而樂趣也不如從前。
當然這是記憶問題,沒有經歷過的人斷不會有這樣的感受。
村上春樹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山川寂寥,街市井然,居民相安無事。可惜人無身影,無記憶,無心。男女可以相親卻不能相愛。愛須有心,而心已被嵌入無數的獨角獸頭蓋骨化為古老的夢。
我倒是覺得不如我國的李耳先生豁達,他老人家說: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其實很多人對小國寡民不置可否,甚至有些苛責,我倒覺得,大可不必。一直以來的,川人守土重遷的情結,保留著最古樸的中國思想,我們樂意根植在這片土地上,不破壞,但是不反對建設和發展。
可是今天,這種安於本鄉本土的情結,似乎並不合適於當今的時代。
我們今天的足跡,顯然大過祖輩們曾經的半徑。中國之大,何必糾結於在哪個地方定居呢?在我看來,生命是一趟有去無回的旅行,時光的渡口,你我皆是過客。
我走到沿江的河灘上,今年的洪水曾經把它吞沒,如今卻看不到絲毫被侵襲的痕跡,年年漲水,習以為常,但是十年左右,總有一次讓大眾刻骨銘心,河水從來沒有規律和法則,當然想要澎湃的時候,吞噬陸地的能力,很難讓我們把它跟母親聯繫在一起,儘管我們稱為母親河,但是發起脾氣來,我們只能逃避。
石灘如今已不多見,沙灘長滿了雜草,讓我欣慰的是久違的鵝卵石,又密布在沿江的岸邊,只是,再也難尋覓,兒時那些色彩斑斕,如玉剔透的花鵝寶了?
三十多年,我們做了什麼?讓母親那麼生氣,把饋贈於你我的玩具全部沒收,真希望有一天它們再次被分享。
岸邊的雕塑,顯示著酒城的文化底蘊,大酒缸裡裝得下一艘帆船,體現出瀘州人的度量,而那些稜角分明的縴夫雕像,彷佛在給我們講述祖輩曾經搏擊風浪的過往。
在瀘州2020年的最後一個月,我想寫下一段文字,留下一段影像,當作總結和告別,但我知道,告別不一定會重逢,但應該有記憶。
願你我,走過這個並不太平的2020年的春夏秋冬以後,那些迷茫,孤單,心酸,奔忙,都是生命的一段旅程,未來不必刻意,但是期許美好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