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雅書院是清華大學通識教育的實驗區,而《大學之道》則是新雅書院的一門新雅人文社科通識課。作為一門新生研討課,《大學之道》承載著開拓同學們視野、啟發他們對大學進行深入思考的特殊作用。
他們的課堂不僅在清華園。最近,選修《大學之道》的新雅大一同學們在老師們的帶領下,將課堂「搬到」了世界名校——英國牛津大學,在那裡,他們收穫了什麼,又體會到什麼?經新雅書院副院長曹莉教授授權,一讀EDU編輯部特為您編輯推送下文。
Nicola Trott to Cao Li: May I say again how wonderful your students were, a tremendous credit to your institution, and a remarkable testimony to their Professors.
2018年1月23日至27日,一群風華正茂的清華學生,往來於牛津的各個學院之間,尋找和印證著自己對於大學、書院、人文、科學和藝術的感悟和思考。
這無論是對於清華,還是對於牛津而言,可能都是第一次。
訪問團所到之處受到熱情接待。同學們強烈的求知慾、嚴密的組織紀律性、敏捷的思路和出色的表達溝通能力,贏得了牛津同行和同學們的普遍稱讚和及時報導。
此次訪問活動得到清華大學國際教育辦公室、國際交流合作處和牛津大學部分清華校友的大力支持,特此鳴謝。
為了深入了解和考察世界一流大學的辦學傳統和書院建制,培養和鍛鍊新雅學生在國際環境中的觀察力、領悟力和全球勝任力潛質,新雅書院《大學之道》大一新生考察團一行60餘人遠赴英倫。
在曹莉、李睦、顧學雍、高瑾等來自人文、藝術和理工學科背景的老師帶領下,同學們以「21世紀的書院教育與大學生活」為題,對牛津大學進行了為期5天的學術訪問。
除了對書院制度和導師制進行重點考察之外,訪問團還圍繞科學、人文、藝術等學科門類組織,安排了專題講座和討論。
他們希望能對牛津大學的辦學傳統和特色,進行多方位、多層面的實地調研,並以此提升全體同學的跨文明、跨文化、跨學科理解和溝通能力。
在短短的5天訪問期內,大家也確實收穫了對世界一流大學、一流書院的豐富心得和預期成效。
一、導師制:牛津皇冠上的一顆耀眼寶石
此次訪問的第一站是牛津大學新學院(New College),新學院雖然名中和「新雅」同有一個「新」字 ,卻已有600多年的歷史(1379-)。
1月23日,有3位新學院的教職員工向訪問團分享了自己的觀察。
他們是新學院院長馬爾斯· 揚(Miles Young),財務主管兼牛津高等教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牛津導師制》(The Oxford Tutorial)一書作者大衛·帕爾費曼(David Palfreyman)和學院發展部主任馬克· 科提斯(Mark Curtis)。
分享題目包括「數碼時代的機遇與挑戰」、「導師制」和「牛津大學」。
他們希望能與訪問團全體師生分享牛津大學和新學院的辦學理念和教育制度,而這也是此次「牛津之行」的考察重點。
在新學院院長和他的同事們看來, 在牛津大學, 高等教育(Higher Education) 何以為「高」,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導師制。
「在過去的幾百年間,這種師生之間定期進行的小規模、甚至是一對一的直接學術交流一直被譽為鑲嵌在牛津皇冠上的一顆耀眼的寶石」。
在英國的高等教育體系中,由於高中階段已基本完成了通識教育,大學本科教育中並沒有專門設立通識教育板塊。
但是,牛津大學引以為豪的導師制卻與自由教育的理念一脈相承,在導師和學生近距離的接觸中,通識教育的宗旨和方法自然而然地貫穿其中。
通過文本閱讀、獨立思考、大量的寫作以及師生面對面的定期研討,學生的求知慾、研究潛能,特別是分析性思維、批判性思維和價值判斷等最為重要的終身學習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挖掘和培養。
由此,牛津同學在分組交流時流露出來的自信和超脫給新雅同學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牛津的這幾天遇到的每一位同學都幾乎完全沒想清楚他們以後會去哪裡,做什麼,可是他們對此完全不在意。他們所想的只是認認真真地讀完本科的課程,不帶目的地與這些課程本身打交道。這實在是讓我羨慕不已的地方。」李世豪同學對此感慨道。
至於書院制和導師制到底好在哪裡,張子暄同學是這樣理解的:
在書院制度下,同一位老師不僅在學部(faculty/department)下任職,同時也在書院(college)的編制下、負責指導學院內的學生。
這一方面使得老師和學生組成了一個有機社群,住宿制的設計為老師和同學的接觸交流提供了便利(如牛津學生所言,當遇到什麼需要請教時,可以直接去敲教授的門);另一方面,學院制卻也沒有在不同學院之間形成隔閡,導師仍可以跨學院指導學生。
「一切皆以學術為重,以學生的自我驅動為學術研究的出發點,我認為這是高等教育『高』之所在。」
二、人必須捨棄「常識」才能接近真實
1月24日, 同學們來到此次訪學的第二站, 聖彼得學院(St. Peter’s College)。
聖彼得學院物理學教授克里斯多福·福特(Christopher Foot)給他們帶來了有關量子技術的專題講座「Quantum Technology: Clocks, Cryptography and Computers」。
在福特、顧學雍等老師和幾位博士生的帶領下,同學們對量子技術在計時、計算機編程和密碼學等方面的應用,進行了深入研討,並對量子力學的前沿應用進行了探索性展望。
陳宗昊同學有如下感受:
「量子力學的講座大概是幾場講座裡面最具挑戰性的了。在這樣一個違反直覺的理論體系中,人必須捨棄『常識』才能接近真實。這也許正是批判性思維在自然科學中的決定性作用。」
如果說在這次講座之前,大家對於量子力學的了解只限於「薛丁格的貓」理論,通過此次講座,福特教授向同學們展示了一個全新的量子世界。
陳宗昊表示,從科技進步的角度來看,量子力學帶來通訊領域的大變革,量子計算機將會極大程度提升計算機的運行能力,量子力學將指引人類走向最微觀的世界。
但與此同時,陳宗昊認為,量子力學理論缺乏物理意義上的「美」,與經典物理理論相比,仍然存在著許多缺陷,量子力學領域的五大基本假設過多地依賴於數學上的推導,而缺乏直觀的物理上的模型解釋。
李世豪同學則由此對物理學有了進一步的思考:「物理這樣的自然科學既是說一不二的,又是靈活多元的,包括了計算、推理,更包括了思維、思想。無怪乎牛津大學開設了不少諸如『物理學與哲學』『計算機科學與哲學』的科目——只有偉大的境界才能產生偉大的理論。」
三、文學教學在大學本科教育的特殊作用
一所偉大的大學不能沒有科學,更不能沒有文學和詩歌。
1月25日,同學們參觀訪問了政治學、經濟學與哲學(PPE)跨學科專業的策源地貝利奧爾學院(Balliol College),並觀摩了該學院文學課的導修視頻和教學片段。
他們也從中了解到,在導修課上,牛津學生是如何在導師的鼓勵和指點下,成為主動學習、積極表達和自我驅動的探究主體。
19世紀牛津大學紅衣主教、《大學的理念》一書的作者紐曼曾經說過:
「一所大學如果不能激起年輕人的一些詩心的迴蕩、一些對人類問題的思索,那麼,這所大學之缺少感染力是無可置疑的。」
為了讓同學們親身體驗文學教學在大學本科教育中的獨特作用,貝利奧爾學院本科教學主任尼克拉·屈特(Nicola Trott)應曹莉教授的邀請,專門詳細解讀了愛爾蘭著名詩人、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葉芝(W. B. Yeats)的著名詩篇《駛向拜佔庭》 (Sailing to Byzantium)。
在中英老師的共同啟發下,同學們對這首詩的主題、韻律和意象進行了一次令人難忘的文本細讀和熱烈討論。
詩中有關自然、藝術、生命輪迴交融的哲學命題和精湛獨特的韻律節奏,激發了同學們的無限遐想。
無論是從生物學角度理解鮭魚的頑強溯遊,還是比較中西景物詩表現手法上的異同,抑或是從中西文明的交匯點思考拜佔庭的象徵意義,同學們在提問和發言中無不展現出從文理通識教育中初步收穫的思辨特質。
四、與牛津學生的小組討論
在潘燁靚等同學看來,「此次牛津之行雖然短暫,但卻充滿了之前旅途所不具備的別具一格和妙趣橫生。」
在帶隊老師的指點和當地校友的幫助下,除集體活動之外, 同學們還提前備課, 分組考察了曼斯菲爾德學院、彭布羅克學院、瑪格麗特女王學院、攝政學院和基督教堂學院。
在與當地師生近距離的對話和交流中, 沈瑩莎同學注意到了兩種不同的探究方式:「文史由整體到個別,理工由個別到整體。」
而在殷樂天同學看來,「牛津的課程並不完全符合文理通識的理念,甚至並不看重職業的導向,但中學教育的積澱和對於『transferable skills』的培養,使得每一位學生能夠走上社會後勝任自己覓得的崗位。」
1月26日,攝政學院牛津全球發展與展望研究中心主任王士東博士對大學和書院結構關係的介紹,讓同學們進一步理解了學部與書院、研究與教學的互通和互補關係。
金旭揚同學由此領悟到:「書院和學院這兩套獨立運作又互相聯繫的系統所折射的,是牛津大學以學術為中心的態度,以及它的悠久、穩重的底蘊。」
溫晉同學也有同樣的感觸:「大學與城市在變奏中持恆的文化基因,和讓人心悅誠服的浸潤式、反饋式、交談式的教育模式,是我們的書院與書院模式從新事物成長為經典之路上可以借鑑的珠玉。」
而潘宇昂同學收穫最大的是關於牛津大學對待傳統的態度:「牛津之行只是一個起點。對於大學的發展,對於守成和創新的矛盾的解決的思考,將一直繼續下去。」
五、面對藝術作品就像面對陽光、空氣、水一樣
藝術審美和博物館體驗是新雅文理通識教育中的保留節目。
在李睦、高瑾等老師的帶領下,同學們分批走進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阿什莫林博物館、自然歷史博物館、科學史博物館和牛津城博物館學習考察。
博物館內迎面而來的人文、科學、藝術和自然的瑰寶,不僅對同學們形成視覺上的審美衝擊,還引發了他們對於歷史、社會和文明的多元思考。
王擇正、陳昱弘、陳張萌、於禕男、王寧烽等同學發現,藝術之於牛津和英倫是一個巨大和日常的存在:
無論是牛津各個學院的教學樓、圖書館、餐廳、酒吧,還是市政廳、地鐵站,藝術猶如空氣和陽光,無所不在。
「每一件收藏背後可能都有一段故事,連接的是一段段的歷史。不僅有文明輝煌的榮光,珍視藝術的高雅,也可能有文明沒落的不幸與野蠻劫掠的殘暴。讓人不禁有想像的空間和探知的熱情。」胡佳樂同學這樣寫道。
小結
5天的訪問轉瞬即逝,中英師生之間的跨文化交流和跨學科碰撞,中英雙方對一流大學、一流書院的獨特見解與共鳴,以及牛津大學和牛津城在新與舊、傳統與現代交織中的堅守和變革,已成為新雅牛津訪問團的集體記憶。
隨著牛津的流光溢彩在機翼後方遠去,同學們對世界一流大學、一流書院及其責任擔當的認識和思考,將進入新的航程。
接下來的兩周內,每位同學將書寫各自的牛津之行考察報告,將自己和同學們的所觀、所思訴諸筆端,化為超越自我、砥礪前行的動力,繪出大學生活更新、更美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