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個人閱讀經驗為支撐呈示閱讀狀態下的思考南京譯林出版社正陸續推出一套「世界文學現當代名著」譯叢,與眾不同的是,這些翻譯小說均邀請中國作家充任序作者或導讀者,如池莉為德國小說家本哈德·施林克的《生死朗讀》作序,張國擎為美國小說家安妮·泰勒的《思家飯店的晚餐》作序。據悉,該社還計劃約請方方、周大新等加入到該叢書的序作者行列。而在此前,外國文學譯本的序言大都由該領域內的學者專家尤其是譯者「專撰」。
對於這一寫序者身份的變化,筆者在採訪中了解到,這是一條雙方都在嘗試的新路。譯林出版社編輯顧愛彬說,這項舉措源於他們對以前外國文學作品序言的一些不滿。他說:專家常偏於將作品作為「研究對象」看待,序言太專業、太多學術術語,面打得不開,而作家寫的序淺顯易讀,既不會去分析文本,也不會闡述太多的歷史背景,容易使讀者接受,給閱讀帶來方便。其次,作家與專門從事外國文學研究的學者思路不同,會從不同的視角闡發新穎的觀點。當然,從宣傳方面來看,作家比圈內人影響力大,出版社也希望藉助他們的號召力宣傳作品,增加書籍銷量。此外,他還談到,出版社這一做法是受了一些作家寫作外國文學評論的啟發,如蘇童評庫弗的《公眾怒火》、遲子健評塞林格的《麥田裡的守望者》、周大新評馮內古特的《五號屠場》、殘雪評卡夫卡等,這些多是有切身感受的優秀評論,出版社是借用了這一「以評論做導讀」的形式。
作為序作者,池莉認為,建國以來外國文學翻譯作品的序言有不足的地方,即過於專業化、模式化,總是羅列出該書的來龍去脈、作家生平經歷,總愛分析作品的主題思想,相當一段時期內甚至老愛把外國作品納入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作階級分析,喜歡先入為主地給讀者一個觀念。她覺得序言應該是作序人對作品的把握,是就作序人個人閱讀經驗而言的,序不該給主題,不該定基調,不該有模式、模板,序應該更鮮活、更自由,應該有作序人自己的真知灼見。她說:「每個人對文學作品的閱讀都是由其個人的閱讀經驗支撐的。我的序是我在我的閱讀年齡段對書的見解、感悟,是閱讀狀態下的思考,序的形式內容也是自然生成的,我對《生死朗讀》有感覺,並不覺得由我來寫序有什麼不可以。」
中國作家為外國文學「導航」其實並非始於譯林出版社的「世界文學現當代名著」譯叢,此前便有蘇童、王朔、餘華、莫言等為系列圖書「影響我的10個短篇小說」撰寫導讀等,而其「先導」則是眾說紛紜的餘秋雨為《相約星期二》作序。
對於中國作家為外國文學翻譯作品寫序這一現象,大部分接受採訪的讀者表示,作家作為公眾人物,他們為外國文學作品,尤其是國內讀者尚不熟悉的現當代外國作家的作品作序,是很有號召力的一種做法,無疑會影響自己對書的選擇和理解。作家越是有影響力、號召力,他作序的書被翻閱的機會就越大;相對而言,由普通讀者不熟悉的學者專家作序的圖書,就不太會被讀者注意到。
正在上海書城選購圖書的中專生小張對筆者說,買作家作序的書蠻值的,既可以看到書,又可以看到作家對書的評論。她說,反正書就該做宣傳,就該有序,讓名人來寫,效果會更好。復旦大學中文系學生沈怡說,她不會花大把時間先翻看內容再去選擇精讀或購買,很多內容好的書因作者無名或宣傳力度小而被忽視,作家寫序可以引起讀者的關注,可以避免好書的被忽視。復旦大學統籌系學生徐幼華認為,作家寫的序言一般來說比專家寫的可讀,更富有新意,讀起來容易產生共鳴,並從中受到啟發。
但也有一些讀者對這種現象表示不滿和憂慮。他們認為這是出版社與作為公眾人物的作家之間的相互炒作,前者是利用名人效應增加圖書的銷量,後者則是利用他人圖書的銷量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復旦大學一文科女生對作家寫序表示反感:「有的書內容一般,名人的序卻把它寫得很好。」作家倘若不負責任,不顧書的質量輕率作序,勢必誤導讀者。在上海書城看書的秦先生認為,作家多半缺乏長期的理論研究積累,評書論書全憑感覺,這也是這類序言最大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