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看中國詩詞大會,就會發現有些詞句在其中出現的頻率是非常高的,例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是一非常美的詞,「落花」「微雨」兩種清秀的春景,更襯託出意境之美。譚獻《譚評詞辨》有:「落花」兩句,名句千古,不能有二。「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出自晏幾道所寫的詞《臨江仙》,主要抒發的是對歌女小蘋的想念之情。
臨江仙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這首《臨江仙》的大意為:夢醒後看到樓臺上的門被緊緊鎖住,醉酒醒來看見簾幕重重低垂。去年的春恨浮上心頭,人在紛紛揚揚的落花中獨自站立,燕子在微微細雨中雙雙飛翔。 還記得和小蘋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她穿著兩重心字香燻過的羅衣,彈著琵琶訴說相思之情,當時明月高掛,映照著她歸去時如同彩雲般的身影。
這首詞是晏幾道因懷念歌女小蘋而寫的詞。晏幾道開篇便在詞中營造了一種夢幻的感覺,通過夢醒後和酒醒後的兩個場景來表達他對歌女小蘋的思念之情。「夢後樓臺高鎖」句,晏幾道並沒有寫夢境的內容,而是直接寫夢醒後看見緊鎖的樓臺,沒有心愛的人在裡面唱歌跳舞。於是讀者便會自然地從後面的「春恨」聯想到他在夢中曾與小蘋在樓臺中歡歌載舞的經過。而「酒醒簾幕低垂」也為此舉,當看見低垂的簾幕,想起小蘋已經搬離此處,則可加深悲從中來的意味。要知道,晏幾道在酒醉的時候不會思念小蘋,唯有酒醒之後才會讓他更加憂愁難消,這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境。
晏幾道與小蘋相戀已久,「落花」表現傷春之情,「燕雙飛」表現相戀之人難捨難分的情意。一個人在落花中孤零零地站立,和雙雙飛翔的燕子對比起來,更顯落寞。晏幾道敘情極細膩,想起過去與小蘋相見的情形,她的衣著和她彈奏曲子的模樣,都被一一描摹而出。連同當年皓月當空的地方,如今仿佛還留著小蘋歸去時那一如彩雲般優美的身影。通過這樣的描寫,使小蘋的形象變得更加優美動人,深深地印在讀者的腦海中。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中點評:前二句追昔撫今,第三句融合言之,舊情未了,又惹新愁。「落花」二句正春色惱人,紫燕猶解「雙飛」,而愁人翻成「獨立」。論風韻如微風過簫,論詞採如紅蕖照水。下闋回憶相逢,「兩重心字」,欲訴無從,只能借鳳尾檀槽,託相思於萬一。結句謂彩雲一散,誰復相憐,惟明月多情,曾照我相送五銖仙佩,此恨綿綿,只堪獨喻耳。
詞中的每一句都蘊含著作者的情感,將晏幾道當時正處於一種悲傷迷惘情境中的狀態寫得生動鮮活。同時,通過四個時間鏡頭夢後、酒醒、人獨立、燕雙飛將晏幾道的痛苦一層一層的渲染著,讓人感同身受。整首詞情景交融,含蓄婉約,真摯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