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田】
2005年的夏天,如流星划過夜空,一篇題為《北京理科狀元放棄清華赴港科大,港校將北大、清華掃為二流大學》的文章,刷爆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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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內地高中的頂尖生源,香港高校來勢兇猛。港科大負責內地招生的宋力徑老師在接受上海《新民晚報》採訪時,更是毫不掩飾地喊起了狠話:
「我們未來的目標就是內地最好的學生!總有一天,我們將打破北大清華的神話!」
狀元的選擇往往被看作高校實力的風向標,人才的流向則折射著地方發展的勢頭。
狀元花落誰家,是高校的免費硬廣;生源流向何處,則為當地就業市場埋下了巨大的人力資本寶藏。
從2003年教育部正式批准香港大學等8所高校面向內地招生起,香港共招收了上萬名內地尖端學子。
畢業後,這些奔赴維多利亞港的年輕人多半去了投行、券商等金融機構,或是世界500強企業,而如坐針氈的內地高校則為就業率、平均薪資久久不漲而苦苦掙扎……
人們想不到的是,短短十幾年,風向全然逆轉。
據相關報導統計,2019年,全國61位高考狀元竟無一人報考香港高校。
而國際高等教育信息機構QS公布最新的世界大學排名,也無法為香港高校「挽尊」。清華大學位列全球第16位,遠遠地甩開了香港大學這位昔日排名碾壓內地高校的霸主。
2019QS大學排名
更難堪的是,QS研究部主任Ben Sowter還點名道姓地對香港的3所大學發出了警告,直指香港的大學在就業能力指導方面有問題。
而人們眼中的香港高校畢業生,也不再是光鮮亮麗的職場精英代表。金融就業形勢集體萎靡的背後,港漂圈裡雖然還有不少年入百萬的「人贏」畢業生,但靠的更可能是賣單價幾十萬的保險,或是成為培訓機構的頂尖名師 。
那些年,很多人來了香港就沒打算回去;可沒想到現在,回到內地才是當下最好的出路。
遭受地產泡沫和金融危機的香港不再是高校人才的寵愛,一江之隔的「深圳小漁村」反而以「來了就是深圳人」的標語吸引大批在港內地生回流。
隨處可見的 「來了就是深圳人」
聰明的內地高考狀元們早就捕捉到了風聲,一個個拋棄了香港這塊「國際化跳板」。要麼轉身回歸清北的懷抱,去創業、做碼農、當產品經理;要麼遠渡重洋,讀博、入職,等待回國爆發的機會。
從高考狀元們的「寵兒」到「棄兒」,從睥睨內地學府到排名節節敗退——人們不禁好奇,香港高校到底怎麼了?
1. 「朝貢」
1991年,香港的教育界十分熱鬧。
在寸土寸金的港島黃金地段,從香港大學畢業的商政界名流們重返母校,沉浸在八十周年校慶的喜慶氛圍之中。
這些來自公認「香港TOP1「大學的校友們,顯然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信號:
香港政府一擲400億港幣,在荒山野嶺中剛剛堆出了一所新的高校——香港科技大學。
香港科技大學
被聘任為港科大首任學術副校長的孔憲鐸驚呆了,他感嘆道:
「在中國教育史上,從來沒有這麼一筆龐大的投資用在創建一間大學上。」
孔憲鐸的驚訝並不誇張。實際上,香港在過去100多年的殖民歷史中,高等教育的發展相當緩慢。
創辦最早的香港大學於1911年成立,但彼時政府以「為少數上層社會華人提供一個全面的教育」為政策導向,港大隻不過是上流社會鞏固階層的門面修飾。
港大舊照
關於港大,知名校友張愛玲的傳記裡就寫過:香港大學的學生大多有殷實的家境,有同學的家長是香蕉大王, 有同學的家長能買下一整座島嶼。
而香港科技大學的創建,源於香港第26任總督愛德華•尤德爵士的遠見。
尤德爵士生平最大的貢獻就是參加了中英有關香港問題的談判,並在任內達成中英協議,籤署了《中英聯合聲明》。
這一聲明的籤訂,意味著香港1997年移交主權成為定局。獨具慧眼的尤德爵士明白,香港若要保持繁榮,必須跟隨世界潮流,早日走向高科技道路。
被譽為「香港政壇第一號人物」的鐘士元深以為然,他預料到一系列回歸後的危機:國家將會加快全面開放,香港自由港身份優勢一去不復返;第三次科技革命來勢洶洶,香港卻沒有一支世界級的科技隊伍。
深感人才儲備重要的他,率先提出了要在香港建立一所科技類大學的主張。
他團結了一群有志之士,說服了政府, 打動了有權有勢的「香港皇家賽馬會」,在香港回歸祖國前夕,成立了香港科技大學。
初建時的港科大
然而,彼時人們還延續在高校「人文主義」的光環之下,只有香港大學是香港的驕傲,港科大處於香港大學界的鄙視鏈底端。人們對學技術毫不感冒,認為港科大就是個「騙納稅人錢畫大餅」的野雞學校。
招不到高質量的本地生源,港科大隻得將希望寄託於剛建立連接的內地。
1991年底,港科大派遣了七八位最高領導到上海、南京、北京等一流大學訪問。或許是香港科大在當時太缺乏名氣,錯誤的給人一種「朝貢」的感覺,接待的規格卻頗為冷淡。
根據當時幾位團員的描述,在北方某龍頭大學受到的待遇最為冷淡,代表官方出來接待的只是一位中層行政幹部,校方領導人因為「太忙」而沒有親自接見。
「真香」的是,才不過四五年光景,該大學的教授們醞釀了一個大型改革計劃,提出的一條思路竟然是參考港科大的辦學模式。
1997年,香港回歸。香港特區行政長官董建華在就職禮上呼籲:
「教育主宰著香港的未來,既為市民提供平等競爭的機會,也為香港的經濟發展培育人才。」
其他香港高校也紛紛盯上了內地生源這塊巨大的「人才蛋糕」,躍躍欲試地要將招生的手臂伸向大陸。儘管人們對香港高校還是一知半解,但拜港片所賜,內地人奔向「亞洲四小龍」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那個年代,電影院最火的一部電影叫《甜蜜蜜》,人們記得影片中張曼玉在人潮中對黎明說的那句:
哩度系香港喔,有咩唔可能啊!
(這裡是香港,一切皆有可能啊!)
《甜蜜蜜》
國家從來都不會苦了追夢人。2003年,教育部允許香港大學等8所港校隨清華北大同步在內地自主招生,正式拉開了港校內地招生的序幕。
2. 「上位」
2005年,一位名叫李洋的海南考生以893(滿分900)成為當年全國聞名的海南理科狀元。
然而,等待他的並不是夢寐已久的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而是海南省考試局的一紙禁令。
海南省考試局認為,李洋高中期間在海南省就讀不滿2年,不滿足《海南省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報考條件暫行規定》,故取消其報考本科第一批的資格。
此令一出,全國沸騰,人們感慨一位狀元的悲劇似乎就此鑄成。
然而,事情的結局令人咋舌:香港城市大學以44萬港元的「狀元獎學金」錄取了李洋,這所來自香港的高校在國內學子和家長心目中留下了幾分英雄色彩。
李洋(右二)被香港城市大學錄取
這一年,也恰恰是內地高等教育的多事之秋。
8月,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楊振寧在一場教育論壇上語出驚人:
「從教育年輕人的角度講,中國大學的本科教育非常成功。」
然而就在1個月前,溫家寶總理在醫院看望「中國飛彈之父」錢學森的時候,錢老還在顫顫巍巍地握住總理的手,痛心地問:
「這麼多年培養的學生,還沒有哪一個的學術成就,能夠跟民國時期培養的大師相比。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的人才?」
內地高校是成功還是失敗?國際教育界也給出了一份答案。英國《泰晤士報》公布了2005年全球大學排行榜,北京大學名列第15位,超過日本東京大學等著名院校,名列亞洲第一。
奇怪的是,內地為北大「感到高興」的聲音非常少,網上反而到處充斥著「泰晤士報,你別忽悠中國人!」的評論,人們似乎還不適應國家當「老大」的滋味,西學東漸的記憶和韜光養晦的遺風,還飄蕩在90年代的中國大陸。
香港高校們趁勢一眾北上,在內地名校瓜分高分考生的盤子中,牢牢地插上了一筷子,並且在盤子中裡外翻檢,盡其可能地「夾」走了盤中的精華。
畢竟港府教育統籌局發言人早就發出指令:香港吸引內地人才的第一步,要從高等教育開始。香港本土生源選擇餘地很小,對彈丸之地香港,唯一資源就是人才,最佳辦法就是來內地「搶」。
而對內地考生及家長而言,去香港上學是一次」低風險高收益「的教育投資,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他們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之外發現了新的蹊徑,在「一考定終身」中多了一個新的選擇。
「為什麼不去香港發展?那裡是中國教育離世界最近的地方之一。」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資深教授張亞群說出了當時一些學生家長的心裡話。
在不少渴望接軌國際先進、卻害怕文化民俗障礙的內地學生眼裡,香港是最合適的中間路線。
香港大學校園
《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如果同時被香港知名大學和內地頂尖高校錄取的話,71.2%的考生更願意選擇香港的大學。港校在「狀元」中的吸引力曾經一度令北大清華望塵莫及。
僅以北京為例,2005年之後的7年間,北京文理狀元一共有17位,其中11位選擇去港校就讀。
光是人大附中,就有超過10%的考生報考了香港的大學。對他們來說,3站地外的北大或清華已不是唯一的金字招牌,更大的誘惑來自香港靈活的招生方式、豐厚的獎學金、國際化的教育模式,以及更好的就業和深造機會。
高考本身是一個社會階層過濾器,而高等教育在微型社會中的篩選作用更明顯。在香港這樣的城市,擁有稀缺教育資源的高素質人才更容易、更迅速地流動到社會的上層。
忙碌的香港城
一份待遇豐厚且體面的工作,是階層最直觀的體現。香港高校顯然更能滿足畢業生高就業率、高收入、「麻雀變鳳凰」的人贏夢想。
2006年,香港大學等名校畢業生的平均薪水高於13萬港幣。即便是最普通的香港高校,畢業生薪水也能拿到10萬港幣的年薪。而同一年,內地應屆本科生的平均年收入才32746元。
據媒體報導,內地和香港在就業率也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香港大學的就業率幾乎高達99%,而內地高校畢業生中,直到5月份還未找到工作的大有人在——比例高達27.25%。
香港高校,成了越來越嚴峻的內地就業形勢中的一道亮光。
3. 「失寵」
2010年3月15日,香港中文大學學生林琳回到寢室,看到了讓她震驚而又絕望的一幕:一個嬌小的身體懸掛在水管上,電線雜亂地纏繞在室友韋惠瀅雪白的脖頸間……
血漬滴落在用作踏腳的椅墊上
死者韋惠瀅,是2005年通過全國高考從廣西考取香港中文大學的內地學生,剛剛以一等榮譽學士身份從香港中文大學畢業,繼續留校攻讀經濟系碩士學位。
本來是有遠大前程的天之驕子,卻以內地生中第一位自殺的女大學生而被眾人所知。
這則消息引起了校方和全體在港學生的震動,香港多家刊物對此事件進行了大篇幅的報導。
然而,卻沒有一家刊物深入細緻地探索內地生在香港究竟遭遇了什麼,以及香港政府和各大高校應採取哪些措施避免悲劇的發生。只有韋惠瀅的一位同窗在網絡上這樣表達了自己的哀思:
「理解你,香港畢竟是一個物質的社會。」
儘管韋惠瀅的自殺原因迄今成謎,但可以肯定的是,內地生來港不適應或受挫,並非是一個孤立事件。從2010年起,《明報》、《星島日報》、《蘋果日報》等香港多家報紙,都報導過內地生因不適應香港學習和生活感到抑鬱或自殺的情況。
學校圍牆被噴上的標語
兩地學生價值觀的隔閡折磨著他們的日常。譬如一位曾在香港讀書的內地生甚至這樣說道:「香港學生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工作和賺錢,而內地生的人生目標不同,因為他們想要創業,為自己創造美好的未來。」
而畢業後的出路,則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曾有香港校長這樣自信地說:「我們的學生有能力在世界任何地方工作。」
很多領獎學金的內地學生「很傻很天真」地認為,學校花了幾十萬港幣引人一個內地人才,肯定在就業上會有傾斜政策出臺,或者有什麼企業定向培養。
等到快畢業了,他們才發現,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畢業以後,他們完全要依靠自身能力加入殘酷的市場競爭。而此時的香港,錯過了新一輪的產業升級,依舊靠著金融和房地產兩條路支撐——留給內地生的就業機會不多了。
一面是港島中環半山,豪宅林立,跑車成群結隊;另一面是深水埗、天水圍,逼仄的格子鋪公屋。許多內地學生來之前幻想過前者的生活,殊不知掙扎在貧困線的才是沉默的大多數。
與此同時,香港高校似乎也沒有那麼歡迎內地學生了。
2011年,內地生就已經佔到香港高校非本地生群體的90%。香港教育統籌委員會表了態:過分依賴單一生源市場只會令風險增加,與我們邁向國際化目標不符。
曾一度以香港高校為榜樣的內地高校,也漸漸摸索出自己的道路。他們發現香港高校角色分明、各自為營的戰略已過時。高校再不整合資源,就不能適應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了。
彼時,美國從基礎研究中的一個發現到成為市場上的產品,僅需要6年,而國內的產學研未成體系,實驗室往往還停留在寫文章的階段。
時任國家主席的胡錦濤在清華大學百年校慶上發表的講話,被看作是「高等學校創新能力提升計劃」的開始。
這一計劃又名「2011計劃」,和「211工程」和「985工程」一起,成為了內地高等教育發展的三駕馬車,建設「高校強國」的號角,傳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
對比一江之隔的香港,卻開始流行一個很「喪」的說法:
80年代的大學是真金白銀,值錢貨色。
90年代的大學是鍍金鉑金,有些值錢可以保持。
21世紀的大學是破銅爛鐵,可有可無。
4.「失足」
2015年,一位名叫張恆的港漂青年登上了太平山頂,看著中環鱗次櫛比的霓虹燈倒映在維多利亞灣,在即將可以拿到「香港永久居民」身份前夕, 他卻買下了一張回深圳的高鐵票。
太平山頂夜景
臨走前,他寫下了一篇《香港,請將我遺忘》:
「在大陸,過去到香港讀書是一種榮耀,很多時候只有高考狀元才可以。但現在,很明顯已經不是這樣了,我的離開也許只是個案,但會不會無意間代表了很多港漂的態度,香港對我們的吸引力也在下降。」
像張恆一樣想要「逃離香港」的年輕人還有很多,另外一位是高考狀元劉丁寧。
2013年,遼寧省文科狀元劉丁寧在被香港大學錄取後,僅入學一個月便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退學復讀。一年後,當她再次以文科狀元出現在人們的視野時,她毅然報考了北京大學。
最終選擇了北大中文系的劉丁寧
不是所有人都能擔得起劉丁寧這樣的「二次選擇」,但她的故事確實令許多內地考生家長打起了退堂鼓:
連狀元都不去香港了,追逐港校是否一個正確選擇?
申請數據的逐年遞減,似乎印證著高考狀元們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2015年,香港大學收到來自內地31個省份共9400多份申請,相較2013年的1.25萬份申請和2014年的一萬餘份,申請人數的遞減顯而易見。
香港科技大學近三年的申請人數也同樣持續下滑,2013年6900份,2014年近6000份,2015年則不到5000份。
高校的失寵,意味著人才的流失,而這背後的真相,是經濟的「失策」。
1970年到1994年,香港的人均GDP從925美元上升到21421美元,始終保持著兩位數的增長。此時的香港遍地是黃金,人們說著英式英語、喝下午茶、跳交際舞,紙醉金迷,風頭一時無二。
而從2001年到2014年,香港畢業生的月平均工資依然為1萬港幣出頭,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不同於內地程式設計師「百萬年薪」熱潮,在香港的應屆畢業生如果從事程式設計師的工作,起步工資大約10-12k港幣,僅相當於茶餐廳有經驗的洗碗工收入。
實際上,1997年香港回歸時,特首董建華曾打算大刀闊斧,改革教育、增加科技投資以及項目。
首先,擬定「數碼港」計劃,發展網際網路科技。
「數碼港」
如果我們站在那個節點俯瞰世界,就會發現:谷歌才剛在開往加州的私家車庫裡誕生,距離上市仿佛天方夜譚;國內的阿里、騰訊僅是10個人構成的小團夥;馬雲還不是「爸爸」,還只是長相平平的小夥子。當時的香港,科學、技術、 人才、資本,哪個方面不能秒殺大陸?
結果,網際網路沒做起來,數碼港被搞成了房地產開發。
一計不成再施一計,董建華建議在香港興建名為矽港(Silicon Harbour)的電子技術開發區,臺積電出來的張汝京想在香港搞晶片製造。當時有數據表明,該項目十年內有望為香港新增近20萬個就業機會和300億港幣的生產總值。
然而香港市民並不買帳。張汝京最終被上海市請走,在黃浦江邊搞了個中芯國際。
如果這些宏偉計劃得以在香港實施落地,香港絕對不再會是今日的模樣:經濟灌滿了房地產富豪的混凝土,長不出來新的莊稼,容不下網際網路,缺失高端製造,有的只是普通的外貿中轉站和空虛的金融服務港。
哪怕是從香港高校走出的創業團隊——著名AI獨角獸商湯科技,後來也選擇了紮根深圳。
1997年回歸時,香港的經濟規模是1.21萬億人民幣,相當於北、上、廣、深等9個大陸前沿城市GDP的總和。到今日,光是一個深圳市,就已經將香港拋在了後面。
階層完全固化,年輕人看不到上升的通道。諷刺的是,得益於香港金融地產業發達起來的「四大家族」,其後代們紛紛跨洋出了國。一紙港大文憑,早已失去了當年的含金量。
經濟的不景氣讓年輕人看不到希望,高校也不能再成為階層躍遷的有力工具,人們的失望轉而演化成一種強烈的反動情緒,將大學校園搞得烏煙瘴氣。
動蕩的校園
2015年1月,在香港大學就讀的大二女生葉璐珊參加學生會競選,由於被起底是「內地人」而飽受指責和攻擊,「政治不正確」、「蝗蟲」、「有殺錯無放過」等港校學生的呼聲分外讓內地生心寒擔憂。
有網友一針見血地指出:「過去那一代香港人是看過世界的,今天香港的年輕人就只看過香港。」
香港的高校裡,甚至容納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
尾聲
2013年,香港科技大學邀請了剛從阿里CEO之位退休的馬雲在畢業典禮上做演講。
馬雲在港科大畢業典禮上演講
這位早已經超過當年四大家族的名氣的「中國網際網路教父」,對臺下的年輕人們說:
「要相信如果馬雲能成功,那麼中國80%的青年都能成功……今天很多人抱怨香港沒有機會,但我認為香港機會很多……如今,你們有了新的營商模式,你們還有了新中國。」
馬雲的這番話,香港高校和學生用了足足5年才聽懂。他們逐漸意識到:高等教育必須主動適應產業發展趨勢,而產業發展要向大陸看齊,不然是吸引不來人才的。
香港作家西西有個形象比喻:曾經,香港是雄雞國唯一的腳墊子,來來往往的人在這裡踩一踩, 撣去腳上的塵土,再去往世界各地。而如今,人們輕易就能去往世界各地,不再需要這個墊子。
全球化的經濟浪潮下, 香港最鼎盛的黃金時代已過去。中國大陸搭上了一輛光速列車,飛快地追趕世界。而對香港來說,粵港澳大灣區恐怕將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港珠澳大橋
大陸從沒忘記香港,新興產業園區拔地而起,港珠澳大橋正式通車,一批批穩健的企業在政策大樹的庇佑下抱團茁壯成長。然而,香港能否把握這一次的歷史機遇,卻沒人知道。
其實,數年前林鄭月娥早已提醒過「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不過她並沒有說的這麼直白,而是引了一句頗含深意的粵式俚語:蘇州過後無艇搭。
部分參考文獻:
1、《十年港科大何以超越百年北大》楊學濤
2、《去香港上大學》李子遲
3、《求學香港》謝新燕
4、《微型社會高等教育追求卓越之路》焦磊
5、《「新香港人」:從夾縫中的「過客」 到不斷融入》澎湃新聞
6、《大灣區朦朧 港人看不清》新加坡聯合早報
7、《香港:機會窗口已關閉,紙面財富夢一場》
8、《香港地區的籠民,是怎麼成為籠民的?》
編輯:派老師
顧問:修修、魚先森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好學家長」,轉載時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