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文豪歐陽修幼年時家境貧寒,4歲時父親去世,靠母親教養成人。他24歲考中進士,從此開始了他的仕途生涯。歐陽修才華出眾,不像韓愈喜歡使用奇崛晦澀的字句,他的作品平易自然,並成功地開創了自己的文學之路。下面分享歐陽修的一首漁家傲,生動活潑,真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漁家傲
宋代:歐陽修
花底忽聞敲兩槳,逡巡女伴來尋訪。酒盞旋將荷葉當。蓮舟蕩,時時盞裡生紅浪。
花氣酒香清廝釀,花腮酒面紅相向。醉倚綠陰眠一餉。驚起望,船頭擱在沙灘上。
這是歐陽修以《漁家做》為題寫的六首採蓮詞之ー,將漁家少女的純真浪漫、和荷田花香的自然環境有機融成一體,是宋詞中描寫少女生活的一首佳作。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荷塘邊清風徐徐、碧波蕩漾。放眼望去,荷花塘中一片翠綠,荷花故娘卻含羞帶怯地躲在荷葉疏影中,悠悠地躲避著夏日的驕陽。這時「花底忽聞敲兩槳,逡巡女伴來尋訪。」雖然字裡行間不見人和舟出場,但作者描寫細膩,構思新穎,不寫人而人自現、不寫舟而舟卻在,著墨不多,而蘊藉有味。
船上的女子技巧嫻熟、動作麻利,「酒盞旋將荷葉當」。她們摘下荷花當酒杯,卻任憑採蓮船在荷花池中蕩漾。作者遣詞造句十分細緻,「逡巡、旋將」,都表現出少女們青春活潑、惹人喜愛,更展現出喝酒逗樂的歡樂場景。
池塘裡荷香萬柄、輕舟蕩漾,幾位天真爛漫的姑娘,用荷葉作杯,爭著吮吸荷杯中的醇酒,絲毫沒有女兒家的矜持和害羞,卻盡顯水鄉姑娘活潑熱烈的表情。姑娘們腮邊的酒紅,也仿佛「盞裡生紅浪」,歐陽修不愧為唐宋八大家之一,也對得起母親從小的敦敦教誨,這一句描寫生動,讓人如臨其境。
姑娘們平時不喝酒,如今在一起耍鬧,大家爭著搶酒喝,不多一會就臉上泛起紅暈。花的清香和酒的清香相互混合,花的紅暈與臉的紅暈也相互輝映,作者用短短的14個字,就把歡樂的氣氛推到了高潮。唐詩中描寫採蓮女的名句非常多,卻很少見到歐陽修筆下如此大膽潑辣的姑娘,詞人喜歡創新的精神值得嘉獎。
酒喝多了,小船也飄遠了,一句「醉倚綠陰眠一餉」,描繪出她們酒醉後的憨態可掬。最後兩句更是含蓄,「驚起望,船頭擱在沙灘上。」涼風吹過,酒醒之後,忽然發現小船在沙灘上擱淺,古今她們個個都會開懷大笑。一個「驚」字,也從側面充分地描寫出姑娘們的醉意朦朧,更讓讀者享受到閱讀的樂趣。
縱觀歐陽修的這首詞,構思工巧,作者從「花底忽聞敲兩槳」直接切入,簡潔而分明;中間鐫入「酒盞旋將荷葉當」,「驚起望,船頭擱在沙灘上」的畫面,表現了少女的浪漫情懷。而「時時盞裡生紅」,「花氣酒香清廝釀,花腮酒面紅相向」等佳句,自然與人工巧妙地互相襯託,情趣盎然。全詞清新雅潔,特別是最後一句,實是描寫少女的神來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