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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I$E
雖然時至今日,塗鴉已經成為在中國年輕群體中最受歡迎的街頭文化形式之一,但在最初的那幾年,塗鴉文化的推廣確實遭遇了極大的困難。來自街頭的 ABS Crew 更像是先行者,他們從始至終都在致力於塗鴉藝術在中國的發展,從最初的四位成員,發展成為如今規模式的團隊,這期間所付出的努力與艱辛,是常人所無法體會的。其團隊中的大多數成員,都有著十年以上的塗鴉創作經驗,屬於中國首批塗鴉藝術家之一,而他們的實力,大眾盡可從 ABS Crew 在多個國際賽事上所取得的成績中一目了然。這次受邀接受我們採訪的,是 ABS Crew 的 NOI$E,從他跟我們交談中可以看出,作為初創四位成員中的一位,NOI$E 對於街頭文化和潮流文化也有著很深層面的研究以及自己的看法。
「我們接觸塗鴉是與國外不一樣的,國外基本上每天都可以看到塗鴉。而我們最早接觸塗鴉是在一些音樂、電影當中,以前只是接觸一些與藝術、美術相關的東西,所以就對這種東西更為著迷一些。後來慢慢的接觸到塗鴉這個領域,了解到它的一些文化與內容。」塗鴉做為街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在全球範圍內都享有極高的人氣,但對於早些時候的中國而言,塗鴉還是十分陌生的領域,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機會去接觸街頭藝術,也就是在這種艱難的大環境下,ABS Crew 並沒有放棄,而是一步步的堅持下來,實屬不易。
Chris Paul 曾在場邊著用這雙 Air Jordan 4 Tattoo
圖片:Google
成名後的 ABS Crew 先後參與和舉辦了很多與塗鴉有關的活動,其中有哪次是曾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的?NOI$E 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對於我印象最深的話,除了塗鴉本身,我本人是十分喜歡收集球鞋的。我們之前設計過一雙正代的 Air Jordan 4,它叫『Tattoo』。那個項目對於我來說是十分有意義的,因為本身我算是一個狂熱的球鞋愛好者。家裡有幾百雙鞋子,我們可以接到 Jordan Brand 給我們的邀請,希望去做一雙符合東方氣質的鞋,這個項目對於我來說是比較有意義的。
另外一個是在做 CR7 的中國行的時候,當時我是十分喜歡 C 羅的,不管是他在場上還是場下的狀態。很有意義的是我們當時在 798 溝通完成了一個球場,算是送給北京的一個禮物,教他現場去做塗鴉,我們倆溝通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會塗鴉,他小時候在平民窟就是踢球與塗鴉,噴一些有趣的東西。街頭文化與塗鴉藝術,在他們心中是一個根深蒂固的東西。可能與我們的文化狀態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覺得這個還是蠻有意思的。」
400ml 就是三個含義,噴漆的容積,我們每個人的狀態加上我們對塗鴉的理解。
對於自己的店鋪 400ml 這一名字的來歷,NOI$E 告訴我們,「我們用做塗鴉的噴漆,最好的容量是 400ml,所以我們認為噴漆代表了塗鴉,400ml 是它的容量。另外一層含義:我們本來最初是由四個人所組成的初創團隊,當時想做這個店的時候,我們都在各個城市,並不在北京,大家在做的事情包含藝術、攝影、雕塑以及各行各業的工作。所以我們四個人在做這個事情上,是經歷了好多的事情,所有人都付出了超過 100 分的努力,所以 400 能代表我們每個人的狀態。ml 是一個縮寫,它代表了 Mr. letter,就是『字體先生』。塗鴉的開始是通過文字的變形,在火車上、在地鐵裡、在牆壁上,在一些大街小巷處出現,所以塗鴉的出現是文字,其實很多做塗鴉的會把自己叫做寫字人的原因,就是因為字體是萬物的起源。所以 400ml 就是三個含義,噴漆的容積,我們每個人的狀態加上我們對塗鴉的理解。」
國內的媒體們應該是去做一些真正的內容,可以多傳播一些中國本土的內容。
在一次被 Nike 邀請去到洛杉磯的活動中,NOI$E 受到了很大的啟發。那一次活動中,國內大陸的店鋪、主理人被邀請去的是 DEAL 和 400ml,中國香港是 Juice 的陳冠希和 Kevin Poon,中國臺灣則是來自 Invincible 的 Jimmy Wu,「我們代表中國去到那裡,看到 atmos、UNDEFEATED、Kith、Patta 等等,全世界最頂尖的團隊,32 家店鋪的主理人都坐在一起,大家都在互相交流。很多人就會問 atmos 這樣的店鋪,『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一些什麼設計與產品符合日本的一些現狀?』、『你覺得我們在美國可以做一些什麼東西?』,但問到我們的問題就是,『這個東西在國內好賣麼?』,因為現在的狀況是,我們一直以來都是被動授予的,我們很多的品牌,現在都要做潮流方向,做街頭藝術他們完全都不懂。而國內的媒體們應該是去做一些真正的內容,可以多傳播一些中國本土的內容。所以我們當時受到 Nike 邀請,做了一系列的 THE TEN 的插畫、拆分,其實我們並沒有從鞋子的角度去出發,而是考慮這個鞋子的材質去跟我們中國的文化去匹配,所以我們在更多的時候是在做創意。」
在勾起 NOI$E 的興致後,他開始侃侃而談起,自己對於當下潮流文化中所出現的個別現象的一些看法,「我本身也是很喜歡鞋子的,我很喜歡 Nike,我覺得 Nike 的鞋子很有設計感,以前在上中小學的時候,印象是非常深刻的。那個年代 Nike、Air Jordan 球鞋的售價,普通家庭真的負擔不起,我今天清楚的記得,我的第一雙 Nike 球鞋就是 Air Force 1,那是我自己賺錢以後買的第一雙 Nike。」
從一名粉絲,到現在我慢慢自己在做一些創意輸出,包括品牌找到我們希望跟我們做一些合作,然後我慢慢變成了一個即便不能制定規則,但是也要進行重度參與的角色。
從一名粉絲,到現在我慢慢自己在做一些創意輸出,包括品牌找到我們希望跟我們做一些合作,然後我慢慢變成了一個即便不能制定規則,但是也要進行重度參與的角色。我們參與很多方面的東西,例如參與設計了 Jordan Brand、Reebok、New Balance 的合作款,有自己深度的合作,這個是在中國塗鴉團隊裡沒有過,甚至在中國的創意團隊裡也是沒有過的。」
時下很多年輕人對於潮流文化的認知度,或是對於服飾造型的想法,大都被明星效應所左右,對此,NOI$E 似乎也極為想聲討這樣的現象,「所以這個東西就造就了現在很基本的狀態,比如說,Nike Air Force 1 三十五周年,現在的年輕人根本都不知道其實 Converse Chuck Taylor 和 Nike Air Force 1 是籃球鞋根源。大家覺得不可能,誰會穿匡威打籃球?其實這個文化就是這樣開始的,所以當時 Nike 在做三十五周年的時候,邀請我們做一些顧問的工作。我們就跟他們講了一件事,Nike Air Force 1 就是 Hip Hop,這就是街頭文化。我們就應該做街頭的東西,但是當時一些年輕的消費者並不認可這雙鞋。到現在因為一系列聯名的原因,Nike Air Force 1 又慢慢回溫了。其實我會感到很無奈,但是大家都覺得無奈的前提就要做出改變,所以你需要做一些事情去產生影響,如果影響不了那你只能選擇去做自己。」
現在的年輕人都很聰明、敢說,一旦感受到什麼是好的,他們還是會很堅持的,這點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在談及中國與日本兩國潮流文化間差距的時候,NOI$E 給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們很早之前也跟他們溝通過,我們自己也去發現,其實用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就是 BAPE,它能成功也是有原因的。但從品牌最標誌性的迷彩圖案來講,在全世界玩軍事迷彩、潮流迷彩最厲害的是美國。美國人把這個圖案放在了幾乎所有衣服上去做設計。但是日本卻以自己改良的方式,成就了自己的道路,把好的元素為自己所用。雖然我們的潮流文化現在於世界而言還有一段差距,但是當下中國的青年都很勇敢,也比較喜歡去嘗試,比較喜歡去看外面的世界,所以這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以出去看到很多的東西,回來之後做出自己的東西。現在的年輕人都很聰明、敢說,一旦感受到什麼是好的,他們還是會很堅持的,這點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最後,在談及到 ABS Crew 在未來的計劃時,NOI$E 就像一位父親,在暢聊自己孩童的發展一般,顯得頗為興奮,「我們的一些大動作來說嘛,可能會跟我們喜歡的品牌出一些聯名的產品,比如 New Era,還有像一些包袋和工裝品牌,我們還是很喜歡這方面的東西的。另外我們接下來會做很多的城市藝術項目,例如和畫廊、大使館做一些文化方面的輸出,我們更多想做的是一些有關於城市的作品。另外一個就是我們其實在做的鄰裡相聚這樣一個活動,2020 年有機會也有意願走出北京,可能會在全國做幾場這樣的活動。」
「我們前五年只做塗鴉,全世界的藝術家來到我們這邊沒有任何的商業活動,我們邀請大家坐在一起燒烤,用塗鴉進行交流。所以我們用了五年的時間去做鋪墊。我們打造了三個塗鴉地標,第一個就是在 798,這是一個藝術園區和文化相結合的案例,在這邊做塗鴉是一個很好的體驗。我們做了一個全中國最長的塗鴉牆,就是京密路的整個機場高速沿線,從三元橋一直到機場整個橋下的所有牆都是我們的塗鴉,那個也是我們開發的。另外一個就是在百子灣,我們跟 Deal 在百子灣有一個球場,現在那個球場被 Nike 租賃了做了一個 Pigalle 的球場。」
他繼續講道,「其實我們在做了很多塗鴉相關的事情,只不過沒有很多人知道,我們每年會跟德國大使館,還有其他很多大使館合作,做一個 EUC 的計劃,『EU』就是歐洲,『C』就是中國。我們會從德國開始把整個歐洲走一遍,然後去到當地,有當地的文化部長、青少年發展機構,和一些塗鴉藝術家一起看演出、參觀街舞工作室、了解當地年輕人的生存狀態,同時在當地做一些創造性的東西。剛開始只有德國大使館來贊助我們做這個事情,後來慢慢孔子學院也開始贊助我們。中國的文化輸出點孔子學院,德國的叫做歌德學院,現在像是北京的政府還有文化機構,還有像大使館等等都會支持我們去做一些文化性的交流。」
其實這個店鋪是不盈利的,但是我依然堅信認為,中國需要有這樣一個地方持續去做很多的文化性交流。
「某種程度上說我們也成了一張城市名片,作為中國的代表去做這些東西,在我們很多年前做這個店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想到塗鴉可以幹什麼,我們認為塗鴉可能那個時候就是非法的。我們四個人都是做設計、做藝術,不懂運營和宣傳,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來要怎麼去販賣這些東西。所以其實這個店鋪是不盈利的,但是我依然堅信認為,中國需要有這樣一個地方持續去做很多的文化性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