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部分圖片感謝孤獨的舞者老師記錄。對於麻沙橋人來說倍感珍貴。
2013年12月29日,瀘州麻沙橋,下午1點,龍馬潭區小市下大街社區敬老所迎來了小市麻沙橋棚戶改造項目房屋拆除工作的「第一挖」,這標誌著小市麻沙橋棚戶區改造房屋拆除工作正式啟動。同時,根據居民意願,小市麻沙橋棚戶區居民房屋拆除籤約工作也於那天同步啟動。
一個至少超過半個世紀的瀘州老臨江街區,成為了歷史,麻沙橋、半邊街、貓貓山、群眾街、烈女祠(當地人喜歡喊烈烈四)、土產站、香花院子、風門坎(也說佛門坎),江陽化工廠等等麻沙橋周邊的地方,我相信這裡的老居民,應該不會忘記。因為這裡曾經是他們的老家。
今天回過頭再去找老家的影子,已經蕩然無存。麻沙橋這個地方的居民,要說到老,得從民國到拆遷前居住夠近七十年以上的那種才算地道。他們在這裡也陸續繁衍了好幾代人了。
麻沙橋以前在河邊的那些居民,多數祖輩是船上的人,這裡有川江號子王趙克誠,也有民國瀘州大領江曾三爺,袍哥人家的故事也許有人覺得神秘,其實也就是老百姓討生活,他們有的為自己打算,有的則樸實無華,一生為了兒女而操勞,對於八零後來說都是從父輩那裡聽來的,而想追問祖輩當年事,奈何祖輩們早已經不在人間。瀘州如今日新月異,就連麻沙橋也只剩下地名,而再也沒有當年的感覺了。
今天的撫琴山水小區,據說也有一大部分是當初拆遷後又搬回來的居民,顯然比以前那種老舊的條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水泥廠、砂石社的時候,從工農橋到麻沙橋那條路,不能用爛來形容,就是風塵僕僕。那個時候2路車還是汽包的年代大家就坐車進城,也到小市趕場或者買菜。有一段屬於一航司的河灘吧,如今一航司也成為歷史了。
有人對麻沙橋的印象是江陽化工廠,有人對麻沙橋的印象是工農橋挨著的洞子,也有人是河灘,還有二路車站停靠的地方,那邊有個楊老者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賣部。
八十年代初期的麻沙橋娃兒,會去買他的東西,玻璃罐子裡裝著的扇子糖、海椒糖。還有一小包的酸梅精粉,這些都不是什麼高檔的零食,甚至有些垃圾。但是那是當年他們的樂趣。
孩子的世界,簡單而美好,也粗暴而直接,不必顧忌太多他人的感受,當然也有出了笨闖禍的時候,擔心大人的責罵。
當年的貓貓山還算高,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時候,還有人在上面居住和種地,高粱杆能看得見。據說還有何首烏。可是這個貓貓山並不是什麼大山,也不堅固,它是那種斑鳩沙,經常滑坡,紫紅的石頭粒不斷地滾落,這座山就越來越矮小。
整個從一航司過來的山壁,基本都是這樣的造型。所以貓貓山一年比一年矮小。母親曾說,他們小時候覺得貓貓很高,到了我小時候覺得很矮了,可是我小時候覺得貓貓不算矮小,如今卻完全看不見,還沒有一個成人高的樣子。
貓貓山見證了麻沙橋的歲月,麻沙橋卻沒有陪著它終老。
其實麻沙橋拆遷並不悲傷,新建的居住環境,還讓人充滿欣慰。但是對於我們來說,起碼有一部分,還是會感到一絲傷懷。這不是矯情,而是對過去和親人的懷念。
以前一放假回老家,跑進堂屋前就可以喊:「婆耶(奶奶)」晨起也是這樣,公(爺爺)就會說:「孫吶,婆去買菜了」。
每年一家人聚會正是因為公婆在,後來公走了,但是婆還在,一家人每年過年,團年必定回老家。父親一般會掌勺,一個大鯉魚的尾巴,么叔會貼在門頭,一直沒有問貼鯉魚尾巴的意思,我以為是代表年年有餘(魚)吧。
燒完袱紙,八仙桌先給祖先擺上幾碗乾淨的白米飯和一些菜肉,倒上瀘州麯酒,恭敬的等老祖宗來享用,這並不是迷信,而是一種信仰和尊敬。
然後門口已經掛了一大串的火炮,噼裡啪啦的,這就是過年的氛圍,過後,我們小孩子會去找沒有點燃的,當然大人不允許,這樣很危險,當年的土炮可威力不小。
於是給我們買小的電光炮,再牛一點就是中號的啄木鳥。八零後的應該都知道是什麼。至於小蜜蜂就是小煙花了,衝天炮我們常常給你丟房頂上。電光炮我們去丟在水氹裡,不過癮,就丟隔壁的潲水罈子,結果給人家炸壞了,現在想來也是夠調皮了。
春季和初夏的河壩退水後,河灘露出來,扳罾的(一種抓魚的工具),扳爬海的(螃蟹)(也可以用搬)多得很,我們小孩子圍著大人耍,很安逸。而楊老者門口甘蔗上市後,大人們花(劃)甘蔗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更早以前還有桂圓樹,不比張壩的差,麻沙橋雖然不是農村,也是城鄉結合部,田野耍法也多少感染所謂這些街上的娃兒們。
這些東西只能封存在記憶了,偶爾能找到同齡的朋友聊聊,公婆或者外公外婆不在了,很多家庭可能都很難團聚了,除非遇到大事情,如今我們一些八零後也在討論,是親情淡了還是時代變了,可我們又對兒時和老家如此懷念呢?也許這也是成長的必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