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歲的丹·布朗至今仍保持著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的自律。「如果四點不能準時來到書桌旁,我會覺得自己錯失了最佳創作時段。
」每逢寫作失去靈感,他就換上自己的「秘密裝備」重力靴,像只蝙蝠一般倒懸天花板上,「 我一直希望克服重力,當你倒掛在那裡,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視角,我覺得這對思考很有幫助。」
或許,反常思維和全新視角能讓丹·布朗體察到人所忽視的隱秘世界。
自1996年起,丹 · 布朗正式開啟寫作生涯,先後出版《數字城堡》、《騙局》、《天使與魔鬼》及《達 · 芬奇密碼》4部小說,讓他真正成為「 那個丹 · 布朗 」的《達 · 芬奇密碼》,一經問世就高踞各大暢銷書排行榜榜首,創下書市奇蹟。
從《達 · 芬奇密碼》中令人嘆為觀止的真相揭露,到《失落的秘符》中叫人誠惶誠恐的政府陰謀,再至《地獄》中迫在眉睫的「人口爆炸」危機,丹·布朗的小說圈粉無數。迄今為止,他的作品已被譯成56種語言,所有書作全球銷量超過兩億冊,驚人的記錄已讓他刀槍不入了。
「記得《數字城堡》剛出版時無人問津,我第一次開籤售會,等了足足三小時卻沒一個人來,但《地獄》籤售會,人們排隊排了三公裡......別人問我,你怎能忍受籤名籤5小時?我說,因為我記得當初一個人都沒來的時候。」
近作《地獄》中,丹 · 布朗將但丁的《神曲》解讀為「一個充滿密碼符號及秘密通道的國度」,讀來略顯艱澀,去年,他則推出了一部輕鬆活潑的《本源》,將神創論與科學對立起來,與當年《達 · 芬奇密碼》一樣引起了廣泛爭議。
丹·布朗的作品雖有高屋建瓴的哲思,但奶酪般香醇的幽默也是他深受歡迎的重要因素。新作《本源》中,主人公在他的特斯拉車牌上標註——「極客將稱霸世界」,或許,這也是丹式的一種幽默宣告。
他用車牌表達個人信條可謂家族傳統,在上海的演講中,他甚至千裡迢迢帶來了父母親當年的車牌,母親車牌上的「KYRIE」意為希臘文的「上帝」,父親車牌上的「Metric」則是米制度量衡單位。
「我母親是虔誠的基督徒,父親是狂熱的數學家。小時候,餐前母親會做長段禱告,父親就將盤裡的小胡蘿蔔切開,教我們圓錐曲線,可見我的成長是多麼分裂,現在又成了個問題作家。」丹·布朗自嘲。
昔日禱詞和數學獎盃都已塵封,父母親的時代落下帷幕,但觀念的種籽卻在後輩身上發芽,深受濡染的還有哥哥格裡高利 · 布朗,他創作了一首《達爾文彌撒》,以教堂聖樂為旋律,但歌詞卻是進化論,科學和宗教交合呈現出奇異的狂熱,注入到《本源》的靈感中。
新作《本源》中,他不僅深挖千年宗教核心,還端上了最熱門的人工智慧這道大菜 。「 現在 ,人們對於人工智慧的發展形成兩個意見陣營:一派持悲觀態度,認為人工智慧將毀滅人類;另一派認為它可以幫助我們解決飢餓、汙染和人口激增問題,我屬於後者。」
書裡引入了羅伯特 · 蘭登的新同事和新敵人。未來學家埃德蒙 · 基爾希是「蜚聲內外」的蘭登教授的學生。在畢爾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館,蘭登驚恐地看著基爾希被一顆從3D列印手槍裡飛出來的子彈當場擊斃。在一部操著純正英國口音、足以讓圖靈測試崩潰的人工智慧的協助下,蘭登身穿燕尾服,攜手西班牙未來的女王(一個大美人),乘坐特斯拉無人駕駛電動越野車亡命天涯......丹·布朗將最具時代感的元素融入《本源》中,順帶領著讀者遊覽了西班牙的名勝建築。
隨著故事推進,蘭登個性的四個方面也悉數亮相:幽閉恐懼、過目不忘、內心不休的追問及那塊不可或缺的米老鼠手錶。我本以為那塊手錶早已被壓箱底,換成天梭還差不多,但蘭登的米老鼠手錶還是再一次出現在了小說中。
前幾部小說中,我們看到蘭登一次次破解古代和文藝復興時期傑作的秘密。但在《本源》中 ,丹 · 布朗調轉方向,更加關注現代技術、科學和藝術。在天才建築師高迪恢宏的遺作聖家族大教堂中,丹·布朗開啟了他的天問之旅,這是小說意在思考嚴肅話題時富於靈性的啟示場景。
「當我走進聖家堂,那些巨大的柱子讓我感覺仿佛置身森林中,抬頭看上面的天頂設計,那些結構有點像菌體,你好像在看顯微鏡下的東西,充滿了生命力,我崇拜那些富有生機的結構,因為太多建築流露出人造痕跡。」
徜徉於尚未完工的聖家堂,在詭異的尖塔及隨處可見的動植物雕刻中,上帝與科學鬼使神差地實現了共存《本源》結尾,丹·布朗將47個字符的密碼設為威廉·布萊克的一句預言詩:「黑暗宗教就要離場,甜美科學即將為王」,他借蘭登之口回答自己與神摔跤半個世紀的探尋,「布萊克是個很有精神追求的人,他認為宗教分兩類:一種是打壓創造性思維的黑暗而又教條的宗教,另一種是鼓勵內省和創造力、充滿光明而又坦蕩的宗教......布萊克的最後一行詩,可以簡單解釋為:甜美的科學將會摒棄黑暗的宗教......這樣進步的宗教就能蓬勃發展起來。」
蘭登說,「科學和宗教根本不存在什麼競爭,他們只是用兩種不同語言講述同一個故事」,丹 · 布朗無疑是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