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慶很柔軟
大慶油田作家協會「溫暖的光」主題徵文
龐壯國
大慶在全國人民心目中,鋼鐵一般堅強堅硬堅定。因為我們大慶有鐵人精神,有石油大會戰精神。我在大慶生活了三十七年,知道大慶還有很柔軟柔情柔綿的另一面。疫情戰役進行到五月底,老人小孩被封在家裡是常態,使我腦海裡常常閃出一些想寫的文章題目。一閃念讓我馬上寫卡片。凌晨,來題了,《我的大慶很柔軟》。
頭一個情景是大會戰時期,硬棒棒的王進喜掉眼淚了。他看見石油工人的小孩子滿地亂跑玩鬧,正是該上學的年齡啊,可是當地沒有學校。王鐵人帶領鑽井二大隊的石油工人,空手起家,在解放南村築起了幹打壘校舍,建立了鐵人小學。我遙想1962年的解放南村,他們建立校舍不能耽誤鑽井工作吧,是起大早還是貪大黑呢?他們肚子裡沒食,能不忍著飢餓忍著疲累嗎?兩個二十歲姑娘,帶著二十來個孩子,大的八九歲,小的五六歲,歡聚在土眉土眼的小學校裡。郎朗的讀書聲,飄蕩在解放南村上空,會讓王進喜的心裡,真的進來了欣喜,進喜。
十年前,我受讓胡路之邀,寫一篇萬字散文《走西城》。採訪西賓街道,聽見街道主任說花卉小區一個八十歲老人,冬天打開四樓的南窗戶,掃窗臺雪。他一把一把撒下小米。饑寒交迫的麻雀就唧唧咋咋飛落到他的窗臺上。老人這麼做,想的是什麼呢。也許僅僅是,咱有了溫飽,不能讓小鳥屈著。
我的腦海裡出現幻境,隔著玻璃,小鳥們歪著頭,向老人左看看右瞅瞅。老人含笑的目光,拂煦小鳥。多麼柔軟的憐憫之心啊,不但小鳥要向老人歌唱,我也想向他歌唱。
走百湖的一百人裡有一個拄拐杖的女人,她跟前陪伴著兩個健康女人,她們接近柔柔的湖水。李楓,大慶師範學院教授。閆柏明,採油二廠二礦退休職工。她倆利手利腳就樂意陪伴腿腳畫圈的欣葉,邊走邊嘮,從沒拿小妹當累贅。走湖的大隊人馬遠遠把她們仨甩在大後頭,她們的從容猶如湖邊的蘆葦和蒲草,綠給了鳥鳴,綠給了晴天。
在微信上隨便閒嘮嗑,是幾個聚團喝小酒的老女友,我在凌晨旁聽。欣葉講參加心理班學習,一個收穫是自己心裡再也不揣著刺蝟了。過去那些尖尖刺,總是暗自扎自己,也老讓她禍害得親人難受。她給了我心靈的震顫,看似不經意話語,就是詩歌啊,浸透出大慶人內心的柔柔軟軟。
遺體捐獻者裡,一個八十歲的老會戰吳惠民,身體硬朗,體型勻稱,老來瘦被老百姓稱作人生難得。他告訴我,自己啥病都沒有。讓我驚訝,一個沒病沒災的硬實人,竟然想在百年之後給不認不識的人造福,自愧咱渺小。吳惠民和欣葉告訴我,他們跟紅十字協會籤訂協議的有四百多大慶人。吳老會戰順嘴說了一個簡稱,「遺捐者」。我忍不住,跟他說,大仁大義,你們應該叫做「義捐者」啊。
一群在溼地沼澤拍攝水鳥的攝影愛好者,突然擱置了長槍短炮的照相機,幹起了解救水鳥的活。他們趟水陷泥,給掙扎的小鳥解開繩套。他們踩著稀泥跋涉,搜尋灑在湖邊的去掉了臍子塞進毒藥的苞米粒,生怕個別人的歹毒得逞。
我說大慶很柔軟,根據老多了。一百個湖泡,波浪徐徐,波浪要是不柔軟,還能說天上的白雲灰雲柔軟嗎,那雲咱們也摸不著抓不著。沼澤也柔軟,蒲草蘆葦們柔軟地給百鳥獻出了綿綿情誼一般的巢窩。野鴨崽、小鶴雛、麻雀孩、喜鵲子女,都是毛絨絨,柔軟得讓人心生憐意。
十年二十年我積攢了十幾個採訪筆記本,記錄下許多大慶人的言談話語。海塔油田前線張雲玲的女兒三四歲,半夜三更想媽媽了,打電話跟媽媽說:「媽媽我不哭,我堅強,想你了,我摟著媽媽的衣裳睡覺。」大慶消防支隊有一個二三十歲的戰士犧牲了,名叫宮平軍。生前他每月只給自己留下五十元零花錢,工資全都交給家裡。抓歹徒、救少女、替老人把大米袋子扛上六樓,堪稱陽光小青年。那點零花錢他積攢著,給老媽打了一副金耳環。老媽媽給自己耳朵打的耳洞還沒有消腫,兒子的追悼會上,她捧著金子,哭得天地為之動容,「兒啊,兒啊,這耳環媽媽可怎麼戴啊......」楊繼良的名字雕刻在松基三井紀念碑的大巖石上。楊繼良的媳婦曾經哭著跟採訪者說,他成天忙,也不管我呀,三個孩子出生楊繼良都不在媳婦身邊。
李琦寫曾經說過,大慶,鐵人,中國人一提起來這兩個字眼,就會眼淚汪汪。那時是女詩人以黑龍江作家協會副主席和蕭紅文學院院長的身份來大慶,參加一個本土作者的研討會。她發言,還是讀詩,似乎是十多年前,我忘了。就是她的一句話,讓我心頭被電擊一樣疎慄。李琦說的多好,中國有兩個名字,鐵人,大慶,讓中國人心疼。
大慶人的心,不但柔軟,還熱乎乎呢。
編輯丨陳笑梅
文字丨龐壯國
責編丨王晶
審核丨郭立 孫慧君
【來源:大慶油田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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