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盧梭和法國大革命粉絲的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建築是凝固的音樂。」我認為這樣的「音樂」,還可以標舉出一個國家民族的文化精神。比如巴黎凱旋門就是這樣的典範。
拿破崙是巴黎凱旋門的「總設計師」。200年前,陶醉在打敗俄奧聯軍快感中的他,以「吹一口氣,德國就失去了一半」的豪氣,下令修建「一道偉大的雕塑」,用來迎接日後接二連三勝利凱旋的法蘭西男人。巴黎凱旋門因此誕生。
現在我就在金秋迷離的陽光下,注視著這座歐洲城市的地標。它如同希臘神話中血脈賁張的戰神一樣,虎踞龍蟠在世界第一街香榭麗舍大街戴高樂廣場上,讓人一看之下就必須肅然起敬。
這座外形如城堡般的凱旋門,是用大理石浮雕組成的巨無霸。近距離用眼光和它對接,首先向你撲來的是正門上的《馬賽曲》浮雕。浮雕描繪的是1792年法國義勇軍氣壯山河出徵的場景,一群男人仿佛要從石頭中衝出來,將血肉投向烽火連天的戰場,每個人的表情就是呼之欲出的《馬賽曲》激昂超拔的生命音符—至今逢重大節日。四周門內刻有跟隨拿破崙遠徵的386名將軍的名字和96次過五關斬六將的勝績。顯然,這樣的「藝術構思」都是為拿破崙長臉,當然,同時也是為法蘭西長臉。總而言之,那中心思想就是法蘭西用一雙大手向世界比「v"!
就我個人的觀感來說,我更欣賞這一「構思」一它比為拿破崙長險的「構思」更讓人感動。因為這彰顯的是「革命火種永不滅」,是法蘭西民族的雄性激素在燃烷。
世上的凱旋門並不是巴黎「發明」的,原創是古羅馬人。之後歐洲人都喜歡用「凱旋門」這樣的道具來裝點城市。不過,在歐洲大地上的無數凱旋門中,巴黎凱旋門名氣最大。它以10多層樓高大的「身材」坐頭把交椅—一巴黎的12條大街都以凱旋門為中心,向四周放射。我以為,這也是一種法蘭西精神的放射——我相信,只要是法國人,經過凱旋門時,心中都會湧動自豪,血中飛揚振奮,萌發將自己的生命和腳下的土地血肉相連的情愫。我相信,凱旋門作為一種文化元素,應該是二戰中以戴高樂為首的法蘭西男人們抵抗法西斯的精神支柱—他們肯定在浴血奮戰中,無數次想像自己揮舞鋼槍,在勝利的歡呼聲中通過凱旋門時的輝煌,而那樣一種屬於自己的光榮、民族的尊嚴、國家的精彩之場景,絕對會讓他們在嚴冬的寒風中熱血沸騰。
拿破崙在翻越阿爾卑斯山時說了一句很牛的話,「我比阿爾卑斯山還高」可惜,他有生之年卻沒能夠看到凱旋門建成。不過,我在想像中有兩個固執個是當年打敗俄奧聯軍班師巴黎時,他就像關雲長一樣身著紅色戰袍,騎著「赤兔馬」,手舞青龍偃月刀,在萬眾歡呼聲中,意氣風發經過的就是凱旋門。再一個是著名的二戰「勝利之吻」照片場景——美國紐約時代廣場慶祝日本宜布無條件投降勝利狂歡,一個凱旋而歸的水兵忘情地拉著素不相識的女護士親吻。我總是要把這場面「錯位」成巴黎凱旋門。
順便一提的是,巴黎市中心塞納河左岸還有一座建於1791年的先賢祠永久紀念法國歷史名人的聖殿。先賢祠內「當家做主」的是張揚法蘭西民族情感、精神、智獻的文化泰鬥,迄今為止,共有伏爾泰、盧梭、雨果、左拉、貝託洛、柏遼茲、大仲馬、居裡夫婦等72人享有人祠安葬的殊榮,但政治家卻只有區區11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