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看江湖起落，嬉笑怒罵愁。問君安好，近日有多煩憂？恰似鵝廠千萬合同付東流。——題記
近日，大家的朋友圈幾乎都被兩樁商業事件刷屏了。
除了汪涵代言P2P產品愛錢進app「疑爆雷」翻車而道歉的新聞，就是騰訊跟老乾媽的合同糾紛……而騰訊「將軍」未成反被老乾媽「撂倒」的結局，已逐漸發酵成了全網群嘲、騰訊等網際網路巨頭也跟著自嘲的「商界娛樂大事件」。
7月1日，貴陽市公安局雙龍分局通報了「3人用假章籤合同套取騰訊網路遊戲禮包碼」的信息，7月2日，汪涵發出了親筆籤名的聲明回應代言「愛錢進」APP涉嫌詐騙一事並表歉意。
一方面是汪涵為其所代言產品的鄭重其事，另一方面是老乾媽近乎雲淡風輕地擊退了騰訊的合同訴訟。明星為代言產品「背鍋」，而「假章詐騙3人團」則輕鬆智取了「鵝廠」。
對於汪涵而言，「人在家中坐」，卻「禍從天上來」。而當年張飛在長坂坡上「一聲吼、嚇退曹營十萬兵」，今日老乾媽則應對合同糾紛則「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代言無小事，合同有兒戲。
01【01 笑場：一假公章引發的鬧劇】
眼下，諸多與其有關的微博、公眾號文章，幾乎都被那些類似的評論所淹沒：「南山必勝客翻車」、「薅鵝毛」、「逗鵝冤」、「在鵝傷口上撒老乾媽」……當「老乾媽」一朝成為了「老千媽」，騰訊也只好認栽發出「懸賞」，「自掏腰包買1000瓶老乾媽做禮品尋騙子線索」了。
而隨著老乾媽和騰訊「一個假公章引發的鬧劇」的發酵，整個媒體圈、網際網路圈等都被席捲進來。當7月1日，騰訊在B站官方帳號發出「今天中午的辣椒醬突然不香了」的慨嘆後，其評論區就迅速被餓了麼、拼多多等各路品牌調侃的聲音所「淹沒」。
支付寶等友商也在各自官方帳號，火速發來了「慰問」：「希望天下無假章」……而此前因創始人李國慶「奪章」深受其害的當當網，更是不忘官方發文過來湊熱鬧：「都是公章惹的禍。」
不知道是大家在疫情下壓抑太久，還是最近很久沒有類似的「怪味熱點」了，從全民驚詫，到全民娛樂狂歡，一場商業糾紛到頭來，在輿論的推波助瀾之下，就變得如此「充滿喜感」。
而7月1日當天，騰訊還在官方帳號上，以《遇見再見火箭少女101告別典禮》楊超越告別片段素材發視頻自嘲，「我就是那個吃了假辣椒醬的憨憨企鵝」：別人買到假辣椒醬虧8塊，我虧1600萬？
看到這種境況，估計騰訊的耳中應當早已響起那些年、那個熟悉的旋律：「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不過，大家且別光顧著笑。就商言商，如果「鵝廠」果真這麼好騙的話，歷史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企業商家在市場競爭中被其打得潰不成軍。
果真是「三個騙子一臺戲」，因垂涎廣告附贈的「遊戲禮包」鋌而走險，用「蘿蔔假章」糊弄了騰訊這家巨擘級的的網際網路公司？冒如此大的危險「頂風作案」，竟然這麼長時間內還相安無事，也沒有攜款潛逃，直等最近才曝出問題而「東窗事發」被抓？
世界如此喧囂，真理果真如此坦蕩？也許，「我們」還太年輕。
02【02 商界：屈指可數的烏龍劇情】
以前看那些有關商業詐騙案的「神劇」，都驚嘆那些導演的「鬼斧神工」真能掰；而今再細看騰訊與老乾媽的合同糾紛，大家其實都是「菜鳥」。
據資料顯示，3月17日，騰訊訴老乾媽服務合同糾紛案立案；4月24日，深圳南山法院裁定「查封、凍結老乾媽1624萬元財產」；6月10日，老乾媽收到裁定書，隨後報案；6月20日，該案立案偵查；6月29日，裁定書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發布，引起各界熱議……
6月30日，騰訊回應稱，「2019年3月，騰訊與老乾媽公司籤訂了一份《聯合市場推廣合作協議》，騰訊投放資源用於老乾媽油辣椒系列推廣，騰訊已依約履行相關義務，但老乾媽未按照合同約定付款。騰訊多次催辦無果，因此不得不依法進行起訴。」
而在6月30日晚間，沉寂了近兩年的老乾媽官方公眾號發布了一則聲明：「我司從未與騰訊公司或授權他人與騰訊公司就『老乾媽』品牌籤署《聯合市場推廣合作協議》，且我司從未與騰訊公司進行過任何商業合作。」
7月1日，貴陽市公安局雙龍分局發布通報稱，「經我局初步查明，系犯罪嫌疑人曹某、劉某利、鄭某君偽造老乾媽公司印章，冒充該公司市場經營部經理，與騰訊公司籤訂合作協議。其目的是為了獲取騰訊公司在推廣活動中配套贈送的網路遊戲禮包碼，之後通過網際網路倒賣非法獲取經濟利益。」
輿論譁然，看來世界這麼大，這次真的「開眼界」。而騰訊官微則轉發了這條微博稱：「其實，但是，一言難盡……」並以一千瓶老乾媽作為獎勵，徵集騙子線索。
03【03 人間：神一般的騙子三人組】
「三個人，一個假章，就搞得騰訊市場部和法務團團轉？」對此，不妨捋一下事件的源頭。
2019年4月26日，QQ飛車手遊S聯賽2019年春季賽開幕，並在現場宣布老乾媽成為S聯賽的行業年度合作夥伴。隨後，騰訊遊戲、騰訊電競、QQ飛車手遊、QQ飛車手遊S聯賽等官微都發布了相關微博，帶著「老乾媽漂移火辣辣」話題和配圖。賽程中，QQ飛車手遊還請選手們拍了多條「老乾媽土味廣告」，賽事直播中也有產品信息露出，賽事結束後還專門做了一個節目「Q飛小食堂」，給冠軍隊伍投餵「老乾媽」。
除此， 當年8月份，QQ飛車手遊還又推出了「限定款老乾媽禮盒」，在之後的微博抽獎中也有「老乾媽禮盒」獎品送出。到了10月份，在面向所有QQ飛車手遊玩家的活中，遊戲內有老乾媽合作的專屬套裝，完成比賽後還掉落「老乾媽禮盒」。
從QQ飛車手遊公開的活動、傳播信息及定製禮盒，都有大量的「老乾媽元素」。為何「老乾媽」公司及陶華碧對此「沒有捕捉到任何信息」、或者「知道後不聞不問」，而今竟然能說出「從未與騰訊公司進行過任何商業合作」的話？皆因之前沒掏錢，現在要花錢了嗎？
如果「老乾媽」本人遠離網際網路、自成一派，甚至「選擇性地屏蔽」所有關於遊戲的信息，似乎也可以勉強說得過去，畢竟人家官方公眾號近2年都沒動過了還「自我感覺良好」。但是，大家始終搞不明白，那個因為「網路遊戲禮包碼」利慾薰心的「三人組」，是怎樣3人分飾多個老乾媽方面負責人的身份，逃過騰訊公司方面的「火眼金睛」的？
如果這3人有意進軍娛樂圈，恐怕有望手捧「金雞」、「百花」，腳踢「威尼斯」、「奧斯卡」了。
老乾媽的品牌設計元素與系列廣告設計圖，老乾媽的限定款辣醬，來來回回的合作溝通與方案修改、再修改，再推進……整個合作過程中，都只需要一個公章，區區3人，無須營業執照、銀行資信證明、法人籤字或證明文件？老乾媽透過警方口中給到的「假公章騙錢的解釋」，似乎忽略了無比繁複的商業合作常識。
顛覆想像，細思極恐。
04【04 企業：突發又驟滅的懸疑案】
既然是去年的事情，為何拖到今年中才集中爆發？期間騰訊法務沒有嘗試找到「老乾媽」掌門親口搭句話？以至於，本來以「必勝」的姿態申請凍結對方財產後，卻被「打太極般」地輕易扭轉？「鵝廠」被迅速「啪啪打臉」的背後，是其市場部太過容易被糊弄，還是企業法務部門的不專業？以至於，在外界看來，這等企業糾紛猶如「兒戲」？
另據披露，有媒體找淘寶上的QQ飛車手遊相關賣家諮詢過，涉事的禮包碼的價格大概在1.5元左右。那麼，從去年騰訊與老乾媽「合作」後、10月底禮盒活動開始，按類似產品月銷量最高的1萬額度計算，截至今年6月底，賣遊戲禮包碼頂多賺個10來萬，3人平分，每人也只得幾萬塊錢。
那麼，「詐騙三人組」如此折騰過來，最大受惠的必然是分毫廣告費未出，卻斬獲了一大波宣傳與品牌產品露出的「老乾媽」了。
對此，就眼下的老乾媽事件，有人會扯出2年前比亞迪的「蘿蔔章」事件。但，人家假借比亞迪的名義與多家廣告商合作詐騙長達3年，涉案11億啊？這次「三人團夥」就圖那或者只值幾萬塊的「遊戲禮包碼」？
當然，「老乾媽」方面也不要笑得太早。現在警方通報的「涉嫌詐騙的3人」都在老乾媽的「大本營」貴陽「落網」，而且還是6月20日立案偵查、7月1日就迅速宣布破案，疑雲密布。可見，這3個人都是在「老乾媽」眼皮底下活動，與老乾媽公司恐怕有著千絲萬縷的根系。
據《合同法》第四十九條規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後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合同，相對人有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的，該代理行為有效。」那麼，假如能證明那三名詐騙嫌疑人和老乾媽有著聯繫，而騰訊履行合同且無過失，老乾媽方面的代理行為將有效，老乾媽恐怕也要履行合同責任，向騰訊支付相關廣告費。
據悉，如騰訊方面不撤訴，該合同糾紛案將在7月17日在深圳南山法院開庭繼續審理。
無論怎樣，老乾媽與騰訊的合同糾葛，再一次給「無比低調」的老乾媽打了一次「全網範圍」的免費廣告。如果最後老乾媽真的要掏腰包把那1600萬廣告費付了，這一波廣告也打得「絕對超值了」。
回看，老乾媽陶華碧的創業故事，白手起家，草根創業，不融資，不上市，不欠錢，不偷稅漏稅，簡直是國內企業的「勞動模範」。而這一次，不勞神，不勞氣，不花一分錢，「四兩撥千斤」，彈指一揮間就讓外界猜疑「灰飛煙滅」，讓「鵝廠」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打了一個天大的廣告，全民熱搜、全民關注、全民討論……早早就走出國門揚名海外的「老乾媽」，再一次在廣告營銷界「立碑」了。
最後，對於騰訊被老乾媽「胡吃海喝不掏錢」的新聞，很多人都會把其作為一場鬧劇與笑話，津津樂道。但是，很多事情內幕恐怕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種種跡象表明，老乾媽與騰訊或者有過疑似兩情相悅的「合作」，合作後的財務糾葛與一朝鬧掰，在業界看來，恐怕也不過是商業利益分歧所然。
當然，明星代言翻車比比皆是，合同糾紛又何止老乾媽、騰訊一樁？無論是明星還是素人，無論是老闆還是企業管理者，面對合同事宜當謹慎，前車之鑑畢竟太多。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一言難盡」的鵝廠，或者，還是「難得糊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