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人生日月長,穿街走巷送人忙」。這是「的哥」謝運鴻寫的一句詩,很多人被他詩意的文字感動,有人說他是「的哥詩人」。
雖然文字很詩意,謝運鴻的實際生活卻沒有那麼多詩意。開計程車前,他放棄學業,當過農民,拿過教鞭。最近這19年裡,他開著計程車、寫著詩,每天奔波在合肥街巷。最終,他寫下了近300首詩和詞,寫下了一位合肥的哥的詩意人生。
油門和詩詞的碰撞
採訪前一天,記者聯繫謝運鴻,他在電話那頭爽快答應了。因為要上夜班,採訪只能定在3月28日上午。見到謝運鴻時,他上完夜班後沒有休息,眼睛裡透著血絲。
按照謝運鴻的話說,他的詩詞都寫在路上。
合肥的大街小巷,謝運鴻太熟悉了,他總能在這些熟悉的街巷裡找到創作的靈感。
「我在家裡不寫詩詞,候客時突然靈光一現,我就趕緊把詩詞記在手機上。」謝運鴻的創作欲望與眾不同。
一周寫一首詩詞,如果不寫,謝運鴻總覺得落下了什麼。別的駕駛員將手機別在方向盤上方是為了接收網絡訂單,而他只是為了留住靈感,寫下詩詞。
除了少量的現代詩歌,謝運鴻的詩詞帶有濃鬱的「古典範兒」。描寫生活感悟,探討行業見聞,討論家國情懷,包羅萬象。讀了他的詩詞,你能體會到詩詞所蘊含的真誠。
的哥的生活非常辛苦,謝運鴻苦中帶樂:「戴月披星走萬千,看官聽我曬辛酸。風裡去,雨中還。不餐煙火賽丘賢。身健不知病老愁,青蔥歲月水東流。」(《漁歌子·的哥》)
今年春節,兩隻鵝依依不捨的那張圖紅爆網絡。謝運鴻也起了惆悵:「此去泉臺尋舊部,曲項歌天,長恨生無路。綠水清波成嘆處,白毛紅掌填刀俎。命不逢時何忍顧,今我歸矣,把淚強收住。一吻傷情言未訴,約卿來世同船渡。」(《蝶戀花·詠鵝》)
春天來了,謝運鴻敏銳捕捉到了絲絲春意:「燕去南坡尋鳥蟲,巢中雛小盼還空。遍搜大野花開少,但見荒郊草未榮。日懶風寒春起慢,人勤星早地生朦……」(七律《春燕》)
豐富經歷寫就詩意生活
謝運鴻寫出了詩意的文字,源於他豐富的人生。
1966年出生的謝運鴻,老家在肥東楊店,上世紀80年代,知名詩人和優秀詩歌燦若星河,席慕蓉、海子、顧城、余光中是他的最愛。作為八鬥中學的語文課代表,他將自己的文字寫在黑板報上。
1988年高考,謝運鴻考上了合肥聯合大學,因為家裡貧困,他最終放棄了讀書,而是回到老家務農。插秧、收割、放牛、種菜,看似詩意的生活背後是自己的心有不甘。
出於對美好生活和知識的渴望,謝運鴻來到許崗小學做起了代課老師,「我是全科老師,語文、數學什麼都教,每天帶著孩子們一起看書。」
1996年,謝運鴻借錢湊足了駕校的學費,來到合肥學車。第二年,他成為計程車駕駛員。
那個年代,計程車駕駛員是一份響噹噹的職業,從泥巴地裡走出來的謝運鴻別提有多興奮了,「那時候,我一天掙三四十元,工資跟很多行業比算是高的。」
去年開始,謝運鴻換成了晚班,「跑白班太辛苦了,我身體扛不住,晚班實在累了,還能靠路邊休息會。」
詩和遠方其實在「腳下」
在本地詩人張宇軒看來,謝運鴻在看似毫無詩意的生存現場,開闢了一塊滋養身心的農耕之地,也可以說,他的詩意就在於他的真切、本色、民間。「老謝的詩詞非常本色,沒有灰色、技術的成分,接近生活。他的生活狀態和對精神的訴求,本質還是來源於鄉愁。」張宇軒告訴記者。
前段時間,微信朋友圈裡經常被一些所謂的「詩和遠方」故事刷屏。但對於謝運鴻來說,那些並不是他所追求的。「在現實生活面前,更應該勇於面對自己的責任和擔當。」謝運鴻說,一個人有了經歷和責任,才能體會到真正的詩和遠方。
19年來,為了養家,他努力工作,駕車奔跑的總裡程高達190萬公裡,這足以繞地球赤道47圈。在謝運鴻眼裡,遠方就是自己雙腳奔走出的距離,一步一個腳印,「不要抱怨生活,只要心中有詩和遠方,好日子總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