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資深「錢迷」眼中的「錢鍾書」

2020-12-19 光明網

今年11月21日是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紀念日,中華書局推出著名學者王水照教授新著《錢鍾書的學術人生》,表達最真切的敬意與紀念。

王水照教授曾於中國社科院跟隨錢鍾書先生治學與工作多年,二人雖無師生之名,而有師生之實,始終保持密切的來往。王水照對錢鍾書的學術、生活有深入的了解,他在宋代文學領域取得的卓越成果,亦曾受錢鍾書啟發。王水照認為,錢鍾書手稿中尚有大量相關研究未及整理發表,實為學界之憾。而關於錢氏曾被誣告的經歷、學術究竟有無體系、錢鍾書與陳寅恪觀點碰撞等眾說紛紜的問題,亦以親身見聞,結合自己對學術的理解,給出了答案。

本文是該書責任編輯的編輯手記,講述了該書的出版經過,及其作為編者的感悟。

困難和收穫,都出乎意料

在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紀念日當天,一場「錢鍾書先生誕辰110周年紀念座談會暨《錢鍾書的學術人生》新書發布會」在復旦大學召開。與會的有來自錢先生生前所在單位中國社科院的學者代表,有曾與錢鍾書先生交往密切的前輩學人,還有對「錢學」研究精湛的中青年學者。但在所有「錢迷」中,最資深的莫過於《錢鍾書的學術人生》一書作者王水照先生。他是復旦大學文科資深教授、博士生導師。1960年秋,王先生從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入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今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1978年春,調入復旦大學中文系,曾任復旦大學中文系學術委員會主任,中國宋代文學學會會長等。

座談會上,嘉賓之一的董乃斌教授回顧自己在社科院與錢先生、王先生朝夕相處的情景,感慨「水照是我們這代中文學者裡最了解、最有資格寫錢先生的人」。劉永翔教授亦說:「王水照先生追隨錢先生38年之久,有他人無法企及的全面深入了解,本書(指《錢鍾書的學術人生》)的價值也在於此。」

傅傑教授則詳敘了自己閱讀《錢鍾書的學術人生》的兩點感受。他說:「一是王先生對錢先生太『知其人』了。我想現在在世研究錢鍾書先生的人,大概沒有一個人的了解可以深入到王先生的程度,有這麼多年非同尋常的師弟之誼。二是平實的態度與精細的研究結合在一起。王先生做古典文學研究非常精細,平時做事也很精細,錢先生就表揚過他的『明通之識,縝密之學』,這兩點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這本書的高度。」

傅傑教授的總結極為精準。自去年9月商定選題至今年11月見書,一年多來我與王先生頻繁往來打磨書稿,對這兩點體會尤其強烈。說實話,全書共20萬字,通常情況下本不需做這麼久,但其間遇到了出乎意料的困難,卻也因此而有了出乎意料的收穫。且正因這困難與收穫,我深刻感受到王水照先生尊師重道的品格與大力弘揚「錢學」的心意,能夠見證這種師弟之誼和學術傳承,真是一種幸運。

新增兩篇萬字長文

座談會上,有學者感慨,拿到書後「原本以為裡面很多論文以前都是在期刊網下載讀過的,只需看看新文章就好了。結果開卷發現全書結構非常連貫,不由使我整體重讀了一遍」。如其所言,本書並非已有文章的簡單結集,而是將所有篇目打通,重新編排,不僅統一各方面體例,內容亦有增,有改,有刪。刪的工作主要由我負責,因單篇文章發表時,須照顧首尾周全,部分內容不得不反覆出現,但作為書中的章節,前後有所呼應,便不必重複了。適當的刪減既可提升讀者的閱讀感受,也可節約篇幅,降低成本和定價。而增改的內容都由王水照先生以86歲高齡,克服疾病困擾,一字一句寫成。

全書的第一篇文章是《記憶的碎片——緬懷錢鍾書先生》,撰於1998年12月23日,錢鍾書先生去世後的第四天。此後,王先生又撰寫了《錢鍾書先生橫遭青蠅之玷》《「皮裡陽秋」與「詩可以怨」》等文章,梳理錢先生生前經歷的一些重要事件,為他遭受的一些誤解乃至污衊辯白,澄清事實;為紀念錢鍾書先生百年誕辰,他撰寫了《錢先生的兩篇審稿意見》,回憶錢先生當年對自己的指導與教益,探討其間透露的學術理念。在《錢鍾書手稿集》出版後,他更是以極大的精力投入其間,非但在徵得楊絳先生同意後即著手整理《容安館札記》中有關宋代文學的部分,還撰寫了《〈容安館札記〉與南宋詩歌發展觀》等多篇論文,或是通過手稿與正式出版著作相互印證,解答錢先生的宋詩觀等困擾學界許久的問題,或是歸納手稿集相關段落,闡發錢先生的學問精髓,更希望由此探索錢先生潛在的學術體系。此次成書,首先自然是將這些文章全部收集起來,並大致分類,歸為四輯。

但是王先生對此並不滿意,一直希望增補。2019年底到2020年初那段時間,他身體狀況欠佳,深受頭暈之苦,完全無法動筆,但待身體稍一好轉,便又坐在書桌前展開研究與寫作。一直到2020年7月,王先生增寫了數萬字內容。最醒目的是兩篇萬字長文:《自序:走進「錢學」——兼談錢鍾書與陳寅恪學術交集之意義》,1.2萬字,除了交代此次成書緣由外,更以強健的筆力和清晰的學術思辨,分析了錢先生與陳寅恪先生之間五個學術觀點的交集,並從這個角度切入探索錢先生的學術體系,指出「文學是『人學』,必然與各個學科發生關聯,因而,單純地從文學到文學的研究路線是不足取的,必須同時進行交叉學科的研究,但最重要的,必須堅持文學的本位……不能讓其他學科代替文學研究本身,這是貫穿錢鍾書先生全部著述的一個『系統』」。這樣有力的文字一面世,即受到學術界的重視,即如陳引馳教授所言:「這次新寫的序言談錢先生與陳寅恪先生學術觀念的關係,觸及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大問題,很了不起!」

另一篇《讀〈容安館札記〉拾零四則》,1.3萬字,是王水照先生近年來反覆研讀《容安館札記》的心得,此前未及成文,借這次成書的機緣,他「逼迫」自己寫了出來。要知道,王先生不用電腦,這幾萬字都是他一筆一畫寫出來的。

王先生在自序中說:「這次編集,除了文字的修訂外,我新寫了此篇《自序》《讀〈容安館札記〉拾零四則》及兩則附記。」這是擇要的說法,實際上還有不少散於全書各處的增補。零散的就不提了,這裡介紹幾篇較長較重要的。

為《〈宋詩選注〉的一段榮辱升沉》增寫的附記,補充交代了日本學者小川環樹先生於1959年4月在京都大學《中國文學報》上發表為錢氏「平反」之書評的前因後果,詞學大家龍榆生在其中可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為《〈正氣歌〉所本與〈宋詩選注〉「錢氏手校增注本」》增寫的附記,進一步分析了錢先生不選《正氣歌》的原因,對照大力推崇《宋詩選注》一書的小川環樹卻對《正氣歌》「大選特選」,闡述自己這些年對此事的探究與理解。

《錢先生的兩篇審稿意見》一文中,原本只是分段引用了錢先生審稿意見中的話,此次則新增兩篇審稿意見全文,附在文後。順便提一句,對此王先生一直很猶豫,最後在我們再三勸說下,考慮到原文件系工作性質的公函,且是純粹的學術探討,才同意全文公開。其中一份審稿意見因當時用原子筆寫於薄紙上,年久漫漶,王先生怕我們認不清,特地工工整整地抄了一遍。第14頁所附錢鍾書先生1984年12月信函,情況也與此類似。

日本早稻田大學內山精也教授是宋代文學研究領域卓有成就的學者。1988年,他到復旦大學進修,跟隨王水照先生學習宋代文學。此前,他在日本已與若干同道學人一起從事《宋詩選注》翻譯工作,到滬後就與王先生做了一次關於《宋詩選注》的對話。錢鍾書先生看到了這篇《對話》,在信中表示「獎借過量,益增慚悔」,這當然是他一貫的謙辭,但應該確是比較滿意的,所以同意內山精也到他家中拜訪,暢談許久,並留下了珍貴的合影,即此次收在書中的第219頁的照片。此事的前因後果,王先生原在《錢鍾書先生的閒談風度》一文開頭有過簡單介紹,此文發表時,自需一個冒子,既是引起全文,也是交代前情;但收進書中時,因全書均圍繞錢先生,故不再需要這個冒子了。我便建議王先生把這一段移作《對話》一文的附記,王先生採納了這個建議,但認為直接移過來不夠妥帖,遂在吸收原先文字的基礎上補寫附記,將事情交代得更全面。他的精細縝密,於此亦可見一斑。

一張張拍照傳校樣

除了新增大量內容外,王水照先生逐字逐句審閱了全新編排過的書稿。本來每次書稿有進展,或是王先生有什麼新材料要交代,都是我到學校或他的住處送、取;但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肆虐,各個小區封閉。春節前,我把一校樣送到了王先生住處,沒想到當王先生看完校樣時,我卻不能去取了。那怎麼辦呢?起初試過電話溝通,但因修改得太多,這樣要講很久,還容易聽差記錯,並不可行。最後採取的辦法,是逐頁拍下來,再用微信發給我。86歲的王先生,雖然一向與時俱進,也早就有了微信,但說實話用得並不多,畢竟看手機傷眼,所以我一般也儘量把材料列印出來送去,減他負擔。但這時實在沒有辦法,逼得王先生使用微信的頻率大幅提升。一校樣比成書篇幅少一些,但也有200多頁,老先生硬是逐頁拍照後發送給我。

王先生那段時間身體仍然虛弱,卻還是堅持一頁一頁看完全部校樣:從小標題的修改,到出處的校正,乃至一個字或一個標點,都一絲不苟地批註在稿面。整本校樣看完,對我來說仿佛是上了一堂精彩的學術寫作課。

其中有一頁校樣,令我尤感觸動。王先生有許多材料留在舊居,他一直想找,但因為疫情無法回去。在校樣處理到相關問題時,他批註道:這個材料須回舊居找,然後情不自禁地大嘆一句:「快點解除隔離吧!」王先生性情是極溫和的,我自讀書時認識王先生,20年來似乎從未見他著急慌忙,總是那樣淡定,不疾不徐;但看著這行字,我好像見到了王先生苦惱煩悶的樣子,他對這本關於錢先生的書稿的重視,在這不經意的字裡行間亦展露無遺。

親身示範「弟子服其勞」

王水照先生自1960年從北京大學畢業,進入中國社科院(當時稱中國哲學社會科學部)工作,即跟隨錢鍾書先生治學與工作,一直到1978年他調至復旦大學,18年間始終親承謦欬;而自1978年至1998年錢先生去世,20年間他們也始終保持密切的聯繫。書裡有一封楊絳先生寫給王先生的信件,對他為錢鍾書先生百年誕辰紀念論文集寫的文章表示肯定,還回憶了當年生活的情景:「我還記得我們那間陋室,你曾為我們纏上一條鉛絲。鉛絲始終『直如弦』,整棟七號樓已無跡可尋矣。」當年錢、楊二先生住在一間小宿舍,王水照先生住在兼做倉庫的門房,距離非常近。除了在屋內拉一根鉛絲用來晾衣服、毛巾,他還為錢先生的檯燈換過功率較大的燈泡。因書桌前的窗戶朝北,光線不足,燈亮一些,錢先生才好讀書,不至於傷眼。

另一封信中,楊絳先生問:「『燒飯人』還記得我嗎?」這個「燒飯人」是誰,引起了大家強烈的興趣。答案是:王先生的公子。當時王先生尚年輕,公子更是只有幾歲,在社科院裡自己玩,遇到了楊絳先生。難得碰到一個說上海話的小朋友,楊先生非常喜歡,就與他聊起來。小朋友叫她「阿姨」,楊先生說:「你應該叫我阿婆。」「為什麼?」「你去問你爸爸就知道了。」王先生的回答是:「因為她是我的老師,所以你要叫阿婆呀。」楊先生聽到後笑說:「我不是你的老師,錢鍾書才是。」這句話被王先生視作一種認可,一直記在心裡。當時楊先生還問小朋友你以後要做什麼,答曰「要燒飯」,逗得楊先生大笑,後來每與王先生通信,末尾總要問一句「燒飯人」如何了。

這次的書中,最遺憾的是沒有一張王水照先生跟錢先生的合影。對此我再三問過王先生,為什麼別人都有,您反而沒有呢?王先生說:「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見到錢先生,都是畢恭畢敬的,哪敢提什麼要求!你看到廣宏當年在章先生跟前的樣子,就知道我的樣子了。」外子陳廣宏是章培恆教授弟子,所以王先生這麼跟我說,我便完全明白了。另外,在那個時代,照相機是稀罕物,拍照遠不如現在這樣方便,別說合影,那些年的單人照,王先生都幾乎沒有。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講,但我想還在於日常天天見面的人,往往想不到特意去拍照;反而是難得見面、特地相約的,才會專門準備相機合影。就像內山教授去拜訪錢先生,一方面是當時他在日本比較容易獲得相機,一方面是專程拜訪,知道機會難得,所以才留下了這次收在書中的珍貴照片。

《錢鍾書的學術人生》中關於「錢學」的探討,已經受到許多關注。王水照先生作為中國古典文學研究領域的泰鬥,以他的學術功力,去分析、探究錢先生的學術思想,自然與他人不同。對此相信今後會有更多專業學者討論。而我在這次出書過程中,深切感受到王門弟子對老師的滿腔熱情。侯體健教授作為王先生的助手,從選題、分輯到搜集文章,均深度參與,後來新增的兩篇萬字長文,都是王先生手寫後,由他輸入電腦並校對的;書後附錄的「本書所涉與錢鍾書先生相關文獻」,則是由他的太太劉曉旭整理的初稿。盧康華博士是西泠印社社員,藝術功力深厚,書中所有涉及《錢鍾書手稿集》的引文,都由他校對一至二過。錢先生的手稿集是公認的難讀,不僅多為草書蠅頭小字,而且從天頭到地腳密密麻麻,或橫或豎,或忽然一根細若遊絲的線條指引到旁邊插入。我復校引文時,常常半日只能找到一條,眼睛卻看到刺痛流淚了。如果沒有盧博士的校核,真不知該怎麼辦。書中錢先生信函和兩篇審稿意見的釋文,都是盧博士做的,他還取錢先生「書癖鑽窗蜂未出,詩情繞樹鵲難安」之句,篆刻了「書癖詩情」印章一方,作為錢先生110周年誕辰的紀念。另外,王先生門下還有許多學生參與了書稿校對和紀念會籌辦的工作,正如王先生自序最後所云,他們都有「弟子服其勞」的精神。我想,這跟王先生對自己的老師始終敬重、以弘揚老師的學術為己任有關,言傳身教,給他自己的學生做了最好的示範。

作者:郭時羽

來源: 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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