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房龍《人類的故事》,腦中總是幻想著一種史詩般的畫面,原始的世界裡,山峰稜角鋒利,四處是野獸的嗥鳴,朝霞滿天,有一些年輕原始人義無反顧走出峽谷。
康德的時間悖論,似乎一切都是在發生與不發生中徘徊。薛丁格的貓,存在也不存在,當箱子打開那一刻,它才會在存在和不存在的游離態中塌縮為一種狀態。人類文明也是這樣,可能世界已經虛位以待了,讓人類來結束一個單星球文明可能去創造橫跨銀河系的文明,也可能是「美麗的錯誤」,人類真的只是「過客」。
不管怎樣,人與自然的分手都是有一個開始,這個開始可能是一個漫長的時間節點,而不是我們幻想中的一剎那。在時間節點裡,根據黑格爾的觀點,人類從自在的存在變為了自為的存在,人類擁有意識,代表人類已經成為了世上單一的存在。
帕斯卡說人是「一顆會思想的蘆葦」,蘆葦脆弱渺小,暗流湧動的自然界中,蘆葦是可憐的存在。自然界中的能量流動告訴我們,只有體積小的物種才有可能擁有龐大的群體,但是人類似乎成為了一種可以選擇自己集體的生命。
這些都是來源於人的思想。馬克思辯證法,講意識是行動的表徵。人類用意識去思考世界。
古希臘哲學的濫觴就發端於「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要到哪裡去」的三個問題,意識的思考是空前的強大。在之前的千百萬年裡,一切的一切都是遵循自然的因果邏輯,而突然有了人的存在,開始思考問題。
恰如一種不曾存在的偉大的出現一般,人一旦有了思想,便有了思想的自由,思想的邊界是無拘束的,雨果用大海和天空來和人的胸懷去比較,林語堂說「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隨人看桃花「,其實人思想邊界是無窮無盡的,只要願意思想,便可到達宇宙的盡頭。
當文明進入了一個特定的時期,人不再只為自己而活,人要定義自己的等級,人要定義自己為別人而活。所以人有約律,要受制於人,奴隸社會捆綁了人的手腳,而封建社會決心不做這非人的行為了,卻仍然要維護一種統治,不讓這循環這麼快速,所以決心去束縛人的思想。
但這種行為常常不能起到效果,清朝願意為「清風不識字,只顧亂翻書」殺一個人,卻沒辦法叫不喜歡清朝的人各個人頭落地。
羅素說得好,人類一切的哲學都是要首先考慮人的。人類文明因人而設,人本主義理所當然。一個政府首先是人的政府,而人首先要為人。當人拒絕為人或不得已而不為人時,他便放棄了自然給予的權利(natural right),那建立在此基礎上的政府可能享有一種和寧康泰,卻難以為真正的人之政府。
中國古代講君子慎獨(《論語》),卻也講君子獨立不慚於影,獨寢不慚於魂(《晏子春秋》),人生於世須有自己的品行和考量。格拉西講文化霸權,馬克思講人的異化,都是人的自我獨立的消缺導致的,如今我們常常混跡於人群之中,感慨自我存在於一個個群體之下,卻不知道真實的自我所在,被一次次的裹挾,所以自我的認識與獨立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