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公務員考試季的到來，公考培訓亦進入忙碌期。2017年國考面試已進入尾聲，各省聯考、省考也開始拉開序幕，不少考生馬不停蹄地在各類輔導機構間穿梭。經過第一輪殘酷的筆試，一部分考生從「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進入面試。為了最終「成公」，很多考生都會報名參加各類面試培訓班。
跟一般的教育培訓機構不一樣，現在市場上的公考面試培訓班價格動輒就是上萬元，有的高達十幾萬元。辦一個面試培訓班真的需要如此高的成本嗎？「天價培訓費用」究竟由何構成？當前各類培訓機構的運營成本和利潤空間到底有多大？《經濟參考報》記者對此進行了調查。
數天培訓收費動輒過萬
中公教育一名面試培訓老師告訴記者，就培訓機構來說，當前公考培訓的成本無非是廣告費用、教師工資、機構場地租金等。但是，單就面試一項，選擇在酒店進行封閉式的面試培訓基本上成為行業內規則，所以酒店的食宿租金在面試培訓中是一大筆開支。然而，記者採訪了解到，食宿成本在培訓總收費中佔比並不大。
中國人民大學瞿同學告訴記者，今年她報了華圖教育一個為期12天的國考面試紅領培訓班，費用為17800元。培訓期間，他們一個班16名學員都被安排住在北京市順義區的一家酒店，兩人一間。按照瞿同學說的酒店名稱，記者在大眾點評上查詢了解到，該酒店標間價格約為250至300多元／晚，並且還是兩人住一間。
瞿同學還透露，他們一日三餐吃的都是酒店自助餐，而該酒店自助餐對外收費為30元／人，一天餐費約90元。據此估算，一名學員每天的食宿成本最多也不超過240元，12天的食宿成本最多不超過3000元。
北京師範大學王同學今年參加了北京市公務員考試，為了在1：3的面試中勝出，她報了一個四天四晚的中公教育面試培訓班，實際收費5300多元。據王同學介紹，培訓的場所是位於北京市豐臺區的某商務酒店。記者致電該酒店了解到，該酒店標間價格約200至300多元／晚，而且團體訂房還有降價優惠。兩人一間的話，四天下來王同學的住宿成本最多也就600多元左右。「培訓期間的飯菜比較一般，中午就三四個菜，吃飯也花不了多少錢。」王同學說。
浙江一名去年報考中公教育面試培訓班的朱同學告訴記者，他去年報的是全程協議班，總價格19800元。作為全程班的學員，只要過了筆試就可以免費上中公的面試培訓班。他選擇了七天七晚的面試協議班，在協議班上，他不用交錢，但是其他的學員，價格就是19800元。如果面試通過的話，一分不退；如果沒通過，退費12800元。
他給記者算了一筆帳：培訓住的酒店價格300多元一晚，但是雙人住宿，每人每晚住宿費也就150多元。酒店只負責早餐，中餐和晚餐是學員自己叫外賣。所以每天每名學員只會產生150多元的住宿費用。即使面試沒通過退費12800元，除去七天住宿費，培訓機構從每名考生身上還是能賺幾千元。
工資廣告租金助推「天價」
既然面試培訓期間考生的食宿費在面試培訓費中佔比不大，那麼各類「天價」培訓費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呢？
中公教育一名面試培訓老師告訴記者，除了培訓期間學員的食宿開支外，廣告費用、教師工資、機構場地租金等對面試培訓班的「天價」費用起到了更大的助推作用。「最近幾年教師的福利待遇相對提升了不少，不然留不住人才。另外，師資培訓這一塊也很費錢，所有人每年都需要到北京總部培訓，包吃包住，成本也不小。」
「有些資深面試培訓老師一天的工資可以高達五六千元。」老吳公考負責人吳紅民說，尤其是到了國考、省考這種面試培訓高峰期，各培訓機構的老師基本不夠用，培訓機構需要聘請更多的老師，師資成本自然很高。此外，淡季的師資成本也需要在旺季彌補。現在培訓機構的老師基本都是長期聘用，機構不管有沒有生意都要給老師們發工資。
培訓機構直線上升的廣告費用同樣不容忽視。吳紅民表示，由於信息不對稱，很多面試培訓行業內的情況考生並不熟悉，所以考生在選擇培訓機構的時候很容易依賴廣告和各類宣講活動。為了吸引學員，大型培訓機構每年都會花費大量資金在火車站、機場、校園等地方做廣告，有些機構每年的廣告費用達到幾千萬元。
業內人士還透露，考生的一些非理性消費心理也會推高面試培訓班價格。有些考生報班前會去面試機構辦公場所看看，如果誰的辦公場所大、裝修得漂亮，他們就覺得該培訓機構有實力，願意報。還有些考生比較看重培訓機構在當地舉辦的講座、活動，認為類似活動越多，培訓機構肯定就越好。為吸引這些學員，很多面試培訓機構大肆裝修場地，頻繁舉辦宣講活動，但所有這些成本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都會體現在學員繳納的培訓費用裡。
「有些考生是哪個班貴就報哪個班，雖然說價格高的培訓班師資可能更好，但是效果畢竟有限，這種心理會不斷推高當前的面試培訓班價格，增加考生成本。」曾擔任公考面試出題人和面試官的國家行政學院出版社總編輯喬兵告訴記者，不少面試機構其實每年都有較便宜的面試培訓班，但是在「便宜沒好貨」的心理驅動下，很少有考生願意報這樣的班。
市場回歸理性需多方合力
「面試培訓市場價格居高不下，根源在於不平衡的市場供求關係。龐大的考生群體與較少的面試培訓機構這種『僧多粥少』的局面，使得培訓機構在定價方面享有更大主動權。」 喬兵說。他認為，當前的「天價」面試培訓主要由市場驅動，欲使面試培訓行業回歸理性，就需引入更多市場競爭，並為考生提供更加多元化的選擇。
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同樣認為，目前的公考面試培訓市場有點類似於經濟學中的「寡頭壟斷」，個別大型培訓公司掌握著行業內的大部分資源，享有很大的定價權。除了依靠市場競爭逐漸打破壟斷局面外，相關部門也應做好監管，防止某些公考面試培訓機構濫用壟斷優勢，同時應努力創造一個有利於公平競爭的法律環境。「市場經濟的活力之源在於競爭，如果有越來越多的創客進入公考面試培訓行業，培訓價格將隨之降低。」
「近兩年，某些新進入公考面試培訓行業的機構，推出了價格更為低廉的線上面試培訓班，受到不少考生青睞。如果這個趨勢能夠延續，『天價』面試培訓市場或將漸趨理性。」喬兵說。
中國人民大學史同學告訴記者，今年她就沒有報傳統的面試培訓班，而是報了「粉筆公考」一個2680元的線上面試培訓課程。「面試流程及答題思路可以線上聽老師講解，模擬面試環節找身邊同學幫忙就行，總體感覺效果不錯，省了不少錢，我認識的不少同學今年也都選擇了此類線上培訓。」
除鼓勵競爭外，考生的理性選擇也很重要。在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張鳴看來，天價面試培訓班與不少考生的非理性就業觀有很大關聯。「現在仍有很多考生將公務員視為『鐵飯碗』，如果越來越多的考生能夠樹立正確的擇業觀，減少對公務員職位的盲目追捧，那麼公考熱肯定會降溫，天價培訓班也將有價無市。」
打破行業信息不對稱同樣刻不容緩。吳紅民認為，未來，如果公務員面試知識能夠通過網際網路得到更大範圍的普及，那麼考生對培訓班的依賴程度就會降低，面試培訓價格自然也會隨之下降。
劉俊海還建議，相關監管部門應加強協調，消除監管盲區，努力打造跨地域、跨部門、信息共享、快捷高效、無縫對接的監管合作機制。「如果市場這個無形之手失靈了，政府這個有形之手就應該擔起責任，通過行政處罰、市場準入等手段『修復市場』，保護廣大考生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