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殘酷照進現實
文字原創 / 盡色
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憋著，一直強顏歡笑去談論美食。往日最能引燃我內心狂歡的話題，在疫情面前不堪一擊。
直到我看到這部叫《盲流感》的電影。
瞬間，找到了突破口。我摒棄所有平臺給我的條條框框，對流量輕蔑一笑。這一刻，內心就像阿甘童年時的奔跑，陡然啟動，撒開丫子就不可收。
在奔跑中，內心把固定在腿上的器械，甩滿一地，它們在身後發出刺眼的反光，耳旁的風呼嘯而過……
最近，《流感》和《傳染病》這兩部電影，常常被人提及，他們感覺，與當下的新冠肺炎疫情高度相似，充滿寓言性，猶如聖光照進現實。我不這麼看。這兩部只是去講好一個故事，好的作品是直指人心的，就像這部《盲流感》。
本片的廣告語是：「比失明還恐怖的，是成為唯一看得見的。」我也不這麼看，我覺得：眼盲不可怕，心盲才恐怖。
這是一部上映於2008的電影，可能看過的人不多，先來介紹一下故事梗概。影片的開頭，就把觀眾的心給緊緊地捏住：一名日本男子在四岔路口等紅燈，就在他啟動車子的時候，他突然失明了，眼前是一片白得刺眼的「大海」。
擱誰身上，這都是一件可怕的事。一腳油門，所有的都結束了。
這時，一個「好心的」路人主動提出，可以載他回家。其實，他是想乘機搶車。被拋棄後，日本人摸索著往家挪，「好心人」靈機一動，又突然現身，送他回家——他是打算入室行竊。幸好，日本人眼睛看不見，內心卻明亮，及時識破……
惡有惡報。「好心人」因為近距離接觸，也被莫名其妙的怪病感染，突然間失明。在觀眾大呼「報應」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日本人成為了「超級傳播者」，送日本人就醫的他的妻子、眼科醫生以及醫院裡的其他病人，全都失明了。所有當事人就位。
這就是瘟疫的可怕，指向所有的人。
被稱為盲流感的奇怪的病症，以裂變的方式在蔓延，很快，全城的人都在陸續失明……請原諒不能提他們的名字，因為影片裡，所有人都沒有名字，主角醫生的妻子我們暫且稱之為「大美麗」。
因為病情的傳染性，政府不得不下令隔離最先失明的這一部分人。「大美麗」為了陪伴她的丈夫，選擇假裝失明，和丈夫一起被關進廢棄的養老院。
接下來就是影片的主要內容，被隔離的一群人在一起，上演了一幕幕人性惡——
影片由此成為密室類型電影，所有試圖逃走的人，都會被哨兵擊斃；一個有手槍的人成為了隔離A區的老大，他控制了這裡所有的食物；A區以外的人，都得拿貴重的首飾來換取食物；隨著食物越來越少，手槍老大要求A區以外的人，用女人來換取食物；有良好教養的醫生需要找風塵女安慰……整個文明社會，掙扎在崩潰的邊緣。
「大美麗」是唯一看見世間光亮的人，而她看見的，卻全都是人性的黑暗。這是獨醒者的悲哀。
按照我以往寫影評的套路，這個時候，我得扯上美食了，因為我們是美食垂號嘛。然而，沒有。影片最近距離描寫食物的一次，是大家逃出來以後，「大美麗」在一處隱秘的地下室找到糧食，當夫婦倆走出超市時，散發出的食物的香味，引來了人們的哄搶……
疫情之下沒有美食，只有動物般的搶食。
這部影片是當年坎城電影節的開幕影片，同名小說的作者、諾貝爾獎得主何塞·薩拉瑪戈，一直抗拒把這部作品改編成電影。果然，一經放映，在全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好評和差評共生，被列為「限制級」的電影。
事實勝於雄辯。那些虛構的情節，在中國這次所面對的疫情面前，頓時分崩離析，我看到的，幾乎都是令人感動的人性善——
江蘇血漿派上了大用場。由江蘇新冠肺炎康復者捐獻的帶抗體血漿，在到達湖北後迅速被投入使用，這些血漿裡，就有一位鎮江的捐獻者的血漿，她說：「深知患上新冠肺炎的痛苦，所以希望別人早日康復。」
武漢漢口醫院的重症病區裡，一對雙雙感染的八旬老夫妻，令許多人被愛情所感動：當時老奶奶的病情較重，87歲的老爺爺每天舉著吊瓶看護83歲妻子，給她餵飯，半夜給她蓋被子……最終，他們雙雙治癒出院。
在武漢金銀潭醫院重症病房工作的護士彭亞玲，有一天發現，收治的一位病人竟然是她的爺爺，而她的奶奶也被確診。爺爺很少按響病床邊的鈴，他不想給本來就很忙碌的醫護人員添麻煩。然而，爺爺終究是走了。彭亞玲擦擦眼淚，又投入到與死神的下一場爭奪之中。
武大北京校友會發現了一種正壓頭罩，比穿防護服、戴護目鏡更有效，於是，立即採購了1000多套，將分別捐贈給武漢的20家醫院；而獲贈的醫護人員深知，這種頭罩是真正的稀缺物資，本是一次性的防護設備，他們一直在循環消毒使用。
我在微博上看到，對於一線的醫護人員而言，每上一次廁所，按規定就得重換防護服。而一位護士正趕上生理期，為了減少浪費，她一直憋著，最後染紅了防護服，她哭了，很多看她微博的人，也都哭了。
除了超負荷的工作，醫護們也有放鬆的一刻。一位武漢一線的護士也發了一條微博，配圖中她和同事比著勝利的手勢，她身穿的防護服背後寫著四個大字——「胡歌老婆」。這條微博被胡歌看到後，立即轉發了：「你是最美麗的小光頭，沒有你和戰友們的堅守和無私奉獻，就沒有全國人民的健康和幸福生活，期待疫情早日過去……」
武漢市武昌區的一位幹部，在清點捐贈物資時，有意外發現：「真沒想到小小的長樂坪鎮，能捐贈這麼多東西！」他調查後得知，長樂坪鎮的許多山民，一輩子沒走出過大山，這湊來的85噸物資，是山民們背著籮筐、爬山蹚水，肩挑背扛運出大山的，上面寫著：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有一位中國女孩，和小夥伴們一起走上東京涉谷的街頭，為日本民眾免費贈送愛心口罩，他們捧著的箱子上，寫著「來自武漢的報恩」。女孩說，提起武漢，有的日本民眾會感到「可怕」，她想向他們傳遞武漢人的「善良」和「知恩圖報」。
當然，從新聞裡，我也看到一些醜陋的東西：一名中國留學生在澳洲的街頭被襲擊，暴徒呼喊著「滾走，帶來中國肺炎的東方人」，並且砸碎了無辜留學生的顴骨。留學生面臨失明的風險，需要數千澳元的面部重建手術。
在世界的其他地方，還充斥著對中國誤解、對疫情誤解的不和諧的聲音……
疫情之下，我更多的是被真實的平凡人一次次感動。從電影到現實，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通過疫情我相信，這個世界的基調，永遠是美好和善良的。
善良本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努力。
最後，回到影片《盲流感》所提出的假設：假如你遇上疫情，你是可以看到真相的人，你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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