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賀向軍 實習記者 豐鳳鳴 報導
近日，記者從享車App用戶處了解到，享車平臺失聯、用戶背上銀行貸款事件有了最新處置方案。富民銀行將於2021年1月25日起開放債權登記。完成債權登記的客戶可用對享車平臺運營商深圳優速物流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優速公司"）享有的用油權益抵償貸款。用戶與該行籤訂電子協議後，由富民銀行結清貸款本息。上述消息記者從富民銀行方面得到了證實。
記者注意到，這一方案與此前微眾銀行化解蛋殼公寓爆雷事件模式類似。蛋殼公寓陷入資金鍊斷裂危機後，微眾銀行公告稱，蛋殼租金貸客戶退租後，與該行籤署協議，將退租後蛋殼公寓所欠客戶的預付租金，用於抵償客戶在該行的貸款。然後該行結清該筆貸款。
不過，上述操作意味著，合作方若最終無法將剩餘貸款歸還給銀行，此次合作將形成壞帳或最終將由銀行方面收場。對於債權登記後，剩餘貸款將由誰來還的問題，富民銀行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公安機關正在對優速公司進行調查當中，"我行也在等待公安機關通知調查結果。"
目前已有兩家銀行為場景金融合作失利"買單"。行業人士表示，銀行與第三方平臺合作切入分期業務時，強化第三方準入及管理是金融機構應該吸取的教訓。畢竟，堵場景金融風控漏洞不能靠"兜底"。
富民銀行享車事件解決方案出爐
等待近半年後，享車平臺用戶終於等來了資金方富民銀行的解決方案。12月25日發布的公告顯示，客戶可與富民銀行籤訂電子協議，用對優速公司享有的用油權益抵償貸款，從而由該行結清貸款本息。
公告中的深圳優速物流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是"享車App"的運營方。該平臺定位為"信用加油"服務，推出了油卡9折優惠充值活動，以2000元的套餐為例，消費者註冊申請後，其油卡帳戶將獲得每月2000元的充值，月底只需支付1800元的帳單即可。
不過，自今年7月開始，有消費者投訴油卡充值未到帳。"打電話無法接通，他們的微信公眾號也無法聯繫了。"今年8月初，有消費者收到富民銀行的簡訊，稱消費者通過享車App辦理的加油分期消費貸款，富民銀行為其提供金融服務，按照消費者的委託將資金全額受託支付至優速公司，該公司為消費者油卡採購或油卡充值。為了保證消費者的資金安全和還款及時性，請消費者將還款途徑由委託享車代扣還款，變更為通過富民銀行官方微信公眾號直接還款。
此時消費者才發現，購買油卡優惠充值套餐時，被享車平臺使用其個人信息在重慶富民銀行進行了貸款。富民銀行將貸款金額一次性打給享車平臺，後者每月替車主在加油站充值購買加油卡。而車主每月支付的"享車"APP帳單，實質是償還銀行分期貸款。
而如今享車平臺停止充值，頗有跑路的嫌疑。記者查詢發現，今年7月20日，因"通過登記的住所或經營場所無法聯繫"，優速公司已被深圳市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委員會寶安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享車平臺暴雷，貸款償還問題成了消費者關注的重點。享車app以及放貸方富民銀行被推至風口浪尖。深圳市消費者委員會近日發布2020年深圳市第三季度消費投訴數據分析顯示，第三季度有關"享車App"投訴超過1300宗。8月21日，富民銀行再次向相關用戶發去簡訊表示，已中止與享車平臺合作，將就該事件進行調查。調查期間將對客戶徵信將給予保護。
4個月後，富民銀行關於享車平臺事件的處置方案出爐。12月25日該行官微發布公告顯示，針對未依約享受加油服務的貸款客戶，該行已制定合法合規的方案，即：該行客戶不用繼續還款，也能結清貸款。具體來看，針對截至2020年12月31日在該行有加油分期貸款餘額的客戶，銀行將於2021年1月25日起開放債權登記。相關客戶可通過微信公眾號"富民銀行加油分期消費貸"，申請債權登記並籤訂協議，完成債權登記的用戶可用對優速公司享有的用油權益抵償該行貸款。用戶與該行籤訂電子協議後，富民銀行將結清客戶該筆貸款本息。
同時，富民銀行再次強調，在2021年12月31日前，將繼續執行不扣款、不催收、不計息的措施，並對用戶實施徵信保護。
記者注意到，7月份以來，有不少消費者出於維護徵信考慮選擇了繼續還款。對於記者提出的"消費者已償還的貸款如何退款"的疑問，富民銀行客服表示，這一問題目前沒有相關通知。"對於停止加油後繼續還款的用戶，我們會進行信息登記持續更進。目前銀行正配合相關機關做調查，有了調查結果之後會及時反饋給用戶。"
官網信息顯示，富民銀行成立於2016年8月，是經中國銀監會常態化審批成立的第一家民營銀行，註冊資本30億元。該行以"扶微助創、富民興邦"為使命，圍繞服務小微、服務三農、服務社區和創新創業，開展數字普惠金融的服務方式和業務模式創新。截至2019年末，富民銀行資產規模451億元，存款餘額289億元，貸款餘額278億元，稅後淨利潤2.2億元。
債轉方案背後應有的教訓與反思
享車平臺事件從爆發集中投訴，到處置方案推出，前後持續將近半年時間。今年12月8日，記者曾就此事件電話諮詢富民銀行方面。彼時，官方客服表示，關於享車平臺的投訴已引起政府和監管部門的關注，目前銀行正配合調查。該客服表示，"建議客戶按時還款，提前結清可以享受罰息減免、利息50%的優惠政策。"
如今政策生變，或是借鑑了微眾銀行對蛋殼公寓事件的處置方案。今年11月初，蛋殼公寓又被傳出"破產、跑路"的負面消息，與蛋殼合作"租金貸"業務的微眾銀行多次發布公告，表態稱將對剩餘貸款本金將給予免息延期，不扣款、不計息，不影響信用記錄，以穩定用戶心態。
12月4日，微眾銀行發布最新處置方案，蛋殼租金貸客戶退租後，與該行籤署協議，將退租後蛋殼公寓所欠客戶的預付租金，用於抵償客戶在銀行的貸款。微眾銀行將結清該筆貸款。
行業人士表示，上述風險化解方案，實質是將客戶債權或剩餘權益轉讓銀行，是銀行承擔責任的體現。"通過債權轉讓，債務雙方變更為運營商與銀行，這既有利於保護處於弱勢地位的用戶，也是在降低後期的債權回收難度。"一位行業人士評價到，這一解決方案為類似業務糾紛提供了借鑑意義。不過，上述操作意味著，合作方若最終無法將剩餘貸款歸還給銀行，此次合作將形成壞帳或最終將由銀行方面收場。
對於債權登記後，剩餘貸款將由誰來還的問題，富民銀行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享車平臺運營商優速公司已停止運營，無法依約向其貸款客戶提供加油服務，其行為造成了該銀行及客戶的權益受損，該行已向公安機關報案。"公安機關正在調查當中，我行也在等待公安機關通知調查結果。"
記者了解到，近年來這類預付式消費與分期貸款結合的金融產品成並不少見，如教育分期、租房分期、醫美分期等均為大眾消費者所熟悉。行業普遍認為，基於場景化的客戶貸款需求具有風控優勢，通過場景可以更好的確定客戶貸款意圖，避免因借款意圖不明確而造成的套現、欺詐風險。
不過，除了信用風險，場景本身具有的場景風險不容忽視。首當其衝就是合作方的經營風險。一位城商行從業人員向記者表示，零售業務成為不少銀行業務轉型發展的重點戰略，場景化生態化布局是眾多銀行共同採取的戰略。各個消費場景裡的頭部平臺早已被實力強的銀行搶佔了，剩下的都是中小型公司。金融機構要想介入這一業務領域，就不得不降低對場景合作夥伴的選擇門檻。而這類機構在風險來臨時（如今年的疫情衝擊）是較為脆弱的。
此外，還有第三方合作機構的道德風險。即用戶貸款一次性支付給商戶時，商戶是否會進行挪用。以"租金貸"模式為例，長租公寓讓租客向金融機構借貸，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房租，隨後長租公寓將這筆資金用於每季度向房主交租，租客向金融機構每月還款。可以看到，長租公寓拿到貸款和支付房東租金之間存在"時間差"，這讓運營商利用用戶的信用貸款搭建起了資金池。而長租公寓暴雷的根本原因就是運營商挪用大筆貸款資金進行業務擴張，為搶佔市場甚至不惜"高進低出"，最終導致持續虧損，資金鍊斷裂。
上述場景風險疊加信用風險後，金融機構將面臨的整體風險比原先評估的大得多。"機構可能覺得風控上沒出任何紕漏，但卻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交易糾紛、質量糾紛、貸款有效性糾紛等。"
相比富民銀行，此次蛋殼公寓風波中微眾銀行迅速反應主動"兜底"，獲得了不少外界的肯定和讚揚。不過，多位金融從業者向記者坦言，最終銀行來"買單"這種風險化解方案肯定是多數銀行不願意採用的下下策。畢竟，合作機構風險爆發後，後期資金收回的難度大，最終成為壞帳的可能性很高。
對此，行業人士表示，若不想步上述兩家銀行的後塵，銀行須儘快採取風險防範措施。已經開展類似場景金融業務的，儘快進行風險排查，掌握線下教育、醫美整容、長租公寓等場景合作夥伴的貸款資金使用情況。一旦發現相關風險隱患及時採取措施。打算進行場景金融布局的，及時收緊場景消費貸款投放門檻，做好風險防範，如要求場景方繳納一定的準備金，或是建立資金託管帳戶。
（責任編輯：馬先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