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沙達、加茨特盧與瓦利阿多裡德的政務大臣之間的往來書信上,我們幾乎每次都能看到關於查理五世的健康和飲食的內容。這種討論幾乎成了政務院工作的一部分,這真是世所罕見的事情——大臣們能莊嚴地同時討論國家政事和查理五世的食譜,這真不容易。「從瓦利阿多裡德到裡斯本的信使受命繞道哈蘭迪利亞以便為查理五世採購食品。每周四他都要訂購魚類以供查理五世第二天齋戒之用——查理五世嫌居住地附近的鱒魚太小,所以需要從瓦利阿多裡德運送大魚給他。他非常喜歡吃魚,對其他與魚類似的水產品也同樣喜歡。
鱔魚、田雞、牡蠣都是他語言上的常菜。他還很愛吃罐裝的魚類,鱔魚醬也是他的最愛……」1554年,教皇尤利烏斯三世特許免去了查理五世的齋戒,允許他領取聖餐,可以在清晨進食。「查理五世對自己的衣著打扮尤其關注。他有至少16件用絲絨製成的袍服,都用貂皮、鳧絨毛或羊羔皮包邊。他使用的家具我們只要看一看基沙達或加茨特盧在查理五世死後編制的財物清單就一目了然了。據清單記載,他擁有來自土耳其和阿爾卡拉斯的地毯、帳幔和黑布帘子,黑布帘子是他自母親死後經常使用的物品。
他還有25套來自弗蘭德的,上面繡有飛禽走獸和優美風景的繡帷……[插圖]查理五世坐畫像「他使用的餐具很多都是精美的黃金餐具。當時社會上貴重金屬餐具的製作技術已經非常完善了,給皇帝的餐具自然更是上品。僅僅他的黃金餐具,就有1200~1300盎司[插圖]之多。」查理五世不喜歡讀書,但是他喜歡效仿查理大帝,命人在他吃飯時朗讀給他聽。聽完後,他會做出「優美而絕妙的評論」。平時,他會做手工玩具、聆聽音樂和講經來自我娛樂。查理五世和他的妻子非常恩愛,當他喪妻以後,就開始不自覺地醉心於宗教。
四旬齋的每個星期五,他都會讓一起修行的修士鞭打他,一直到見血為止。在瓦利阿多裡德出現了新教傳教活動,這讓查理五世大怒。他下令:「告訴宗教法庭庭長和議會,他們不能忘掉自己的職責。應該在邪惡的思想還沒有蔓延開以前,就用斧頭將其斷根……」他在這種事情上通常都不會走正常的法律程序,也不會法外開恩,因為他覺得這樣做效果會更好:「一旦寬恕了這些人,他們很快就會故態重萌。」為了說明自己的想法,他還用在荷蘭時採取的辦法作為例子:「所有執迷不悟的人都要燒死,已經悔改的可以砍頭。
隱居後的查理五世除了飲食之外,最關注的就是喪禮。他不但參加了所有在於斯特舉行的喪禮,甚至還為已經死去多年的人重新舉行喪禮。在他的妻子逝世一周年的時候,他就舉行了一次喪禮儀式以作紀念,並且最後還給自己舉行了喪禮。「禮拜堂被黑色所籠罩,雖然點著數百支蠟燭,可依然趕不走濃厚的黑暗。教士們身披法袍,皇室中的人全部穿上喪服,環繞在禮拜堂中間黑色的棺槨四周。喪禮開始了,教士們號哭起來,禱告聲渾然響起,為逝去的靈魂祝福,期盼他能安然升入天堂。
「查理五世身穿黑衣,手裡拿著蠟燭,混在眾人之間,作為自己的喪禮的觀眾。最後,他把蠟燭放在教士的手裡,表示把自己的靈魂交給全能的上帝。他的喪禮結束了。」也有人說當時查理五世是穿著壽衣躺在棺材裡的,他一直看著最後一個禱告的人離開禮拜堂才起身離去。這次鬧劇過後不到兩個月,查理五世就去世了。神聖羅馬帝國的威嚴也隨之消逝。雖然直到拿破崙時代,神聖羅馬帝國也沒有放棄再次崛起的努力,但它終究是無法改變歷史大趨勢的。在對馬基雅維利思想和查理五世人格進行詳細分析了解後,我們就能很容易地理解下一時期歐洲社會上的各種衝突和對抗了。
前面我們已經詳細介紹過歐洲社會知識、平民思想迅速發展的情況,可是這個覺醒的過程卻沒有觸及歐洲宮廷和政府的政治生活。事實上,在當時歐洲社會的政治思想領域裡,對國與國、君主與民眾之間關係的認識,不僅停滯不前,甚至是有些許退步的。因為教會自毀長城,讓「天主教教會是上帝在世上的代言人」觀念在普通民眾的思維裡徹底坍塌;而稱霸世界的夢想也被查理五世的所作所為拖入了地獄的深淵。在政治上,歐洲世界似乎已經倒退到亞述或馬其頓式的個人專制狀態了。
不過,西歐人也沒有因為神學大討論、科學迅速發展和探險貿易日益繁盛而減少對帝王權利、責任的關注。平民不僅因為鑽研了新出版的《聖經》而在思想裡萌發了神權政治或共產主義的觀念,而且他們還在思想裡注入了柏拉圖的創造精神。英國的託馬斯爵士效仿柏拉圖的《理想國》創作了《烏託邦》,在書中他詳細闡述了貴族式的共產主義思想。
百年以後,那不勒斯的一個叫康帕內拉的教士在創作的《太陽城》裡也做出了同樣大膽的議論。這些討論對人類政治發展沒有造成太直接的影響,很多時候它不過是一紙空談罷了。在現實中,西方的政治和道德逐漸向馬基雅維利式的君主政治方向傾斜過去。政治家們日復一日地算計著怎樣從君王那裡分割更多的權勢。直到17世紀和18世紀,平民的政治觀念和統治階層的觀念才發生了碰撞和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