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萬富翁到一貧如洗,從沉迷賭客變身反賭戰士,任傑的故事在兩年前就因為他的那封《一個賭球者的自白》而被傳得沸沸揚揚。兩年後,當我們登錄他的博客,發現最新一篇文章的更新已是在去年的9月29日,回應者寥寥;而他在北京的「哭球———烤魚吧」戒賭中心經過一段時間的新鮮勁,也變得生意冷清……相反,重大賭球案在這兩年卻層出不窮,尤其是網絡賭球,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那時每天醒來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贏回來短短一個月,任傑賺來的75萬元輸光了,又倒輸進去20多萬元。「每天醒來,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贏回來!我一定能贏回來!」妻子提出離婚,任傑發毒誓再也不賭了。可幾天後,他又抵押了房子。
任傑,36歲,重慶大昌鎮人。1992年,懷揣著夢想和兜裡的1400元錢獨闖京城。經過十年奮鬥,擁有了一家十幾人規模的公司,個人資產有幾百萬。生意步入正軌後,有些飄飄然的任傑在一位業務朋友的影響下,開始學著看球。2002年5月的一個下午,在「帶盤人」(莊家的下線)的介紹下,任傑進行了第一次投注,拿到了第一筆贏球的錢420元。度過了一個昏天黑地的世界盃後,任傑竟賺了4萬元。可隨後,任傑發現自己身上也開始顯現出「賭球後遺症」:白天心裡總是空蕩蕩的,晚上看球總是覺得沒勁,不夠刺激。
3個月後,任傑開始陸續接到「帶盤人」的報盤電話。自此,每到周末,任傑就盼著天快些黑下來,意甲、英超、西甲……世界各國的聯賽,都成了他下注的對象。有時,一晚上最多下注幾十場比賽。不到一周,任傑不僅把世界盃賺的4萬元賠了,還倒輸進幾萬元。有些輸急了的任傑開始瘋狂加碼,下注金額從幾千元激增至幾萬元。一天晚上,任傑「一勞永逸」地在意甲、英超的幾支強隊上下了100萬元的賭注!全部比賽結束後,他欣喜若狂地告訴家人,贏了75萬元!在妻兒的一再央求和勸阻下,任傑答應:金盆洗手!
可是,戒賭后,任傑發現自己又像被掏空了似的,整天無精打採。「帶盤人」又打來電話,「你一次少下點,就1000元。球也看了,又娛樂了,還能贏錢!」任傑在猶豫中謝絕了。半小時後,莊家打來電話,「聽說最近你的推薦很準,讓我也輸了不少錢啊,你也少來點吧。」狡猾的吹捧,讓任傑的心理防線再次崩潰。
短短一個月,任傑賺來的75萬元輸光了,又倒輸進去20多萬元。「每天醒來,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贏回來!我一定能贏回來!」妻子提出離婚,任傑發毒誓再也不賭了。可幾天後,他又抵押了房子。這時,任傑已經失去理智。3個月還款期限轉眼就到,任傑賣車、借錢還了帳。而自己的公司一夜之間也變成了別人的。他再次暗暗發誓:絕不再賭了。可是,半年後,當任傑因為策劃了一個項目開始逐漸有些收入時,莊家再次來電,勸他小玩一點。任傑想到還背著一大筆債,決心「再賭人生最後一次」!10萬元輸了,再追10萬元。一夜間,任傑輸紅了眼。
第二天深夜,任傑悄悄離開妻子、孩子,準備投河自盡,但妻子突然在小區門口攔住了他……夫妻二人抱頭痛哭。任傑說:「直到那時,我才明白,要想不賭,必須去除心魔。」
莊家是怎麼也算計不過的對手「莊家有專門的盤口與歷史數據分析人員,甚至包括球探。他們對球隊與球員的動態等了如指掌,我們怎麼也研究不過他們。」
經過慘痛的教訓,任傑終於明白,很多地下賭球,其實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整個過程其實都是經過一步步精心策劃的:大莊家通過網絡監管整個盤口,然後再到國內以金字塔的形式逐級發展代理人。代理人會派出專門的業務員物色賭客,並調查他們的資產情況,事後也會有相應的手段迫使賭客埋單。」
對於為什麼要物色賭客,任傑解釋說:「一般賭球的人都是通過熟人串聯的,你每一個項目能掙多少錢,大概有多少存款,有多少房子,他都會給你做個估價的。」
「在成功發展了賭客之後,下一步,莊家就是利用各種手段從你的口袋裡往外掏錢了。」任傑清晰地分析賭球為什麼必輸的原因,「賭球就是賭,沒有技術可言。技術只是賭徒們的自我安慰。莊家是我們怎麼也算計不過的對手:他們有專門的盤口與歷史數據分析人員,甚至包括球探。他們對球隊與球員的動態等了如指掌,我們怎麼也研究不過他們。莊家還可以在賠率上誤導我們。重要的是,莊家還可以操縱球隊或者球員打假球,來達到他們需要的結果。事實上,國內足球爆出這麼多假球傳聞,都是很多地下莊家做了球員的工作。這些私密的事情一般賭客不可能掌握,只有輸錢的份兒。」
3000人反賭球聯盟兩年只剩300人「一次在西直門地鐵,幾名小混混兒認出我來,圍著我罵了一頓。還有一次,接到一個莊家的電話,他提出要我與他合作,被我謝絕了。」
2006年9月,創辦了民間反賭球聯盟的任傑,後來又成立了戒賭中心。任傑概括了一個「賭球心理狂妄症」的病理圖:進入期—加碼期—猶豫期—瘋狂期—絕路期—自殺期。「賭球心理治療越早效果越好,人一旦陷入了絕路期,再通過什麼樣的心理治療,也無濟於事了。」任傑一人孤身奮戰的戒賭中心,完全是免費的,對方只需承擔路費,任傑即可上門幫助戒賭。
然而,隨著反賭球聯盟由鼎盛時期的3000人規模縮小為300人,他註冊的「中國反賭球網站」由於沒有及時續費,被服務商給停了,裡面的內容全部被刪除了。任傑失去了這塊反賭陣地後,只好通過博客來發布戒賭中心成立的信息,並招收前來求助的人。但漸漸的,他的博客也變得冷清,最新一篇文章的更新已經是在去年的9月29日,回應者寥寥;而他在北京的「哭球———烤魚吧」戒賭中心經過一段時間的新鮮勁,也變得生意慘澹。「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
任傑仍在反賭道路上前行,他面臨個人資金的困難,還有來自賭球圈子的威脅。「一次是在西直門地鐵,幾名小混混認出我來,圍著我罵了一頓。還有一次,接到一個莊家的電話,他提出要我與他合作,被我謝絕了。」 (來源:東方早報)
(責任編輯:張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