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苦笑) 局部觀察
文丨(苦笑)
眾所周知,人類有一個奇怪的癖好:想像世界末日,以及末日後的世界。
在眾多的末日世界裡,有隻剩人類苟延殘喘的,有人類和機器人一起苟延殘喘的,以及機器人代替人類苟延殘喘的。
「世界末日」這事兒歷史上還真發生過,且不止一次。
人類歷史上的「末日時刻」
比如,大家都經歷過的2012。
瑪雅文明預言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那一年,放棄地表的美國資本家不惜花上一年5萬美元的高額入住費,也要搬進羅伯特·維希諾的末日地堡裡。
▲末日地堡概念圖
堅信地表仍有希望的中國農民劉起元,自己動手製造了可載14人海上漂泊5個月的「2012諾亞方舟」。
▲劉起元和他的「2012諾亞方舟」
末日恐慌下,有人瘋搶蠟燭,有人捐光家產,有人大肆揮霍,有人走上犯罪道路。都亂成這樣了,網上卻流傳著「2012人類進化」的言論,不愧是人類。
所謂的「2012世界末日」,不過是瑪雅曆法中一個大循環的結束,與世界毀不毀滅沒有半毛錢關係。
有趣的是,早在1999年人類就因為類似的問題,引發過同樣的末日危機。史稱,「千年蟲」事件。
60年代的程序猿為了節省計算機儲存空間,選擇了用兩位數表示年份,這一習慣一直被延續到用「99」表示「1999」的千禧年前夜。
這就導致了系統無法正確辨識「00」所代表的年份,既可以是2000年,也可以是1000年。
在一些比較老的系統中,「99」或「99/99"等代碼則表示了文件結束、永久性過期或刪除等一系列不可逆的自動操作。
那些在日期裡剛好有幾個「9」的文件,很容易引發錯誤操作,從而導致系統混亂甚至崩潰等問題。
於是,就出現了105歲的挪威老太太喜提幼兒園錄取通知書,罐頭剛出廠就過期80年的離譜事件。
▲路透社關於105歲老太太被幼兒園錄取的報導
這一切似乎都預示著,人類文明無法從1999年邁入2000年。
原本代表2000年的「Y2K」,也成為一種末日的象徵符號。人們相信,系統裡的時間錯亂會影響現實世界。
您猜怎麼著?還真會。
舉個例子,假如你在1999年購買了某平臺2000年的年費會員,系統可能判定你購買的是1000年的會員。如果你剛好勾選了「自動續費」,那麼恭喜你,你將收到一份從1000年到1999年的年費帳單。
在非洲國家甘比亞,則出現了多地電力供應中斷,財政部、稅局和海關無法運作,甚至海空交通、金融和政府服務局部癱瘓的問題。
儘管世界範圍內的程序猿們,都在加班加點解決這個問題。但絲毫不影響,把Y2K看作世界末日的人們瘋狂囤貨。
▲NEW YORK DAILY NEWS
2000年1月1日,無事發生。
曾經的迷惑行為,成為部分人難以言說的痛。後來的中國網友,把魔幻的1999渲染成了人類聯合軍抵抗薩比星人的地球保衛戰。
真正的末日,不會留給人囤貨的時間。
公元79年8月24日,突然爆發的維蘇威火山直接抹去了歐洲大陸上的龐貝城。那些被火山灰包裹住的屍體告訴我們,末日不過一瞬,人類甚至來不及掙扎。
▲龐貝遺蹟發現的人體化石
公元1626年,明朝天啟大爆炸。爆炸範圍半徑大約750 米,面積達到2.23平方公裡,共造成約2萬餘人死傷,威力相當於廣島原子彈。
關於這次大爆炸的記載有很多,比如人突然消失,所有人的衣服被颳走,卻完好無損地掛在幾十裡外的樹上。
▲《天變邸抄》
有人說這是地震,卻難以解釋將屍體碎片吹上半空的大風;有人說這是隕石撞擊,古籍之中卻找不到任何相關記載。
最廣為流傳的原因是王恭廠的火藥庫爆炸,但火藥爆炸不可能「不焚寸木,無焚燒之跡」。
由於過於離奇,後世甚至把天啟大爆炸歸結為外星人造訪,以及傳說中的特斯拉「死光」武器。
▲傳說中的特斯拉「死光」
亦真亦假的世界末日沒有摧毀人類文明,反倒是人類在自己的想像中「滅亡」了好幾次。
這就是末世情結。
那些電影和遊戲裡的世界末日
幾乎每年,人類都會在電影和遊戲裡花式毀滅世界好幾次,完全不考慮地球的感受。
有因為自然災害導致世界毀滅的。比如,《後天》裡的後天,《2012》裡的2012,以及《末日崩塌》裡的崩塌。
▲電影《後天》海嘯
▲電影《2012》大地震
前一秒還風和日麗,歲月靜好,後一秒就地震、海嘯、氣溫驟降,世界知名地標瞬間被毀,自由女神立馬變成冰封王座。
還有機器人毀滅世界的。電影《終結者2》裡,人工智慧在1997年8月29日發動了對人類的「審判日」,機械大軍的履帶碾過地上無數屍骨。
▲電影《終結者2》審判日
遊戲《守望先鋒》的背景設定,就是智械危機爆發後,人類與機器人構成的世界。
以及近幾年最火的「喪屍」世界末日。被「喪屍病毒」感染後,人類變成了違背能量守恆定律的怪物。
▲電影《末日之戰》裡的喪屍
「核平世界」一直是末日廢土的主打題材,而且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在充斥著自由、瘋狂、暴力的新世界裡,必然有新人類誕生,或是出現像從克蘇魯神話中走出來的神奇動物,除了狗。
▲電影《愛與怪物》裡的怪物和狗
文明衰敗,伴隨著電影或是遊戲主角對廢土的不斷探索,一定會出現失去科技的原始部落,以及還擁有一部分科技的石油朋克、賽博朋克,各種朋克所構建的末日要塞。
對資源的掌控永遠是紛爭的開端和權力的象徵,比如《瘋狂的麥克斯》水就是掌控廢土的權力密碼。
▲電影《瘋狂的麥克斯》取水畫面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主角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掌握把垃圾變廢為寶的能力。
這些不同的末日設定,都表達了同一個核心思想:我們是真的不想死。
不管環境多麼慘烈,資源多麼稀缺,人類總是能想盡辦法活下去,哪怕是為了單純的存在而活著。
在電影《雪國列車》中,人類為了活命甘願委身在列車車廂內,過著監獄般的生活,高層機械性地統治,中層機械性地享樂,底層機械性地勞作。
他們都是延續基因的工具人。
在遊戲《地鐵2033》中,世界在2013年毀於核戰爭,人們龜縮在一個個地鐵站臺,建立了一個個形態迥異的小社會,有紅軍也有納粹。
▲《地鐵2033》
他們的頭頂,是已成廢墟、變異怪物橫行的莫斯科。子彈在地下世界裡成了硬通貨,向不同的落難者施捨子彈,能夠獲取道德點。
玩家在崩壞世界中,還能保留多少屬於文明世界的人性,將會影響遊戲最終的結局。
是的,天災、喪屍、核戰爭,從來都不是末世的主題,人性的泯滅,才是末世裡最令人絕望的現實。
人性,才是末世情結的主題
為了在末世下求生,人們往往會拋棄和平環境下的善。想做個好人卻不可得,這就是末世的困境。
就比如《釜山行》裡為「我為人人」的馬東錫,為了營救倖存者在喪屍車廂殺出一條血路,最後卻因為被大部隊反鎖在安全區外命喪屍口。
▲《釜山行》
在不確定的人性面前,喪屍反而沒有那麼可怕。比起被喪屍撕咬的那一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同伴推進喪屍堆裡才是真正的恐懼。
溫情抵擋不了末日,人類必須在生存和人性之間做出選擇。
在遊戲《冰汽時代》裡,作為統治者,為了在零下100度的嚴寒中,延續人類的火種,玩家可以選擇濫用童工、強迫加班、驅逐難民、安插秘密警察、大搞個人崇拜,把「刁民」們送進刑場,燒掉詩歌和書籍,把自己塑造成「神」。
▲《冰汽時代》
在末日世界,最大的衝突從來不是人類和不可抗力間的矛盾,而是在法律和道德失去約束力的背景下,究竟該多大限度地去保留人性。
當文明不復存在時,善良和同情便成了奢侈品。
遊戲《最後生還者2》中有這樣一個橋段:在末世後出生,成長在爾虞我詐、同類相殘環境下的艾莉,在16歲生日那天坐進了博物館裡阿波羅11號的指令艙。
▲《最後生還者2》
當她閉上眼睛,聽著當年的升空倒計時,仿佛也隨著搖晃的火箭一起進入了太空。而在荒廢的博物館之外,依舊是那個喪屍橫行、人吃人的世界。
比起文明出現斷層,人類道德體系的徹底崩塌才是真正的末日時刻。
奧地利作家茨威格,一生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希特勒上臺後,他從奧地利逃亡到英國,然後再逃亡到巴西。
▲茨威格
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見證了理性遭到最可怕的失敗,而野蠻獲取最大的勝利。過去從來沒有過像我們這一代人的經歷,道德從如此的精神高度,墜落到如此低下的地步。」
在此之前三百多年,中國思想家顧炎武也曾有過相似的描述:「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
▲顧炎武
可見中西方對文明的下限,都有著共同的判斷,那就是人類品性和底線的淪喪。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前夜,英國外交大臣愛德華·格雷留下了那句著名的話:「整個歐洲的燈光都要熄滅了,在我們的有生之年,不會看到它們再亮起來了。」
正是因為如此,在暴虐的末世之中,偶爾顯露的溫情,恰如黑夜中燭光般耀眼。
末日題材的影視劇和遊戲,無不在提醒著我們,一個能隨便和陌生人攀談、交易、建立信任的世界,是多麼脆弱。而遇到陌生人就先掏出槍的世界,隨時可能到來。
那些永遠回不去的昨日世界,卻是我們習以為常的當下。
幸好,這只是遊戲和電影。
1、沒有20年前的末日恐慌,就沒有今天最野的穿衣大賞。——公路商店
2、世界末日傳言引亂象:捐家產砍人吸毒搶蠟燭。——人民網 李楠楠
3、Fearing the effects of the Y2K bug, families stock up on supplies before the New Year.——NEW YORK DAILY NEWS
4、對世界末日的想像,是不是人類最奇怪的癖好?——局部觀察 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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