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空間」,本質上是一個商業地產的生意。
商場、影院...這些線下空間,其單純的功能部分早已被搬到了線上。空間從線下往線上遷移的過程,是一個漸次發生至蔚然大觀的過程。線下固然有其不可代替的部分,如社交、體驗等屬性;而線上更有其獨特而優越的屬性,如購物、觀看內容可選擇性更高等。
教室、辦公室、會議室、廣場...這一類的線下空間,受制於種種原因,始終未能完全的在線化。但在這一次黑天鵝疫情突襲之下,物理空間全數封閉,導致了這樣一批線上空間的快速起量。人們紛紛在線開啟了學習和工作,儘可能早投入在生產和生活當中。
(圖:物理空間的虛擬遷移1,以信息、內容為主)
於是原本屬於線下商業地產的租金,被線上的平臺方賺取,而線上平臺的集中度遠高於線下。這也是為什麼,能夠成就百億,甚至萬億市值網際網路公司。
這一遷移過程,綿延了二十餘年。我們看到在今天,仍然有大量的線下空間,未能充分地在線化。而此次疫情帶給我們的,卻是一個全場景的線上遷移。除了原有的線下場景之外,還包括了教室、辦公室、廣場這樣的場景,讓我們提前看到了可能在未來5年之後才會出現的場面。
畢竟,永遠在線是人類的宿命。
(圖:教室、會議室、廣場的遷移)
以釘釘、ClassIn為代表的在線教室,在這次疫情中的起量尤其顯眼。釘釘作為強GR背景的巨頭平臺,滿足了公立體系內的在線教學功能需求;而ClassIn這類專為細分場景打造的產品,則是民辦培訓機構的首選。我們了解到,釘釘此次春節期間的DAU,比去年同期相比增長了100倍。而ClassIn也是迅速突破了300萬DAU。
我們不禁思考,為什麼教室這樣的空間,會比其他的空間的在線化進度要慢?這一問題的原因非常綜合,包括了技術、觀念、體驗等等。但我們能從用戶對各個平臺的負面反饋能看出來,首要的制約因子還是技術。
(圖:遊戲/教育/視頻持續受益於技術/載體升級,在線教育正當時(在線大班),5G風起,20200211-東方證券)
同樣是直播,教育所要求的直播功能,和秀場直播有什麼區別?為什麼在線秀場幾百萬人同在線都跑的很流暢,而在線教育一個幾十人的班級就不香了呢?
我們看到,在教育領域中,多人的雙向傳輸和交互是一個與秀場直播明顯不同的需求。
秀場直播中,主播可以不需要關注受眾的狀態。粉絲可以通過刷禮物、文字溝通來和主播交流,這裡的視頻傳輸是單向的。
而在一場教育直播中,老師需要關注到每個學生的狀態。試想如果線下的一堂課,老師如果完全不關注臺下的學生,是不是在睡覺、交頭接耳,並進行管理,那麼這樣的課堂也是失敗的。這也是教育中的「育」屬性,即需要對受眾的行為進行管控,而不只是單向的知識傳輸。於是,雙向的視頻傳輸,無疑對直播平臺提高了要求。根據東方證券的研報顯示,在線教育對流量的要求為2Mbps,即相當於250MB / s(1Mbps代表每秒傳輸1,000,000位(bit),即每秒傳輸的數據量為:1,000,000/8=125,000Byte/s);而秀場直播對流量的要求為300M/h,可換算為83.33Byte/s。在線教育對流量傳輸能力的要求,為秀場直播的3000倍。
這也是為什麼說,在線教育是在互聯滲透率達到一定程度時會出現的後期物種。因為它對流量傳輸能力的要求,真的是太高了。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5G時代的到來,技術問題將再也不會成為在線教育發展的瓶頸,而在線教育的滲透率,將進一步提高。
這一點,也能部分解釋為什麼在K12、英語等品類中,在線一對一的模式首先發展起來。點對點的雙向傳輸,顯然技術上比多點之間的傳輸更容易實現一些。供應鏈的複雜程度,往往也決定了事物的發展次序。
當然,除了技術層面之外,產品層面也是一個制約項。如淘寶的設計是專為購物使用的,那麼大量的功能便是需要提高「購物效率」。為教學專門設計的ClassIn,也是需要提高「教學效率」的專項產品功能。例如「電子黑板」這一功能,與傳統的黑板寫完即擦所區別的是,課堂板書可以保存,這樣便於課堂結束之後的複習等。另外,線下的課堂中是沒有「回放」的,很多同學會感覺到,不小心走神了一會之後,整堂課都聽不懂了。而ClassIn這種專門設計的產品中,課堂可以回放,錄播重複聽講。一件事情如果沒有真正效率的提高,只是為了在線化而在線化,那麼註定是曇花一現的。
除了ClassIn之外,我們還看市場上還有著各類的產品。梳理如下:
(圖:部分在線教室類產品,多鯨資本整理)
在線教育的全面滲透,絕非一日之功。除了技術上的實現之外,還有大量的非技術問題。如同ClassIn的創始人宋軍波所言:
全日制學校裡,在線教學如何與線下教學相結合,是個難度極高的產品問題,至少需要一屆學生,三年時間,六個學期,九個學科,三十所樣本學校,一次中高考,才能給出可信的產品方案。
ClassIn的用戶,主要還是校外的培訓機構。而教育行業另一塊更大的市場份額,則是公立學校。這次疫情中,公立學校「在線教室」的主角屬於釘釘。
僅2月10日當天,全國就有300多個城市的60萬名教師通過釘釘直播為學生們上課,覆蓋5000萬名學生。這組數據意味著,在眾多已有教育平臺中,釘釘在進校數量及學生覆蓋人數上成為了教育信息化賽道頭部選手之一。
在公立學校內佔領「在線教室」的,為什麼是釘釘?
這一問題,和我們的馬爸爸在退休之後計劃當老師可能不無關係。我們看到在阿里系和教育行業,這麼些年以來四處落子,和教育行業的發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阿里正式入局教育,最早可追溯到2013年,「淘寶同學」的上線(此前淘寶大學僅為培訓淘寶店主,不能算真正入局教育行業)。用電商的平臺思路,賣教育有關的產品、內容,也是在在線教育元年之前比較能夠想像到的模式。
可能很多人忘了,在教室之前,阿里曾經投資過一款產品,希望通過「佔領課表」的方式,來切入大學校園場景。這就是曾經紅極一時,卻備受爭議的「超級課程表」APP。這款產品在最輝煌的時候,覆蓋了80%的校園用戶,直到19年初才因不良信息黯然下架。
回到釘釘的校園戰略。機會是給有準備之人的,在19年3月份,釘釘的教育信息化產品「釘釘未來校園」發布,這是一套「校園數位化管理平臺+校園智能硬體」的整體解決方案,面向中小學校提供服務。在發布會的當天,釘釘副總裁方永新(花名大炮)曾公布,關於釘釘布局教育的頂層設計,關鍵詞是「聚焦能量」,他介紹了三點期待:
1.教育(學校)可以因為釘釘的存在,硬軟體得到升級;2.升級後學校管理的思想、管理效率能有所提升;3.除了釘釘,學校需要更多硬體服務商、擁有優質教育內容的人進去,與校長、老師、家長共建教育理念。
這一願景的實現道阻且長。當我們快速梳理完這次疫情中發生的事情,總結了一下相比於同類信息化產品,發現了釘釘能夠快速增長的原因,有以下幾點:
硬核實力的支撐。阿里巴巴的技術實力有多強?我們在表面上看到的是每年合格通過的雙十一流量大考,背後是去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的王堅博士帶領的阿里雲團隊。阿里雲自主研發的作業系統「飛天」(Apsara)誕生於2009年2月,是一個服務全球的超大規模通用計算作業系統,目前為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創新創業企業、政府、機構等提供服務。再來服務一下我們的中小學?不是問題。疫情期間,阿里云為釘釘連續擴容10萬臺雲伺服器,這樣的硬核實力秒殺了所有的創業公司。「網際網路思維」行之有效。除了技術實力之外,商業能力也是阿里作為一家網際網路公司所擁有的優勢。相比於傳統的教育信息化公司,釘釘可以免費使用,不需要任何部署和複雜的使用手冊,打開手機、下載個app就可以用。這一產品形態和「免費」的殺手鐧,打破了傳統教育信息化產品通過渠道、代理商艱難打入校園的局面。雖然「網際網路思維」已經是一個過時的詞彙,但我們確實看到了一種降維打擊的力量。除此之外,過硬的政府關係、巧妙的公關宣傳等,都是釘釘此次脫穎而出的因素。雖然說釘釘也沒有達到十分完美的使用效果,但也是這次疫情期間,教育局和公立學校們為數不多的選擇了。(或許唯一能與之pk的是騰訊,但似乎釘釘更重視。)
ClassIn、釘釘除了「在線教室」的功能,還可以有「在線會議」的功能。這裡,便是線下的會議室往線上的遷移。如多鯨最近舉辦的兩場在線路演的活動,便是使用了ClassIn進行。
說到在線會議室,不得不提到Zoom。這一由華裔Webex創始工程師創立的新晉矽谷巨頭,在本次在線復工潮中的表現尤為搶眼。
2月27日,伯恩斯坦的一名分析師透露,Zoom今年兩個多月的新增用戶數超過了2019全年的增量。中國區的下載量自二月初就大幅提升,在美股暴跌的背景下,Zoom股價上漲了50%,2月末以來隨著全球遠程辦公人數激增,Zoom的下載量和活躍用戶數還在持續增長。
(圖,納斯達克指數與Zoom股價,Wind,經緯中國)
當然,「遠程辦公」不等同於「遠程會議」,除了會議室這一場景之外,工作中需要用到其他的協作工具,以及相應的管理、獎懲制度的配合。在遠程辦公的實踐中,大量的產品湧現,改變著新時代人類的工作方式:「人、財、物、事」的全面在線化。
(圖:美國的遠程協同辦公軟體,Sessionlab)
在教室、會議室之外,我們看到「廣場」這一線下空間,也實現了充分的在線化。快手,就是典型的在線廣場產品。在疫情中禁足的人們,幾乎將所有的娛樂都遷移到了線上。在除了圖文、長視頻、遊戲這些「傳統」的殺時間神器之外,短視頻異軍突起。在17年中的時候,快手的DAU還只有7000多萬,而到了20年的春節,增長到了3億多,數量級上已經逼近了微信的DAU。而從用戶使用時長來看,視頻也是和IM有得一比。微信正是看到了短視頻的威脅,推出了「視頻號」進行防禦。
回到我們的主題:教育。快手這一廣場,天然有著大量原生的教育內容。可能是一道題目的講解、可能是一項實操技能的演示,三千世界在快手上一覽無餘。快手正是發現了這一點,在去年也投入了大量的流量資源開始扶持教育類內容。
同我們的品牌認知逐漸發生偏離的是,快手正在「上行」,從五環之外逐漸往城市中心滲透。而這一過程中,精品內容的稀缺,帶來的也是流量的快速增長的機會。今天的快手,就有點類似當年的公眾號、微博,流量較容易獲得,ROI高。除此之外,快手的「商業化內容」佔比小於5%,大量的原生、未經雕琢的內容充斥著平臺,資本逐利的衝擊尚未大規模發生。這一切信號令我們看到,快手的流量商業化紅利期已來(也正在離去)。
(圖:快手教育生態,北塔資本)
在快手教育領域重倉的北塔資本認為,快手裡的教育內容正在經歷一個快速的上升通道。同時疊加疫情的雙重紅利,寒假期間大量空閒的人們支撐起了一個高DAU、高粘性的在線空間。
在教育領域將快手和抖音相比,我們需要來看看抖音的母公司,字節跳動。兩者對教育的理解和重視程度,也體現出了較為明顯的差異性。字節跳動在教育領域的整體思路,B端投資或者收購、C端自營。如投資曉羊科技、極課大數據、學霸君的B端業務,同時自營品牌如gogokid等。抖音之於字節跳動只是一款產品,需要服務於字節跳動的整體戰略,而快手則沒有這樣的顧慮。始於社交,希望通過教育內容強化人和人之間的連接;終於傳遞,分布式地將知識傳進行點對點的傳遞,最終實現內容供應商和平臺的變現。
此外,除了快手之外,我們還應當關注另一個直播平臺,那就是微信直播。視頻號+微信直播的組合拳,將毋庸置疑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目前階段的微信直播,仍處於比較低調的階段,入口非常隱秘。微信天然的流量優勢,將打造出不同版本的李佳琦神話。
微信直播這一空間,更像是一個空間中的空間,在微信這一龐然大物的之上,一點風吹,將成燎原。
2020,在線空間崛起,多種空間串聯起的高維世界,我們在其中穿梭體驗。《黑鏡》中的一個個小故事只是寓言,而現實將更加突破人們的想像。
未來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