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班回到宿舍,拿起手機,習慣性地刷了刷朋友圈,一打開便看到幾個親戚朋友,在圈裡發拆除東垓大橋的圖片、視頻,頓時醒悟過來,原來「約定」好的日子到了,這座服務了三十年的老橋就要被拆除,成為記憶了。
一下子,圈子裡熱鬧了起來,家鄉的微信聯誼群也開始「動」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述說著關於老橋的各種記憶。
提起東垓大橋重建的事情,早在前幾年,就有聽聞。只是直到去年冬天,三鬥便橋搭建好後,拆除事宜才算真正提上議程。到了今天,東垓大橋,這座東垓人經常走的大橋,這座雙橋通往萬安潞田的必經之橋,即將完成歷史使命,就要被拆除,就要從眼前消失。可是記憶,能隨著新橋的取而代之消失嗎?
【攝影:周建強】
1988年,蜀水河上(雙橋段)的第二座大橋——東垓大橋建成(第一座是灣洲大橋,該橋已於2018年6.7洪水衝垮了),是東垓村村民通往外界的一座重要橋梁。
說起東垓村,她是我的故鄉,一個普通的小山村。故鄉有一條河,大家都叫它蜀水。清澈見底的河水像一條流動的血脈,在故鄉的大地、村莊繞莊而過,就像慈祥的母親一樣,哺育著她的兒女們。
故鄉的人們世代依山而居,傍水而住。蜀水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家鄉人。讀初中那會,正值青春,夏天一到,沉悶的中午,我們幾個玩得好的同學,時常偷偷地溜出學校,爬到大橋底下的拱洞裡,磕著用零花錢拼湊買來的瓜子,躺在那,迎面送來清爽的河風,靜靜流淌的河水,映照著少男少女俊俏的面龐,好是愜意。靜靜地,緊閉雙眼,聆聽著風聲,老人講述的蜀水故事又在耳畔迴蕩。
小時候,常聽老一輩的人講,早在東垓大橋建成之前,在大橋下首一百米左右,有個渡口(港子口),渡船成了大家出行的唯一通道。聽著老人的故事,我能想像著擺渡時的情景,我仿佛看到了,看到了擺渡人蕩著漿,龍泉杉木船穿行於河流的兩岸之間,看慣春花秋月,聽膩鳥語浪聲,渡過流淚的新娘,擺過知書達理的兒郎。我想:那個年代,擺渡必然是故鄉的一道獨特風景。就像表叔在家鄉的微信群裡說的那樣:「那時的他們和小夥伴們一起,挑著柴火從渡船過河,到街上賣,還有手推著獨輪車送公購糧,這些回憶起來,不但不覺得苦,反而十分有趣。」
【攝影:江路連】
是啊,這就是一代人的記憶。可是渡船,終究還是有諸多不便的,稍微重一點的東西就無法荷載,尤其是遇到雨季,洪水泛濫,就無法出行。而修建大橋,成了全村人的夙願。1987年,家鄉人按村集資,(當時以按人口每人十元的標準,在全村內集資),此外村民們還到三鄉五裡搞募捐(前幾年靠雙橋那邊還有個集資捐款碑),經過大家的齊心協力,大橋終於在1988年順利完工。大橋建成後,便利了大家的出行,不論是颳風還是下雨,河水再也不能阻擋大家前進的腳步,而渡船也就成了大家的回憶。
說起這大橋,它比我還長兩歲。自然是陪伴著我的成長的。為此長相憶,最憶故鄉的這座橋。前段時間,我看大橋周圍已經圈起來了,知道大橋要拆除了,特意跑過去在橋上駐足觀望了好久。那天恰巧下雨,趕在早晨。濛濛細雨中,河中心一人撐著竹筏正在收網,勤勞能幹的家鄉人,捕魚又有幾個不會呢?站在橋上,我眺望著遠方,靜靜地沉思著。眼前的這座老橋,就像是故鄉的「橋媽媽」,是他(她)們渡過、送過一代又一代的故鄉的莘莘學子,走向成功,走向輝煌,讓他們有幸走出大山,走向發達的城市,走向更廣闊的天地,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如今,故鄉正日新月異的變化著,處處舊貌換新顏。最美鄉村建設的步伐正大踏步前進,昔日的老橋也已留下我那串串的腳印,卻令我依依不捨。老橋啊老橋,你猶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但願你抖落歲月浸蝕的斑駁痕跡,像蛟龍一般橫跨在故鄉的河面上。
親愛的老橋,今天我雖不能最後一次親眼目睹,你消失的芳容,但我對你的那份痴情,那份守候,依然牽掛在心中。頃刻,有多少家鄉人和我一樣,思念故鄉的淚水潤溼了眼眶。
掬一捧蜀水河水,即使她不如頤和園昆明湖的水清澈純淨,但她卻孕育了一代人濃濃鄉愁;捎來一包故鄉的泥土,雖說貧瘠,卻能讓遊子深深紮根在心底。故鄉,帶給大家的是神秘。尤其是在外漂泊的故鄉人,即使是故鄉的一點一滴,也足以讓人情牽夢縈。
東垓大橋,作別昔日的疲勞負重,不再有往日的榮耀,就像一位時光的老人,給我們在訴說著那段塵封的故事,但它身上的歷史印記永遠不會消失。新建橋在原址上施工,預計今年年底完工,投入下一個若干年的輪迴。
重建的「老橋」,相信將成為東垓村的中心地標,也將成為故鄉飛翔的翅膀,帶動家鄉進經濟的發展,帶動更多的故鄉人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僅以此文,紀念東垓大橋拆除的重要時刻。(2019年4月15日書於大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