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著冷靜的單發迫降,回顧東方航空MU736航班6.11引擎爆炸事故

2021-01-11 前沿分析局

2017年6月11日晚,澳大利亞雪梨金斯福德·史密斯國際機場,一架隸屬於中國東方航空公司的空中巴士A330-300型客機(民航註冊編號B-5942,2014年交付給東航,至事發時機齡三年零四個月,屬於新機)正在進行乘客登機程序和起飛前的準備工作。該機將要執飛的是從雪梨金斯福德·史密斯國際機場飛往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的MU736航班,機上一共搭載了265名乘客(乘客大部分為中國人,另有部分外籍乘客)、機組和乘務組人數不詳(不過根據各方信息匯總:執飛當天MU736航班的機長為東方航空飛行培訓公司總經理,擁有超過30年的飛行資歷,經驗十分豐富)。

新版東方航空公司塗裝的A330-300型客機,B-5942也是這副塗裝

MU736航班原計劃於當地時間20時30分起飛,但由於流量管制的原因延誤到20時40分才獲準滑行,20時42分,MU736航班從雪梨國際機場順利起飛,一切順利的話,預計在第二天也就是北京時間6月12日8時40分抵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雪梨金斯福德·史密斯國際機場夜景,拍攝:eamond

起飛後不久,飛機根據空管中心指示朝5000英尺的第一階段爬升高度爬升,突然左舷機身外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許多坐在客艙左側的乘客嚇了一大跳,覺得這是一聲爆炸聲響,但沒人看到起火之類的現象,只是覺得噪音很大,很快在客艙內就開始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此時飛機位於距離雪梨機場70公裡處的布立市上空。爆炸聲響到令地面的許多居民都聽到了明顯的「炸響」,甚至觸發了許多私家車的防盜警報,一時間警報聲此起彼伏。

一名乘客在接受外媒採訪時稱,飛機起飛後不久,他們在客艙內就聽到了「非常非常巨大的響聲」,雖然聲音十分嚇人,但乘客們此時表現出了「老乘客」的風範,心中雖然不安,但沒人驚慌大喊。

「並沒有人表現得驚慌失措,但是他仍然感到不安,並且能夠聞到焦糊味。」

雖然那聲巨響把乘客們嚇得夠嗆,但因為沒有起火,因此客艙秩序井然,大家都很平靜。外籍乘客弗裡斯事後描述當時他的個人感覺:「當時我和其他乘客可能都沒意識到,到底引擎出了多嚴重的問題,我全程都沒有看到任何起火的現象。」

不過一部分剛好坐在左側中部的乘客就沒那麼淡定了,他們透過舷窗看到左側一號引擎靠近機身一側的整流罩出現了一個不小的破洞,他們甚至透過這個破洞看到了一號引擎還在運轉的渦輪葉片。

東方航空A330-300商務艙

乘務組此時行動起來,組織坐在經濟艙左側的乘客轉移到客艙中部和右側的空置空位上(當時飛機並未滿員,要是全部滿員那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各自的座位上乾瞪眼),迅速的客艙左側座椅全部清空。這樣安排首先能讓乘客儘量遠離危險區,有助於安撫乘客的情緒;另外還能改變飛機的重心,有助於幫助消除飛機因為左側引擎失效而造成的左傾扭矩,間接幫助機組維持飛機的飛行姿態。

「在起飛後,我左側的機翼就開始發出巨大噪音,他們(乘務組)立刻讓這一側的乘客離開座位。」

駕駛艙內,機組得到的信息是吊掛在左側機翼下的一號引擎發生故障無法繼續正常工作,機組當機立斷執行引擎故障處置程序,由於沒有顯示火警,因此機組沒有關閉一號引擎,而是將一號引擎的轉速收至「慢車」檔位(這麼做的好處是不至於讓飛機失去一側全部的空中動力,為接下來的處置贏得時間),同時聯絡雪梨空管中心通報飛機情況。

新版的中國東方航空公司標誌

機組:「(雜音),雪梨(空管中心),東方736(雜音)一號引擎(雜音)故障!」

空管中心:「東方736,請重複。」

機組:「一號引擎故障。」

空管:「東方736,收到,還有更多信息嗎?」

機組:「我們需要保持航向,保持航向!」

空管:「收到,保持當前航向,爬升至5000英尺。」

機組:「明白,繼續爬升至5000英尺,保持航向!」

本廠長繪製的東方航空圖中的B5942號空客A330-300型客機二視圖

之所以在單發失效的情況下還要繼續保持航向直到爬升到規定空層而不是立即返航,原因在於5000英尺以下的中低空空域是小型民用航空器的飛行高度,大型客機長時間在這一中低空空域飛行十分危險。現代雙發客機的基本設計要求是:在一臺發動機失效的情況下只要操縱系統不失靈和機組不失能的前提下飛機必須能夠安全飛行120至分鐘180分鐘,目前飛機的狀況從儀表上看除了左側發動機完全停止運轉之外一切如常,右側二號發動機運轉如常、全機的操控系統也正常工作,最多也就夠個「Pan-pan」級別(這是比「Mayday」低一級別的緊急情況,是指情況雖然危險,但暫時可控),所以客艙內的乘客心情或許焦慮不安,但對於有著幾十年飛行經驗的機長而言,此次險情雖然不算小,但也沒到生離死別的地步(更何況左側一號引擎還沒有完全失去動力)。

情況雖然不嚴重,但也不能敷衍對待,畢竟因為一開始的小問題沒有被重視最終導致機毀人亡的空難事例不勝枚舉:比如瑞士航空111航班哈利法克斯空難(詳情請看本廠長玩空中博彩玩出的空難,回顧瑞士航空SW111航班9.2哈利法克斯空難一文)就是因為一開始的小冒煙沒有得到重視最終帶著229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墜入離哈利法克斯機場不遠的聖瑪格麗特灣。因此,在保持航向爬升到5000英尺高度後,機組就通知雪梨空管中心:東方航空736航班需要返航雪梨機場並得到批准。

本廠長繪製的東方航空圖中的B5942號空客A330-300型客機細節1

本廠長繪製的東方航空圖中的B5942號空客A330-300型客機細節2

本廠長繪製的東方航空圖中的B5942號空客A330-300型客機細節3

本廠長繪製的東方航空圖中的B5942號空客A330-300型客機細節4

部分聽過機組和塔臺對話錄音的網友聲稱:當時機組的語氣十分焦急,並可能用英語爆了粗口,但並沒有多少人就此指責機組的「不專業」。事發突然,一聲嚇人的巨響過後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在通報情況的時候語氣焦急是人之常情,把意思表達清楚就行。至於所謂的爆粗口,試想你心急火燎的通報了一串情況後另一頭還一臉懵逼的要你重複情況你心裏面能不有點火氣?

由於此時距離飛機起飛尚不足二十分鐘,飛機上搭載了用於遠程飛行用的數十噸航空燃油,根據緊急狀態下的降落程序,飛機必須先在空中將機內燃油釋放至降落安全許可的餘量範圍,因此機組一邊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單發飛行的飛機在雪梨上空某個指定空中放油的安全空域盤旋飛行,一邊打開放油閥開始釋放機內的燃油,由於A330-300屬於大型寬體遠程客機,載油較多,因此整個空中放油過程一共持續了將半個小時,這也是最令人提心弔膽的半小時,畢竟只要飛機一刻不落地,就不能說危險已經過去。

待油量表的數字到了能夠降落的水平後,東方航空MU736航班機組將右側引擎的油門收至慢車檔位後(此時左右兩側引擎的油門都在慢車檔位,飛機兩側推力一致,飛行姿態平穩)聯絡雪梨機場塔臺,請求降落並迅速獲得批准。

MU736航班當天從起飛到降落的飛行軌跡

值得一提的是:在與雪梨機場塔臺進行溝通時,還提醒機場人員,由於此架飛機發生的故障,機場跑道上可能會遺留有飛機發動機拋出的碎片,提醒機場人員及時處理,不要影響其他航班的正常飛行。當這段通話記錄被公開後,專業、細心、負責而又體貼的MU736機組收穫了大量的好評。

最終在起飛一個多小時後,中國東方航空公司MU736航班B-5942號空中巴士A330-300大型寬體遠程客機以右側二號引擎的動力安全平穩的降落在它曾經在一個多小時前起飛的雪梨國際機場,飛機剛剛接地,一群機場方面準備的、早就待命多時的救援車輛立即閃爍著警燈警笛追著飛機的方向疾馳而來。

待飛機滑入應急停機位停穩後,在乘務組的組織下,全部265名乘客在90秒之內全部安全離機,除了受到一定的驚嚇之外全部安然無恙,無人受傷。晚些時候,這些乘客再次乘坐東航新調派的飛機繼續前往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的航程。

在客艙內拍攝到的左側一號引擎內側整流罩出現的大洞

待疏散完乘客後機組和機場地勤工作人員才有功夫查看左側一號引擎的狀況,結果引擎的狀況讓在場的人員都驚出一身冷汗,碩大的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Trent 772渦輪風扇發動機靠近機體一側的整流罩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長條狀破洞,原本深藏在整流罩內的引擎渦輪葉片機盤被暴露在外,場面十分駭人。

飛機降落後拍攝到的一號引擎整流罩出現的大洞

一部分從左側下飛機的乘客也看到了這駭人的一幕,這才知道他們在空中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同時也越發的感激。因此,面對社交媒體上的一些對於MU736機組處置的指責之詞,他們堅定的站在MU736機組這邊,在第一時間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沒有人可以羞辱你,今天你做出的行為不僅很棒,而且堪稱偉大。做得好,英雄!」

中國民航局在6月13日表示,當日(6月11日)東航MU736航班機組在發現發動機發生問題,及時返航的全過程中處置正確,同時民航局與相關方面展開詳細調查。

「機組果斷決定返航回雪梨,同時把左發動機置於慢車。應該講目前看來,機組處置是正確的。在整個過程當中,發動機一直沒有關車,處於慢車,而且發動機的參數指示都處於正常。這樣的話,左發動機就可以為整個飛機還能提供一定的動力。整個返航過程當中,都比較正常,人機安全。」

B-5942號機性能數據

機型:空客A330-300

設計商:空中巴士公司

乘員:2人+載員325人(典型)-440人(最大)

長度:63.58米

翼展:60.3米

高度:16.85米

空重:122460千克

最大起飛重量:217000千克

最大商載:45900千克

發動機:兩臺羅爾斯·羅伊斯「瑞達」772型渦輪風扇發動機,單臺推力304.6千牛

經濟巡航飛行速度:871千米每小時

實用升限:12000米

最大載重航程:10185千米(顧氏造船廠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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